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臣女可以告訴你太後派臣女過來的目的是什麽,隻求王爺讓臣女留在鳳凰城,不要送臣女回京城。”
她說到後面帶着點哀求。
蕭越回轉身子用看死人的眼光看了一眼明珠,冷笑,“太後派你們過來的目的無非就那麽幾個,本王無須你告知,你還是省省吧。”
卻見明珠不卑不亢,不緊不慢的道,“太後派臣女過來的目的,王爺您肯定想不到,而且,臣女還可以告訴你另外一個秘密,關于你們王府的秘密。”
蕭越瞳孔驟然一縮,馬上就恢複正常,仿佛那隻是錯覺,他凝視着明珠,沉沉地問,“你想要什麽?”
“臣女不才,願侍奉王爺,爲王爺分憂,爲奴爲婢多可以。”明珠展出一抹動人的笑,深深拜下。
站在一邊的暗一,憐憫的看着明珠,覺得她的死期已經不遠了,竟然敢和晉王讨價還價。
果然,隻見蕭越眯了眯眼,朝暗一颔首道,“交給你了,随便你用什麽方法,撬出她知道的一切,之後,送到大營裏去。”
明珠不懂得送到大營裏去的意思,暗一卻是知道的,他對這位明珠姑娘是越發的憐憫,如果她不來這一出,還可以活着回到京城,做她的醫女,将來無論是留宮還是嫁人,都有不錯的前途。
可她今日這樣一弄,将來,隻能是一雙玉臂千人枕了。
他搖搖頭,吩咐邊上的人将臉色煞白,不知所以,還想再大聲呼叫的明珠給拖了下去。
蕭越收到顧世安說要來南疆的信,同樣的,顧念那裏秦嬷嬷也終于到了。
當初顧念挂念着蕭越,是一路趕着過來的,而秦嬷嬷開始也跟着顧念一起趕路,可到底她的年紀在那,走了一半,就水土不服,生了病,顧念隻能留下一小隊人,等秦嬷嬷好了,然後帶着行李趕過來。
這日,終于等到了秦嬷嬷,和秦嬷嬷一起的還有護國長公主後面派來送東西的管事。
他們在路上遇到了秦嬷嬷一行,之後兩隊彙成一隊,到了鳳凰城。
首先護送的就是幾車補品,吃食等物,全部都是護國長公主和老太妃準備的,生怕顧念在南疆什麽都缺一樣,連嬰兒的襁褓衣物等都送了一些來,讓顧念滿頭黑線。
看完了行李單子,顧念詳細地詢問那名管事京城裏的事情,誰知那管事一臉爲難的對她說,“王妃前腳走了,後腳公主就說要過來看您,隻是她走得慢,還帶了許多東西,應該還有半個月就到了。
顧念吃了一驚,當即然人去找蕭越過來。
正好,蕭越也在回随遠堂的路上,見顧念派人來找他,還以爲出了什麽事,連忙飛奔了回來,卻不想原來是護國長公主要來。
“阿越,我外祖母要過來了。”顧念拉着蕭越的手,一臉慌張,“這路途遙遠,祖母年紀大了,怎麽能吃的了這個苦?”
