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是個不詳之人,生母視我爲恥辱,隻想将我打掉,之後,更是因爲我而死……”
他停住話語,長長的呼了口氣,仿佛在平複内心,“不管怎麽樣,都改變不了我難堪的身份。”
“不過,如今,我已經不難過了,你說過,會和我一起面對的。”
顧念盯着他看,咽下口中想要說的話,如今不難過了,當時一定很難過吧?
其實,她不覺得蕭越一定就是紀大姑娘的孩子,不管如何的動胎氣,紀氏沒有吃過打胎藥,而且,一直被精心照料着。
反觀紀大姑娘,吃打胎藥,出逃,動胎氣,這些都是傷害胎兒的事情,沒道理她的孩子反而能活下來……
顧念想到此,忽然打了個寒噤,如果真的是那樣,那真的是個狠毒的報複……
到時候,這件事情裏的人都情何以堪?
要怪,真的隻能怪晉王蕭易了。
如果不是他,這一切也不會發生。
顧念歎了口氣,将腦袋依在他肩膀上。
“王爺,王妃,萬歲帶着太醫一道,親自前來探望,聖駕已到了門外了。”外頭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黃芪焦急的聲音傳來。
顧念一愣,不可思議地看向蕭越,蕭越到底有多得寵啊?正常情況下,皇帝傳召觐見都是恩寵,現在是皇帝到這裏來看他,有種弄錯順序的感覺。
蕭越反應很平常,隻是道,“知道了。”
然後,他慢悠悠的起身,理了理衣服,喚人進來,幫着顧念正式打扮,該穿的穿上,該戴的戴起來。
他則是去了淨房,自己換衣服。
兩人收拾妥當,自然不可能屋裏坐着等皇帝過來,蕭越牽着顧念的手出了随遠堂,往大廳而去。
到了半路,被告知皇上到王府後,知道老太妃也在病中,直接往榮安堂而去了。
蕭越又和顧念倆轉道去了榮安堂。
榮安堂裏,老太妃要起身跪迎皇上,被永平帝給阻攔了,叫老太妃躺着,不必起來。
老太妃卻是不肯,她讓蘇嬷嬷将自己扶起,在床上行了虛跪之禮,這才靠在床頭和皇上說話。
皇上本是來見蕭越的,沒想到老太妃也病了,于是看看身後的太醫,讓他們上前爲老太妃診治。
老太妃見狀,連忙搖頭,道,“萬歲心意,老身心領了,不必麻煩太醫了,老身的身子如何,都很清楚。”
永平帝看着病榻上,憔悴的老太妃,眼睛露出一抹哀傷,執意要讓太醫上前給老太妃診治,老太妃不好再拒,隻能伸出手腕,讓太醫診脈。
兩位太醫輪流診脈後,互看一眼後,紛紛跪地道,“老太妃的身子有高人在調理,臣自愧不如。”
永平帝文言,緩緩道,“太妃,不知是何人在爲你調理身子。”
老太妃言道,“是府裏的府醫,張先生……”
老太妃是知道張春子身份的,不過,她下意識的不想讓皇上知道張春子的身份,隻說了張先生。”
永平帝呢喃,“張先生?張春子?”
他淡淡的歎息一聲,轉移了話題,“既然有人在幫着調理,朕就放心了。”
說話間,蕭越帶着顧念從外面進來。
蕭越帶着顧念一起跪着給永平帝請安,顧念的頭低着,隻聽身邊的蕭越很随意的道,“給皇伯父請安。”
“起來吧。”永平帝笑着道。
蕭越站起身,然後彎身攙扶着顧念起身。
蕭越笑着道,“皇伯父若是有事,傳召臣進宮即可,何必親自來王府呢。”
“朕不放心你,所以出來看看。看起來精神還不錯。”永平帝看着蕭越的神情有幾分擔憂又有幾分欣慰。
“臣不過是得了小小的風寒,不礙事。”蕭越依然微笑着道。
顧念在一邊聽着,蕭越這樣随意,證明他在永平帝面前真的是很得寵,說他們是父子也不爲過。
永平帝見到蕭越後,說了幾句話,又放了蕭越半個月的假,就帶着一票人離開王府。
出了王府,永平帝吩咐身邊的于公公,“查查晉王府的那位府醫是不是張春子。”
他站在王府門口,回望着‘晉王府’的牌匾,表情複雜,随後,決然而去。
接下來的半個月,蕭越足不出戶,不管是誰的邀請都一律推了,很忠實的将養病這件事情進行到底,總不能辜負皇上的恩典。
護國長公主知道蕭越并了,派了人送了兩車的補品過來,既讓蕭越補身子,又讓顧念也補補,要不是不好過來,她早就過府看着顧念補身子了。
顧念哭笑不得,明明隻是蕭越有恙,她倒是補的哪門子?
顧世安則是幹脆上門來見顧念,見過顧念後,翁婿倆則去了書房說話。
顧世安将對面的蕭越上下打量一番,語氣透着不确定,“你還好吧?”
“不過是淋了場雨,燒了一會罷了,哪裏有什麽好不好的?”蕭越給他斟茶,“皇上體恤小婿,才讓小婿歇上半個月。”
顧世安微微擰眉,“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你身體這樣差,念念比你小那麽多,你可不能死在念念前頭,所以,你還是得好好的保養身子。”
“我與念念同生共死。”蕭越很淡定地道,說着,他看向顧世安,“你那裏布置的如何了?”
“差不多,這次,會倒下一大片。”顧世安放下茶盞,挑眉道。
蕭越點點頭,和顧世安又推算了一遍将要發生的事情,确定沒有遺漏,能夠一擊即中後,顧世安告辭離開。
離開前,他蹙眉看着蕭越,“爲了我女兒的幸福,你那身子骨還是養好點才行,看起來病歪歪的。”
蕭越深吸了口氣,面無表情的送顧世安離開。
顧世安笑呵呵的離開,還未出晉王府的大門,身邊的小厮南山上前道,“王爺,英國公府那邊又人來,說英國公要見您。”
顧世安收斂笑容,蹙眉看着南山,英國公不好好的養病,找他做什麽?養好了,讓他再捅他一刀?
“那人說英國公有很重要的事情與您說,和老王爺,老王妃有關。”
顧世安聞言,心頭微動,轉道去了英國公府。
到英國公府門口,已經有一個老仆等在哪裏,見到顧世安,上前行禮,然後帶着顧世安徑直去了英國公的院子。
這是顧世安将英國公捅傷後第一次見到他,英國公已經不複從前的氣勢,花白的頭發,虛弱的面容,見到顧世安進去,虛弱的笑道,
“你來了?坐吧。”
顧世安負手而立,“國公爺别來無恙。”
英國公淡然一笑,“我知道,你我之間再回不去以往,今日叫你來,也是爲了告訴你,當年的一些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