林睿身後,還站着一個女子,分明是承恩公府的韻兒姑娘。
江氏的肚子已經凸了出來,她一隻手捂着腹部,一隻手顫抖着指着林睿,聲音尖利,“你說什麽?你說,如果可以,你并不想娶我?”
林睿将韻兒護在身後,張了張嘴,可是看着江氏慘白的面容,但卻猶如火焰般燃燒的眸子,一時竟是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說不出話來,江氏卻有很多話,她繼續盯着林睿,一字一頓繼續問道,
“你跟我說過的話,做出過的承諾全部都是假的?那些送給我的東西全部是我逼着你送的?”
“安王妃,我想你是誤會了……啊!”
韻兒姑娘原本縮在林睿身後,她走了出來,想勸慰一下江氏,誰知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江氏頓時把怒氣全發洩到了她身上。
江氏擡腳上前,一巴掌甩在韻兒姑娘的臉上,頓時韻兒姑娘嬌嫩的臉上現出手指印,跌坐在地上。
本來,林睿今日是追着韻兒來的出雲寺,這段時間,他隔三差五的去找韻兒,韻兒卻是避之不見。
他心頭不是不惱怒,可隻要看見韻兒那欲語含羞,眉眼含愁,眼中隐隐約約帶了淚光的模樣。
被拒絕的那點子怒火早就煙消雲散了。
他已經成親,韻兒這樣避嫌的态度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讓人看着韻兒住的莊子,知道她來了出雲寺,所以追了過來。
他正在和韻兒說話,沒想到江氏會突然出現。
他原本就被江氏的出現而震驚,又被她的質問問得有些心虛,可此時見江氏不顧三七二十就甩了韻兒一巴掌,再看韻兒跌坐在地上,面色慘白,襯的那手指印越發的分明。
韻兒眼眸含淚,楚楚可憐,面色凄惶的模樣,頓時大怒。
他喝道,“潑婦,你是個瘋子不成?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江家就是這樣教導你的嗎?就算我們大婚了,你也沒有資格随意變大我的人……”
我的人?!
他如果不維護韻兒還好,一維護韻兒,簡直就是火上澆油,江氏氣極了,眼前差點就是一黑。
她也是讀女四書長大的,江家上下将她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在皇莊的時候,明明是林睿先接近自己的。
她也知道,皇後姑母将自己接到身邊,就是有将自己嫁給表哥的意思,所以表哥的接近,她并沒有抗拒。
原本兩人都是恪守着男女大防的,可那一次,也不知道怎麽了,好像昏了頭一樣,又好像中了蠱一樣,她和表哥說着話,最後竟然是床上醒來的。
如果開始是被蠱惑的,可是後來,表哥也偷偷的來找了她好幾次呀。
她以爲表哥是喜歡她的,沒想到,沒想到……成婚後就變了。
女孩兒對感情向來敏感,更何況一直被碰在手心裏的江氏,林睿态度明顯的轉變她自然感覺到了。
她見林睿經常出去,每次都是失魂落魄的回來,再三的逼問林睿身邊的随從後,就知道了韻兒的存在,然後連大婚當日的事情都給她問出來了。
她沒想到自己喜歡的人竟然是這樣的。
她原本挺着肚子,動作有些笨拙,見林睿維護韻兒的那副樣子,頓時跳了起來,上前要厮打林睿。
林睿本能的一推,江氏哪裏有他的力氣大,自然被他一推,就給推倒在地。
哪怕是跟着江氏來的丫鬟見江氏要摔倒,連忙趴在地上,想要給江氏當墊子,這樣減少江氏的痛感,也能保住江氏的肚子不撞到地上。
