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驚訝于他的這番變故,隻見三老爺艱難的和蕭越道,“是三叔被豬油蒙了心,三叔錯了。
三叔不忿你年紀輕輕就坐上王位,所以才想污蔑你是大哥的私生子,不但玷污了大哥,也驚擾了母親。
越兒,你是一家之長,你要怎麽懲罰三叔,三叔都無話可說。”
蕭越眯了眯眼,他眼下也不想和三老爺争論這些,如今,最重要的是先讓祖母入土爲安。
他道,“三叔不必自責,我從小沒有父親,三叔就是我的長輩,三叔知錯就好,畢竟,私生子這個帽子扣的太大,我戴不住。”
說完,轉身吩咐陰陽先生起棺。
下面看熱鬧的人,都紛紛的失望,本以爲會看上一處好戲,沒想到,竟然隻起了個小風浪,就沒有了。
沒有三老爺這個刺頭,接下來的儀式進行的都很順利。
頭七之日,晉王府在出雲寺做頭七法事,一夜過後,次日返城。
顧念有着身孕,有孕之人不能參與這些事情,她并未出城,而是在王府裏坐着。
不過,就算什麽都不做,她也還是累的夠嗆,府裏的事情她依然按照老太妃在時,讓嬷嬷們打理,她掌總。
一場喪事下來,人竟然清減了許多。蕭越更不要說了,雖然說二老爺,三老爺也在理事,可很多事情還是要蕭越做主。
所有的事情,幾乎都壓在了蕭越這個代長子孝,如今的晉王府的當家人身上。
白日裏他異常忙碌,顧念幾乎看不到他的人影,入了夜,也隻是回房,稍微閉一閉眼,四更就起身安排次日之事。
停靈在家的這幾天,日日如此,細算起來,顧念和蕭越回來後,竟然是沒說過幾句話。
第八日,顧念在用早膳,聽到外面有下人請安的聲音,是蕭越回來了。
她放下碗筷,剛要起身,就見蕭越掀開簾子,站在門口,“你别動。”
蕭越阻止顧念出來,他站在門口,跺跺腳,又将身上的大氅拿下,将身上的寒氣抖落,搓搓手,這才進屋。
顧念連忙讓青葉添一副碗筷,又讓小廚房弄點熱乎的給蕭越用。
等到蕭越淨面,洗漱之後,在她對面坐定,她才看仔細他的面容。
他的雙頰凹消,眼底血絲未退,聲音聽起來也帶着沙啞。
昨夜坐夜到了天明,前夜三更回房,四更不到就起身。
兩人又多久沒這樣坐下來好好的用過一頓飯了?
顧念心疼壞了,低聲道,“今日你就在家好好休息一日,别的都别管了。”
蕭越微微一笑,安撫般地對她說,“我很好,沒事,你照顧好自己和孩子就行了。”
等到用完早膳,兩人坐在炕上說着閑話,顧念固執的讓蕭越躺着,雙手在他頭上輕輕的揉按着,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話。
蕭越将臉貼在她的肚子上聽了聽,然後就将頭擱在她的腿上,大約是太累了,慢慢的竟然睡了過去,發出輕微的鼾聲。
顧念沒有動,這段時間他太累了。
二房,三房一直都很低調的存在着,二夫人,三夫人在她當家的時候也沒有給她找過岔子。
可爲什麽一向和善的人,竟然被人撺掇的在老太妃的葬禮上發難?
而且,發難的原因竟然那樣的是似而非。
就算三老爺後來道歉,說是自己的錯,可流言也終究是傳出去了。
她沒出門都已經能想象到如今的高門中流傳的大概就是似是而非的那些話。
紀氏死了,幕後之人又開始在晉王府找别的目标下手了嗎?
那爲什麽久久不動紀氏這顆棋子?紀氏說的話,難道不是更容易讓世人相信嗎?
她忽然想到那天紀氏說她就是死也不會讓蕭越好過,她留了後手。
那三老爺這樣發難,是紀氏留的後手嗎?