蕭越聞言立刻就鎮定了下來,隻要不是念念出什麽事情,他都十分淡定。
隻是聽到護國長公主要過來,他還是怔了下,然後心中一動,念念就是護國長公主帶大的,她有待孩子的經驗,而且,以她愛護顧念之心,有她在旁看着,顧念倒是生産時也安全一些。
這麽一想,他十分高興,忙道,“你不用擔心,我馬上派人去驿站接她,不會讓她出什麽事情的。”
說着,心裏已經有了主意,連忙叫來暗一。
等到暗一機那裏,他當着顧念的面吩咐道,“你馬上聯系十五,讓他帶人去接長公主,萬萬不可讓她老人家遇到什麽危險。”
暗一聽過了看了眼顧念,見她端坐在那裏,穿着寬松的衣衫,目光沉靜,于是應了一聲,退下去聯系處理外面事情的十五。
顧念坦然的任暗一打臉,對蕭越當着自己的面吩咐事情,她心裏早就沒有太大的波瀾,覺得能知道也可,不知道也不惱,并不怎麽在意。
蕭越素來也不會瞞她什麽。
不過,這是顧念第一次在蕭越口中聽到十五這個稱呼,她知道他身邊一直有着一道暗勢力,就如同他也在她身邊放了暗衛一樣。
她猜想這個十五做的事情應該不簡單,暗一一直跟在蕭越身邊,除了上次他被蕭越強行留在京城,保護她的安全。
誰知道蕭越吩咐完之後,又對她道,“嶽父被派出去處理事情,他那裏出了點意外,現在才知道我們到南疆來的消息,他也在來的路上。”
顧念覺得再沒有比這更讓人高興的事情了,她歡快的摟着蕭越的脖子,“阿越,我太高興了。”
蕭越也是笑眯眯的低頭看着她的笑臉,她那亮晶晶的眼,讓他忍不住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下。
自從知道外祖母和父親都要來南疆,顧念是每天引頸盼望,既擔心路途遙遠,顧世安還好,護國長公主的年紀擺在那裏,顧念是生怕她不适應環境及行路累出病來,又擔心路上不安全。
偏生她此時有孕在身,即使擔心,也不敢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要好生養着,弄得她心裏有些難受。
蕭越隻得安慰道,“别擔心,外祖母有私兵,還有安遠侯也派人跟着了,一路上還有人打點,而且我也派人去接應,不會有事的。
反倒是你,别胡亂擔心,好生養好身子,省得外祖母過來見到你不愛惜自己,要生氣了。“
他故意恐吓道。
果然,顧念聽到護國長公主會生氣,就頓時不說話了。
雖然護國長公主很寵溺顧念,但該管束的時候,卻是一點也不含糊。
比如女工,她并不強求顧念要學的如何,這些做多了傷眼睛,而且,如果都要主子自己動手,養那麽多吓人,繡娘做什麽呢。
但是規矩禮儀什麽的,護國長公主卻是一定要求顧念學的好好的,她覺得貴女貴的不是任性妄爲,而是骨子裏透出的那股氣勢,是常人不可能有的。
這些,就要日積月累,不能懈怠。
顧念自從糾結起自己會不會生個不乖,但是性格很像蕭越的閨女後,就一直心頭郁悶,她腦海裏隐約想到‘胎教’這個說話,于是,她就打斷開始進行胎教,務必讓肚子裏的寶寶在未出世之前就養成良好的習慣品德。
聽說多看些美麗的事物,聽優美的樂聲,多講些奮發上進的故事給肚子裏的孩子聽,孩子會長得正正的,就不用擔心以後會像蕭越了。
蕭越那麽想要閨女,如果閨女有着蕭越的容貌,乖巧娴靜的好脾氣,那求娶的人,還不排到大門外啊。
如果是男孩,那就沒關系了,有蕭越這個爹在,應該不會玩物喪志。
不過,顧念想的很美好,蕭越聽到她要對孩子提前進行教育,竟然興緻勃勃的搬來很多的書,什麽《千字文》《兵法》《史記》之類的。
顧念僵硬的看着那些書,心中淚流滿面,她想要的胎教并不是這些啊。
她想要看美人,聽美人說話,聽美人撫琴……
可看到男人興緻勃勃的樣子,顧念将要出口的話,給咽了回去。不想打擊他的積極性。
蕭越将書搬了過來,放在小幾上,然後然顧念靠着,動作細心的讓她靠在軟枕上,抽出一本書,顧念細看了一下,竟然是《兵法》……
隻見他端過凳子,坐在榻邊,翻開書的第一頁,慢慢讀了起來。
起先,顧念十分的抗拒,隻是,在男人低柔的聲音仿佛有一種魔力,能安撫人心,讓人不由昏昏欲睡。