就是這樣,江氏還是實實在在的摔在地上,頓時,就将江氏額上冒着冷汗,手捂着腹部,臉色白的透明。
“表妹……”
“王妃娘娘……”
“快……快把娘娘扶起來……”
場面一時間混亂不堪,也沒人顧得上還跌坐在地上的韻兒。
顧念遠遠的看着韻兒姑娘嘴角勾了勾,那笑容看起來讓人毛骨悚然的。
林睿抱着渾身是血的江氏往外面走,經過顧念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
他沒想到這樣的醜事被顧念給看到了,不過也隻是頓了一下,然後就匆匆的抱着江氏往外而去。
……
第二日一早,從安王府傳出來消息,江氏平安生産下一名女嬰,但身子也壞了。
同時,安王因爲一個女人讓自己正室早産壞了身子的消息也傳遍了京城。
皇宮裏,林睿垂着頭跪在皇上面前。
“父皇,兒臣想去見見母後……”林睿低聲道。
皇上恨鐵不成鋼的看着面前的兒子,低聲道,“你的王妃早産,你的母後就被招入永福宮,此時此刻,她正被罰脫簪戴罪,長跪不起,以懲罰她管教不嚴之罪。”
太後雖然很慈和,從前,她就對江皇後頗有微詞,這次,林睿出了這樣的事情,雖然是和承恩公府有關,但太後還是将皇後叫過去,好好訓斥了一頓,過了一日都還沒放她回鳳儀宮。
林睿急忙道,“是兒臣做錯了事情,和母後無關……”
皇上冷冷道,“你爲了一個女人,最後險些讓自己的孩子胎死腹中,還連累你的母親。”
“你祖父在位時,我們過的什麽日子,你應該知道,朕是嫡子,哪怕就算被封爲太子,依然是戰戰兢兢的。
朕繼位後,雖然沒有冊封太子,但朕将你拘在身邊,朕想将你培養爲民心所向,衆望所歸的太子,可你現在這個樣子,真真讓朕失望……”
林睿嬷嬷聽着皇上的斥責,無力辯駁,也無從辯駁,的确是自己太感情用事了。
可他沒想到江氏會出現在哪裏,也沒想到他輕輕一推,就發生這樣的事情。
父皇說想培養他,可是爲什麽不先冊封他做太子呢?而是讓他在彷徨中,惶惶?
他不相信他真的想将江山傳給自己,如今他已經娶妻子,可依然沒有讓他領任何的差事。
正思忖間,皇上說道,“既然你那樣的喜歡承恩公府的那位姑娘,你們本來是萬萬不可能在一起的,不說輩分,就是承恩公府也不可能讓她做妾。
但今日,朕就下旨,讓承恩公府将她逐出家門,讓她用平民的身份,入安王府做最低等的侍妾。
朕的皇子豁出一切也要的女人,怎可以落入平常百姓家?
就算這不合規矩,朕也要成全你。”
林睿聽了,隻覺得腦子裏頓時翻江倒海。
不可以,他怎麽能讓韻兒做妾?他怎麽忍心見她做妾?
可是皇上如此決絕,讓他不敢拒絕。
更何況,他已經讓父皇失望了,他不能再爲了一個女人忤逆父皇。
他不能再添加一個昏庸無能的表現。
皇上面無表情的看着林睿慢慢的走出殿外,他的手不斷的敲着桌面,就算他已經放棄了這個兒子,可也不想他成爲一個無用之人。
既然承恩公府的韻兒是他的軟肋,那他就幫他除掉軟肋。
除掉軟肋最好的辦法,不是置她于死地,也不是一刀兩段斬情絲,讓他們娶的娶,嫁的嫁。
因爲那樣的話,林睿就會記得她一輩子,成爲他心頭一道永遠過不去的坎。
他就讓韻兒進了王府,讓她去和一群女人爲了兒子争風吃醋,讓她爲了兒子綻放最美麗的花朵,讓她開得豔麗,然後走向枯萎。
那樣,兒子遲早會厭倦她,然後,這根軟肋就不見了。
那個時候,就看兒子是成龍,還是成鼠了。
……
出雲寺的事情,揭露了韻兒和林睿的戀情,承恩公府感覺到萬分的震驚和羞辱,承恩公夫人一口血噴出來昏死過去。