顧念慢慢的将一條線一條線捋清楚,她忽然想起,紀氏是死了,可田嬷嬷還關着呢。
她輕輕的動了動腳,一向警醒的蕭越竟然沒醒,她将他的頭慢慢的放到枕上,然後下了炕,彎腰在蕭越的額頭上親了親。
她下炕之後,蕭越的眼睛就睜開了,唇角勾起一絲笑意,側着身子,看着從後面看依然纖細的顧念去了外間。
到了外間,顧念輕聲吩咐黃芪将田嬷嬷給拖過來,她想到内室裏蕭越正在休息,又讓黃芪将人帶到隔壁的偏廳。
田嬷嬷這幾天就如風箱裏的老鼠,驚慌失措的。
紀氏那天死的時候,她就在隔壁廂房,她聽到了聲音,紀氏死的并不光彩,她還是王爺的生母。
再想到自己奴仆的身份,還不知道是個怎麽樣的死法。
她越想越害怕,偏生這段時間,看管的人看的很嚴,讓她連個尋死的機會都沒有。
聽說顧念派人來提她,不由得心驚膽戰的,到了随遠堂,一路上的人均對她虎視眈眈,更加的讓她聞風喪膽。
顧念坐在偏廳裏,田嬷嬷進來後,青葉就一腳踹在她的腳上,讓她跪下。
顧念看着地上憔悴不堪的田嬷嬷,道,“知道今日爲什麽找你麽?”
田嬷嬷偷偷的擡眼觑了眼顧念,回道,“不知道。”
顧念笑起來,“你這個老家夥,倒是臨死還不忘跟人耍滑頭。”
她将暖手用的手爐放在邊上,說道,“你主子已經死了,她怎麽死的相信你應該知道,你說,我會怎麽處置你?”
田嬷嬷聽的肝顫,說道,“奴婢,也沒辦法。”
顧念也不和她廢話,隻說道,“你别着急,到你該死的時候,我自然會讓你死,隻是,我不明白,你交代的事情尚且不說,你把你主子出賣的那樣利落,一點也不虧心,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情沒交代?”
田嬷嬷垂下眼皮,但垂眼的那瞬間,她露出的驚慌還是落在了顧念的眼中。
“奴婢……奴婢什麽都已經交代清楚了……而且,我是我們姑娘的奴才,可不是王府的奴才……你們沒權利處置我……”
顧念‘呵呵’了一聲,道,“你賣了你主子那麽大的一個秘密,必然是爲了掩蓋更大的秘密,否則,你根本就不用這樣做,因爲你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
“你到底在遮掩什麽?你就是想把我們的視線轉移開來?
可惜,你這樣做,不但得了一個出賣主子的名頭,同時也讓紀氏恨上你了。
她可是到死都沒原諒你。”
顧念居高臨下的看着田嬷嬷,“你跟着紀氏那麽久,對她的事情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她想做什麽你肯定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留了後手,你必然也知道,是不是?”
田嬷嬷一張臉白的透明,看着顧念如同看着一隻鬼。
顧念目光冷下來,說道,“你的命在我受傷,同樣數量的棍子打下去,有的當場斃命,有的暫不落氣,隔上三五個時辰,等嘗盡了五髒俱碎之苦才慢慢死去。
還有的,當場暈死,但扔到野地裏偶爾還能撿回一條狗命。”
田嬷嬷汗如雨下。
“奴婢……奴婢……”
“說。”
“奴婢在外面有個姘頭,是給主子管理鋪子的,對主子也是忠心耿耿,幾個月前,主子讓我将一封信帶給他。”
“裏面的信,我偷偷的看過,主子吩咐他,如果她出了什麽意外,到時候,他就将王爺是私生子的消息告訴二老爺和三老爺。”
“這樣,王爺就休想繼續做在王爺這個位置上。”
顧念站起來,走到田嬷嬷面前,一腳将她踹翻,踩在她的胸口上,說道,“這麽說來,三老爺那天在靈堂上發難,就是因爲你的姘頭已經将事情告訴了三老爺?”
黃芪見顧念顫巍巍的踩在田嬷嬷的身體上,唬了一跳,連忙上前,将顧念扶住,道,
“王妃,您要做什麽,讓奴婢來就好,小心傷了身子。”
田嬷嬷被黃芪一腳踩得倒抽冷氣,“不是的,我們很好,準備向主子讨個恩典,兩人回鄉下好好過日子,我當時就說了,主子死了沒關系,隻有我的死訊傳來,才能說出去。”
“他應該還沒放話出去……”
顧念氣的磨牙,這樣的狗奴才,真是膽子肥了。
連主子的生死都不顧了。
蕭越掀開簾子進來,他咬牙看了眼地上的田嬷嬷,揚聲換來暗一,說道,“即刻帶人守住四面城門,然後找個面生的人去順天府,就說家裏婦人遭人強暴,是個六旬上下的男人,叫什麽?”