顧念看着認真無比念着兵法的男子,不知不覺中,頭歪了過去,靠在枕頭上睡着了……
蕭越念得口幹舌燥,擡手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就見睡得差點流口水的孕婦,臉上滑過一抹無奈。
他寵溺的脫了鞋坐到榻邊,将睡着的女子小心地抱到懷裏,低頭在她臉上親了秦,臉上的表情柔和,雙眸蘊着淡淡的溫柔,嘴角噙着柔和的微笑。
如果京中那些人在此,肯定不覺得這是蕭越。那個鼎鼎有名的活閻王。
他輕輕地撫着她凸起的小腹,幻想着未來孩子的模樣,臉上微微染上了紅暈。
突然,他臉上的笑容一僵硬,瞪大了眼睛看着手的方向,他的手僵硬地搭在她的肚皮上。
剛才,他好像感覺到手被踢了一下……
隻是,等他仔細去感受時,再也感覺不到什麽動靜了。
他小心翼翼的将話裏的人放平,蹲在榻邊,手輕輕的在她肚子上撫摸着,隻是,小東西存心要唱反調一樣,就是沒動靜了。
正當他要放棄時,突然,蕭越覆在她肚子上的手下倏地一下頂起一個小包包,感覺如此的清晰,吓得他猛然所受,那個凸起的小包在肚皮上又花型了一段距離,慢慢平靜下來。
蕭越激動的盯着睡着人兒的肚皮,仿佛在欣賞什麽絕世寶貝。
“壞東西……看你出來,怎麽收拾你……”他輕輕的低喃着,臉卻轉到一邊,眼睛仿佛有着晶瑩的東西在閃爍。
*
在收到護國長公主來了南疆的消息後,過了半個月,護國長公主風塵仆仆地到了鳳凰城。
和她一同京城的還有快馬加鞭趕來的顧世安。
顧念和蕭越早早就到了門口迎接。
當顧念看到從馬車裏下來的外祖母,以及騎在馬背上的父親,雖然和兩人沒有相隔多久就相見了,可她卻還是滿心心酸,急步上前,就被護國長公主伸手摟緊懷裏。
護國長公主十分激動,摟着幾個月不見的外甥女,也是滿心挂念。
她從襁褓裏将懷裏的人兒給帶大,現在就算這個小人兒也快要做母親了,可在她心裏,依然是個可以讓她摟緊懷裏疼的孩子,欣喜之下,情緒外露,卻不太在意。
顧念摟了外祖母好一會,才擡頭看向眼眶微紅,已經從馬上下來的父親。
顧世安真的是滿身風塵,從江南出發到鳳凰城,他快馬加鞭,隻用了半個多月的時間。
馬都跑倒了好多匹。
顧念笑着叫了聲‘爹’就被顧世界給摟到懷裏,也顧不得那些禮儀細節,更是忽略了旁邊的女婿。
顧世安真的是滿心愧疚,他想要給女兒更好的時候,她已經嫁人了。
蕭越見顧念被嶽父抱在懷裏,想要和上次一樣将顧念拉回來,并理直氣壯的說聲“嶽父請自重。”
可他又知道顧念對面前這兩個人是多麽的看中,隻能暗暗咬牙忍了。
等到顧念終于在父親懷裏膩歪夠了後,蕭越上前道,“外祖母,嶽父,你們一路辛苦了。”
護國長公主含笑道,“有什麽辛苦的,天天就是坐馬車,又不用自己走路。”
“從前雖然也跟着侯爺到處走,但隔了這麽多年,早就面目全非了,這沿途的風光也早已經不同,處處發生了新故事,不枉來這一趟。”
說完,她摸了摸顧念已經胖了一圈的臉,“最重要的,我的心肝寶貝在這裏。”
蕭越見大家站在門口,又請衆人進府。
護國長公主和顧世安的到來,自然是一家人在一起吃了頓和和美美的團圓飯。
第二日,顧世安和蕭越兩人去叙話,護國長公主也休息了一晚,有了精神同顧念說話,詢問她離京後的情況。
當初顧念雖說是三個月胎坐穩之後,就出發了,但她還是擔心的睡不着,後來幹脆進宮和永平帝說她要來南疆的事情。
她以爲要費一番口舌才行,沒想到,才說出口,永平帝就同意了,還讓她帶了很多補品之類的東西過來。
那可都是宮裏的好東西。
她拉着顧念的手道,“當時不讓你來這裏,你偏要來,我也不攔你,隻是這婦人有了身孕後,無論身子健康與否,要注意的事情多着呢……“
顧念認真聽着護國長公主說的話,縱然她說的那些,顧念已經都知道了,但她依然聽的很認真。
說起來,雖然當初蕭越求娶的時候,就說過此生不納二色,可到底這日子還短,看不出來,蕭越現在對外甥女好,但是未來誰也說不準。
以後會不會心裏有其他想法?畢竟人的想法總是一時一時的,試問這世間有男子能堅定如一,直至白頭死亡?