韻兒是承恩公夫婦的老來女,更是全家人捧在手心裏的女孩,如今不但要去給人做妾,還被皇上下了秘旨逐出家門,差點将承恩公府的人給擊潰了。
但聖旨已下,不從也得從。
韻兒被一頂小轎擡進安王府,至于将來如何,無人得知。
顧念自然是懶得關注安王後宅之事,更不要說蕭越了。
最近,他所有的精力都在搜捕四皇子這件事上。
事實上,他們已經在京城的城隍廟附近發現了四皇子的蹤迹,皇上更是撥了人給蕭越,讓他務必将四皇子給擒住。
但因爲怕動作過大,被四皇子等人發現,于是蕭越隻派人秘密在那附近監視,查探四皇子究竟躲在哪間宅子裏。
經過幾日的排查,終于在一處宅子發現了異樣,帶隊過來的是被分派給顧念使喚的暗十三,這回,正凝目四顧之間,見不遠處的瓦楞上忽然竄出來兩道黑影,往左側無燈的地方而去。
跟着暗十三一起來的兩名侍衛想要跟過去,被暗十三給攔住了,“先别着急。”
他起身看了眼方才黑影躍起的位置,說道,“你們派一個人去追就行,剩下的人分散開,随我去前面那宅子,有任何人出沒都不要放過,立即跟在後頭就是。”
手下人分頭行事,很快追人的追人,埋伏的埋伏。
不多時,宅子裏的後角門出來個布衣男子,佝偻着身子,但是步履間還是能看出幾分武人的樣子。
暗十三低聲吩咐身邊的人,“你們幾個跟在後頭,仔細些,莫要再被人發現了。”
他和另外的人繼續趴在對面屋頂上,打量着這宅子的四處。
從表面上看,和尋常的百姓家宅沒什麽兩樣,但是暗十三是出入過宮廷的,他發現這宅子裏點的幾盞燈,分明就是宮裏的宮燈。
暗十三心裏非常激動,他預感四皇子就在這宅子裏,可是王爺曾經交代過,一定要抓住四皇子,不能讓他逃脫了。
不管怎麽樣,一定要抓住。
暗十三再次低聲叮囑着,“大家都給我盯緊了,無論什麽人從裏頭出來,都别放過。”
話音剛落,寂靜的後巷忽然門又開了,走出來個端着水盆的老婦,老婦人将水潑到巷子裏,左右看了看,然後又退了回去,緊接着,宅子裏的燈就陸續滅了幾盞。
暗十三正要起身,忽然跟蹤前頭那個布衣男子的人回來一個,說道,“頭,剛才那人,竟然是平陽侯爺……”
暗十三楞了一下,怎麽會是平陽侯?
轉瞬的功夫,他揮手道,“你這就回去王府禀報王爺。”
蕭越這邊收到消息,也是愣住了。
他曾經和顧世安讨論過,當時念念也在,說起過四皇子的事情,四皇子能夠從皇覺寺裏偷偷跑出來,還找了個替身,必然不是一朝一夕之間能成的。
找替身,易容,學舉止,不管是賄賂守衛的侍衛,還是挖地道,又或者是别的辦法,最起碼需要兩年以上的時間。
而他在廟裏關着的那段時間,必然是有人在外面策應。
以前,想了很多人,也調查了很多人,竟沒想到和平陽侯有關。
蕭越沉默了半響,下令,“從現在起,十二個時辰對平陽侯府進行盯梢,包括他上下朝途中。”
“十三如今所盯住的宅子,也以同樣的方式團團監視,一旦有人出來,立即尾随跟蹤。
四皇子在京城,必然不隻這一個住處,從今日起,請劉青山下令,以清查人口的借口,徹查京中所有産業,若有可疑的,立即查封。“
劉青山收到蕭越的口信後,對來人道,“請王爺放心,明日我就會下令徹查京師所有住宅産業。”
蕭越坐在顧念邊上,歎氣道,“真希望快點抓住四皇子,這樣,将他連根拔起,如此東離才會恢複平定。”
顧念蹭了蹭他的臉,道,“孩子爹,你辛苦了。”
“孩子娘,今天晚上吃什麽?”蕭越問道。
顧念輕笑了聲,道,“給你做三鮮面去。”
“要上面卧糖心荷包蛋……”蕭越蹭在她身後,提着各種任性的要求。
“可以。”顧念笑眯眯的道。
自從有一次蕭越生日時吃到顧念親手做的面條後,他突然上瘾了,有時間就想磨着她做,顧念興緻來了,自然也會親自下廚,當做一種生活中的調劑品。