他問田嬷嬷。
見田嬷嬷一張臉都灰了,也沒問,隻是和暗一道,“你去問張長史,從前給紀氏管鋪子的是誰,然後貼出告示,如有舉報下落者,賞銀百兩。”
田嬷嬷沒想到蕭越就這樣雷厲風行的出手了,她的姘頭竟然要等到她的消息傳來,必然是要留在京城的,這樣才能找到三老爺和二老爺散布消息。
而現在,順天府接到報案,肯定是要捉拿他,他又不知道自己已經把事情交代出來,怎麽可能會想到是晉王府在抓他?
她動了動,向顧念求饒,想要去抱住顧念的腿,被蕭越給半路給攔下了,一腳踩在她的胳臂上,頓時,她的一雙胳臂被咔嚓斷了個幹淨。
“拖下去,等捉到她的姘頭,把他們倆一起打死。”
蕭越冷聲吩咐道。
田嬷嬷被拖出去,屋裏還沉浸在好一片寂靜當中。
田嬷嬷和她的姘頭都跑不掉的,但是遺留下來的問題,如果按照田嬷嬷說的,那個姘頭還沒有散步消息出去,那三老爺是從哪裏知道的?
顧念心裏爲蕭越難過,紀氏明明知道蕭越是她親生的孩子,卻還是這樣留了一手,她這麽恨蕭越嗎?又或者是,她那麽恨蕭易嗎?
毀了蕭易,還要毀了蕭越!
虎毒還不食子,可紀氏,這是連畜生都不如!
“咱們還是直接去問問三叔吧。”顧念道。
蕭越沉凝片刻,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
三老爺自從在靈堂上鬧了那麽一出,看了老太妃的信後,他就縮着頭一直沒出來。
蕭越也沒有去找他,他想了想吩咐人将二老爺夫婦也叫了過來。
三夫人跟在三老爺身後進來,一臉慘白,額上竟然包着一塊帕子。
二老爺和三老爺因爲當初兄長救駕有功的遺澤,雖然并沒有做到一二品的大員,但也在六部的要緊位置上坐了很多年。
三老爺見到蕭越,面部有點不自然,自然坐的遠遠的,恨不能蕭越看不到他。
倒是二夫人,很熱情的對顧念道,“這段時間,你也累的夠嗆,要有什麽要幫忙的,就和二嬸說,我們都是一家人。”
顧念連聲感激二夫人,讓丫鬟上了茶上來。
沒一會,又有蕭家一族的族老,以及管理宗親的宗正令也到了大廳。
蕭越請了這些人過來,是讓他們主持分家的,朝中絕大部分的閥門事假都是如此。
長者在,不分家。如今老太妃去了,王府是蕭越繼承,他們這一脈繼承王府,二房,三房搬出去另過。
其實,老太妃在的時候已經将财務都分的很清楚了,各房該得什麽,不該得什麽,都已經用冊子寫好,讓族老和宗正令過來,不過是做個見證。
等到這些東西都交代好,族老和宗正令也都離開後,蕭越叫住了二老爺和三老爺。
“三叔,當日在靈堂上的那一出,我沒有要和您秋後算賬的意思,但是,在您背後挑撥的人,還請您能夠老實的告訴我。”
蕭越如是說道。
三老爺開始還心慌慌,以爲蕭越要找他算賬,沒想到隻是分家産,他心頭的大石又落了一半,可沒想到,蕭越還是将那石頭重重的砸下了。
他漲紅着臉,支支吾吾的道,“越兒,這事是三叔做錯了,你要怎麽責罰三叔都可以,還請你不要再問那背後之人了。”
蕭越眯了眯眼,顧念笑着道,“三叔,這背後之人如果給了您好處,那我們不問也罷了,如果是這背後之人,威脅到您,那我們就不得不問了。
您是我們的長輩,面對您的安危,我們不可能袖手旁觀的。”
三老爺期期艾艾的,就是不說,抿着唇,看着蕭越,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三夫人本是病歪歪的靠在椅子上,見三老爺這幅模樣,一拍大腿道,“你這個老東西,你不說,我說。”
三老爺瞪着她道,“你今日敢說,老子就休了你。”
三夫人怒目圓睜,回道,“就是你把我休了,我也要說,我就見不得那些人,躲在背後,充好人!”