護國長公主和顧世安的到來,讓顧念很開心,心情自然就好了,也什麽事情都丢給了蕭越和顧世安。
祖孫倆這裏的氣氛很和諧,可是男人這邊的氣氛卻有些沉凝。
顧世安眯着眼睛道,“沒想到四皇子和太後竟然勾結在一起,差點讓念念陷入絕境,幸好,你在她身邊放了暗衛,如果你那裏人不夠用,我這裏可以挪一些過去。”
蕭越也沒拒絕,隻是輕輕一笑,“念念是我的妻子,保護她是應該的,你那裏的人,我要用,到時候會問你拿的。”
他端起茶盞抿了口,輕飄飄的道,“你這次去江南發現了什麽?”
顧世安抿了抿唇,四皇子和太後一起,用四皇子府遭刺客的神情,将所有的罪都推到了當年肅王的部下身上。
可他是知道肅王部下如今被收攏的,沒有他的命令,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他從前以爲根據仲恒提供的消息,已經收攏了所有的餘部。
可在船上看到的那個中年船工,卻讓他推翻了自己的認知,肅王餘部,還有一支在外。
那日,中年船工送上來的酒,是當年他的父親,先肅王最喜歡的酒。
他是從肅王府遺留下來的手稿中得知,先肅王最喜歡的是梨花白。
蕭越見他沉默,也沒再問他,而是将手中陸總管那些資料擺了出來,“四皇子被關在皇覺寺,目前不足爲據,可惜的是,另外一個人藏得太深,抓不住他的把柄。”然後心裏歎了口氣,這個人,不是永平帝的皇子,可卻能不動聲色,将所有人都當成了踏腳石,隻是,他最終的目的,卻不得而知。
顧世安随手翻了下,一目十行,很快了然于心,對蕭越道,“你的母親,紀氏,她如果不是紀家的女兒,卻能被你父親看中,生生将紀家女兒送到廟裏。
這說不定,就是别人種下的棋子。“
蕭越也有此想法,可他越想,臉色越發的不好,是什麽人,從那麽早開始就布局?
他以爲一個英國公已經是讓人想不通了,沒想到,竟然這後面還隐藏着一個。
他探究的看向顧世安,眼神意味深長。
顧世安是懂得他眼神是什麽意思的,于是道,“你不用這樣看着我,我什麽都不知道,那是你的家事,你都不知道,還看着我?”
其實,蕭越是懷疑肅王餘部的,因爲,隻有他的部下,才可能在那麽久之前,開始布局。
可明明顧世安已經将肅王餘部收攏到手中了
他疼愛念念的心,是真的,應該不會見到自己陷入困境,蕭越如是想。
顧世安又翻了翻那些資料,指着某一處道,“既然這個陸總管盤剝了這麽多銀子,别處也有,那銀子,總要運回京城,或者兌換成銀票吧?”
蕭越冷着臉道,“如今南疆這邊,以及京城這邊的镖局,錢莊,都已經查過,并未有和紀氏相關的人去兌換銀票,也沒有人雇傭镖局護送銀子回京。”
蕭越早就想過這些了,可無論他如何的查探,真的是一點蛛絲馬迹都沒有。
顧世安一時也想不出所以然出來。
護國長公主他們到了鳳凰城,使得整個王府都熱鬧起來,而且有長輩在府裏坐鎮的感覺就是不一樣,連顧念都覺得安心了許多。
顧念安心了,可是卻出現了另外一件讓她意外的事情。
竟然有人上門來和顧世安提親,而且,還是個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