這段時間,蕭越和四皇子角力,确實是挺累的,一明一暗,明的那個自然不好過。
如今平陽侯府那邊被看的死死的,唯一不受控制的就是四皇子那裏了。
這日,正好蕭越休沐回來得早,顧念一邊幫蕭越換下外出的衣衫,一邊道,“盯着四皇子宅子的人已經很久了,依我看,還不如直接讓人進去拿人吧。萬一,他又想法子逃脫了,到時候又得不償失了。“
蕭越去了屏風後換上常服,道,“已經和十三說了,如果今日還沒有見人出來,就直接進門搜查。”
顧念點點頭,四皇子就如同一把懸在他們頭上的利刃,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下來。
這件事懸的太久了,眼下雖說有線索,可人沒找到終究是一句空話。
不過,就算貿然進去,抓到的人,是四皇子的替身,怎麽辦?反而會被倒打一耙。
也隻有等待了。
但是顯然十三那邊沒讓她等多久,傍晚才準備用晚膳,就有人回來報信了。
“王爺,那宅子裏有人出來了,先是輛馬車,封得嚴嚴實實的,等我們派人追上去後,宅子裏又慢悠悠出來兩個人,徒步去了街上,雇了輛車去北邊了。
其中一個人兜着披風,看身形,就是四皇子。”
“當真?”蕭越也沒用飯了,将筷子一扔,“可曾追上去?”
“十三大哥已經帶人去追了,不過跟到柳葉胡同的時候,他們進了綢緞莊,然後就沒出來……”
報信的人皺了皺眉頭,道,“當時我們也做了他會溜走的準備,隻是還沒有等我們包圍那邊,人就已經不見了。
屬下回來是請示王爺,是不是把那綢緞店的掌櫃捉拿審問?
“還等什麽?當然去捉了。”蕭越一拳頭砸在飯桌上,掩飾不住心裏的氣惱。
報信的人得了指示,剛要退出去,又聽到一個聲音道,“等等,先不要着急拿,你們等到天黑去将那掌櫃的悄悄提過來,别驚動任何人。”
“另外,原先四皇子的那個宅子,也多帶些人進去搜一搜,宅子裏還有的人也帶回來,再就是仔細查找那些不起眼的角落,看看有什麽發現,動作要快,要穩,不要驚動外面的人。”
蕭越收回手,道,“按照王妃說的辦,下去吧。”
等到報信的人走了,兩人再沒心思吃飯了。
半夜時分,十三捉來了那綢緞店的掌櫃,誰料半路此人卻服毒自殺了,而店裏的夥計全都是附近的百姓,對掌櫃做的事情是全然不知,聽說掌櫃死了,頓時吓的驚慌失措。
再查,綢緞鋪也查不出什麽來,隻能放棄這條線索,重新開始尋找線索。
……
京城某間簡陋的小院裏,四皇子坐在窗前發呆。
窗外是兩名老婦在種樹,風吹過,她們的白發淩亂,讓四皇子覺得隆冬應該不遠了。
他心中越來越有倉皇之感,偶爾覺得自己像隻遊離在雪原上的狼,獵人們在漸漸逼近,而他的狼群已經潰散,隻剩下四肢的爪牙。
二十多年來,他從來沒有想象過自己會有這一天,他全幅的精力都放在對成功的渴望上。
他想象過自己如何登上帝位,睥睨着匍匐在自己腳下的那些臣子,想象過如何血洗晉王府,看着蕭越空有一身武藝卻看着自己的家人一個個被淩遲處死,更是想象着自己在怎樣的一種心情下撬開永平帝的陵墓,将他拖出來鞭屍,羞辱。
也想過将顧念放在身邊,當成自己的禁。脔。
他沒想象過,他會在蕭易的後代逼迫下,猶如一隻喪家之犬,東躲西藏。
他不允許自己失敗,所以沒有想象過失敗時的樣子。
“上次說的信送出去了沒有?”他拖着長而緩的音調頭也不回的說。
陰影裏的黑衣人,恭聲回道,“按如今的情況,信送出去也要很慢才能到,屬下會緊盯着各處的消息的。”
“王爺是想在年底了結此事麽?”