說完,她怒氣沖沖的撲到二夫人的身邊,冷冷道,“二嫂,從前母親在的時候,我看在她老人家的面子上,我處處忍讓你,有什麽好的,我這個做弟妹的,也都讓着你。”
三夫人和三老爺兩人,雖說吵吵鬧鬧,但兩人的感情還是不錯的,他是做錯了事情,可那也是被人拿了當槍使,沒道理他們現在受到質問,那罪魁禍首,還逍遙在外。
隻聽三夫人瞪大眼睛,手指頭戳到了二夫人的面門上,神色激動,“很早以前,你就和我嘀咕,說大嫂那樣對越兒,莫不是越兒不是親生的?
當時我還嗤之以鼻,可你時常在我耳邊唠叨,我也就信以爲真了,可我還是心頭存着一絲疑惑,明明越兒長得和大嫂那樣像,哪裏會不是她親生的?
就算越兒是私生子,那也該是大嫂和别人私通生的。
二嫂,你是怎麽說的?也許越兒是私生子,是大嫂和别人私通生的。
這次,我們老爺爲什麽會在靈堂上發難,不就是你們夫妻和他說的嗎?”
二夫人被三夫人的手指頭點的不斷往後仰,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變了數變,冷笑道,“你不要把過錯往我身上推,我什麽時候和你說過這樣的話了,感情你們不好過,就要拉着我們一起下水?
她突然轉向顧念和蕭越,“越兒,念念,你千萬不要信她,這麽久我們爲人是怎麽樣的,你們應該清楚。我們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這個瘋婆子,她血口噴人,想要污蔑我們。”
她回頭,看向三夫人,冷笑道,“我們行得正,坐得端,随你怎麽編排,你的幾句空口白話而已,還想将污水往我身上潑,你是要害我們和越兒離心嗎?你太惡毒了。
今日,我看在念念和越兒的面上,不和你計較,你要再幹說半句壞話,我拼着撕破臉皮,也絕不和你善罷甘休。”
“三叔,你可要管管三弟妹了,這樣可不行,你總要顧及下和你二哥的情分吧。”
“這兄弟,還做不做了?”
二老爺一臉和善,此刻也皺着眉頭,看向二夫人,氣極道,“你少說幾句,你是嫂子,讓下弟妹怎麽了?她現在氣頭上,說什麽都不知道,你還較真?”
說完,二老爺目光一掃,又對蕭越說道,,“越兒,你三叔也是一時做錯了,大哥去了,我算是年長的兄長,你三叔做錯了,我這個二哥的會管教他的。”
“三弟,我這個二哥管教你,你服不服?”
三老爺隻吐出一個字,“服。”然後就将頭埋的低低的。
三夫人氣的臉色慘白,手指頭戳着二夫人,不停的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半響,她‘呸’的一聲,啐了二夫人一口。
她惡狠狠的盯了二夫人片刻,慢慢的轉頭,對顧念和蕭越道,“越兒,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麽不能說的了,當年越兒十五歲那年,出的那事,無論是府裏上上下下,都認定是大嫂不喜歡越兒,故意做下的。那老姨娘的命,也是大嫂害的。
其實,大嫂才冤枉,到如今,我告訴你們,大嫂确實有很多的錯,可這一樁,不該她擔着。”
她盯着二夫人道,“你這個賤婦,那事,根本就不是大嫂做的,越兒更不可能做那樣的事情,這個府裏,除了你,還有誰?
隻是,這麽多年,我一直不明白你爲什麽要逼死那個小妾。
如今,我是知道了,你們想要這王位。因爲如果事情傳出去,那樣阿越就身敗名裂,這個王府,就再也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他不能做王爺,那這晉王總要有人做,除了二伯還能是誰呢?
我當時留了個心眼,特意叫人去摸過老姨娘的身子,那個老姨娘還是個處子,根本就不是被人羞辱才上吊的,說不定就是被人害死,才嫁禍給越兒。”
三夫人看向顧念,兩行眼淚滾滾落下。
“越兒,我們那日是做錯了,如今我也沒臉求你們夫婦諒解,就是以後去了地下,也沒臉見婆母,我隻恨自己太蠢,我們夫妻都蠢,竟然被人诓了。”
“這次,你三叔會做下這樣的事情,分明就是你二叔撺掇的,因爲你二叔,早就和五皇子攪和在一起了,他說了很多次,讓你三叔也去。
可你三叔都沒同意,可這次,你二叔說,如果你三叔做了,将來這王爺的位置,就給你三叔做。
就這樣,你三叔才傻瓜一樣跳了出去。”
“我方才的話,字字句句,全是真話,若有半句虛假,叫我不得好死。”
說完,她就朝邊上的立櫃撞去。
不過,卻被蕭越閃電般的攔了下來。
顧念震驚了!
她沒想到,老姨娘的事情,竟然還有如此的一番曲折,蕭易更是沒碰那位老姨娘……
她從前還曾經感慨過,覺得晉王府除了紀氏難纏點外,其他的真是樣樣都好,雖然三夫人有時候嘴皮子厲害了點,可到底是隔房的嬸娘,老太妃也在,所以,一直都沒放在心上。
對于二夫人,她也覺得這是個和善的婦人……
蕭越此刻,心頭也頗不是滋味……他從小就沒有‘父親’,更多時間都是呆在宮裏,可每次回來,這位二叔也都是笑眯眯的和他說話,讓他有事情要找他。
後來,他不堪的名聲傳出去之後,二叔還經常找他說話,告誡他一定不能堕了父親的名聲。
卻沒想到,這些善意下面包裹着這樣的惡心腸。
三夫人被攔下後,癱軟在地上,痛哭着,二夫人突然怪叫一聲,朝着三夫人惡狠狠地撲了過去,一邊厮打着她,一邊怒罵,面紅耳赤,披頭散發,哪裏還有半點貴婦的風範。
“都給我住手。”二老爺忽然呵斥道。
二夫人打了個哆嗦,停了下來,和三夫人一起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好在剛剛蕭越要問事,将下人都遣的遠遠地。
二老爺坦然的站起來,臉上的竟然帶着一絲笑意,他看着上首魏然坐着的蕭越。
當年那個脆弱的小童,長成了這樣的男兒,從容,冷靜,隐忍。
就算他展現在外面的名聲再如何的壞,可他依然很優秀。
不過,二老爺現在沒有半點欣賞的心情。
他從這張臉上,依稀看到了兄長的影子。
寡母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了兄長的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兄長的,在兄長的光芒下,無論他如何的優秀,都被掩蓋了。
那是他的兄長,他認了。
可爲什麽,到了後來,兄長已經去世了,不在了,母親依然不願意把爵位讓給他?
兄終弟及,不是很正常嗎?侄子年紀大了也就算了,明明侄子還是個孩童。
可這爵位依然輪不到他。
一開始他也沒多想,想着,不能上位也就罷了,可後來,侄子卻是那樣的一個人,兇狠殘暴,和大嫂的關系還是那樣的。
他簡直要以爲不是大嫂的親生孩子,他追查了很久,沒有任何的蛛絲馬迹顯示侄子不是大嫂的親生孩子。
沒關系,是親生的也能讓他變成不是親生的,反正他們母子關系這樣的不好。
他知道老姨娘是大嫂眼中釘肉中刺,于是就殺了她,沒想到這一招很好用。
再後來……再後來,就是五皇子找上門,說能幫他拿到王位!
他信了。撺掇着三弟去出頭,做了這件事。
蕭越看着怔忪的二老爺,不加理會,他站起來攜着顧念的手,道,“今夜之事,僅限于此,祖母剛去,我不想讓人說蕭家的一句壞話。”
“二叔,你有什麽樣的心思,我很清楚,如果是從前,這爵位,讓給你也無妨,可我答應了祖母,要讓晉王府繼續榮光下去,所以,抱歉,讓你失望了。”
顧念經過二老爺的時候,停了下來,帶着七分厭惡,三份鄙視,慢慢道,
“你枉爲晉王府的子孫,如果你有半點祖父的男子氣概,就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王爺所經曆的痛苦,從小到大,是何其的多,可他依然坦然的活着,我勸你一句,與其整天抱怨不公,還不如想想蕭家的列祖列宗,是何等的英烈。
你如果繼續下去,你有何顔面去見蕭家地下的列祖列宗?”
她說完,跟着蕭越一起走了出去。
二老爺嘴角一直挂着笑,等到他們離開,如同一隻暴怒的獅子,踹向邊上的桌椅。
回到随緣堂,顧念蹙眉道,“沒想到五皇子被關在王府還不消停,偷偷聯系上了二叔,他現在和四皇子關系也不好了,這是爲自己謀奪天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