“不了結又能如何?”四皇子轉過身來,緩緩擡起的目光哀傷多過冷冽,“蕭越今日四處走動,如今我雖消息不靈通,但起碼他不會在這個時候反常行事,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就是死,也要死在帝王路上,而非窩窩囊囊的束手就擒。”
……
自從麗娜被蕭越送回宮裏,皇上派人嚴加看守,北蠻使臣知道後,對此大爲抗議,其他的美人被送給将領也就罷了,沒想到他們的公主,也被如此的嫌棄,自然就去找皇上說道說道。
皇上一直沒給個說法,于是北蠻使臣就一直逗留在京城,沒有回去。
他們一直在鴻胪寺住着,雖然朝廷沒有派人跟着他們,但他們的一舉一動也都是在監視之内。
旭兒最近這段時間在宮内出入,知道有北蠻的人在京城,就想着要去看看這些和中原人不同的北蠻人長什麽樣的。
還沒等顧念和蕭越發話,皇上先發話了,讓人帶着旭兒去看鴻胪寺看。
皇上對旭兒可謂是有求必應,但這個前提則是旭兒去宮裏陪伴他,然後聽他說那些枯燥的政事。
如果旭兒能夠聽懂,那就答應旭兒一件事情。
如果不懂,他就再講一遍,就如同玩遊戲一樣,伯侄倆是玩的不亦樂乎。
顧念聽說皇上準了旭兒去鴻胪寺,怕他不聽那些人的話,想讓蕭越跟着去,偏偏蕭越因爲四皇子的事情忙的焦頭爛額,顧世安也不見人影。
沒辦法,她隻能裝扮了一下,跟着旭兒一起去了。
鴻胪寺是接待各國來使的地方,除了北蠻使團,還住了一些東離朝附屬國的使臣,有些是來上貢,有些則是來哭窮的。
旭兒自然是看得津津有味,顧念做的是普通婦人的裝扮,牽着旭兒的手,經過一處屋舍時,窗那頭遠遠走來兩個身材魁梧的漢子,很明顯是北蠻人。
左首那個比着手勢,邊走邊快速地說着什麽,然而說的是北蠻話,沒有鴻胪寺的人充當譯者,根本聽不懂他們說什麽。
旭兒停下腳步,顧念也是收斂心神打量。
這兩人肌肉都很結實,目光也很銳利,看起來是武者一類的人物。
他們走到窗邊的台階上停了下來,其中一個人神情激動,正是先前說話的那人,配合着手勢和另外一個雙手環胸的人交流着。
而雙手環胸的那個人看着年輕許多,古銅膚色,五官鋒利,一雙眼窩本就略深,看着兇狠異常。
“他們就是北蠻使臣?”顧念問道。
後面有從宮裏跟來的人上前應是。
顧念一行人數量比較多,自然是引起了那兩個人的注意,那剛剛比手畫腳的人拉着那年輕人低聲說了幾句,那年輕人看過來,于是緩緩的朝這邊彎了彎腰,行了一禮。
顧念自然是不願意節外生枝的,于是拉着旭兒要往另外一邊去,隻是剛才那個彎腰的年輕男子卻上前來攔住,“在下霍德,敢問……”
年輕男人的東離話不太熟練,不過,言語間的倨傲,卻是讓人看了十分的不爽。
旭兒擡起眼,骨碌碌的看着霍德,搖搖頭道,“爹爹說不要和陌生人通報姓名的。”
他上下打量着霍德,道,“看起來大哥哥是位勇士,武藝一定很好咯?聽說北蠻人都很厲害。”
他頓了頓,又道,“可是爲什麽會被我們的晉王爺打的落花流水,今日一見,不過如此。”
霍德沒想到面前這樣一個小兒竟然敢這樣嘲笑他們,他臉色微沉,目光鋒利,看向顧念道,“聽說東離是禮儀之邦,是和善之都,怎麽連一個黃口小兒都如此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