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天剛擦黑的時候,來了兩個醉漢,說要喝茶醒酒,要了個雅間,點了壺茶,能在那個時候就喝的爛醉的人,自然隻沒過多的關注。
隻是,有個小二過去添水的時候忽然聽到其中一個說,‘剛剛上任的那個錦衣衛指揮使,你知道嗎?他居然是外室子……”
“不會吧,那不是齊國公府的三爺嗎?怎麽會是私生子呢?”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爹是老齊國公的随從,這可是他親口和我說的。”
那人抿了口茶,眯了眯眼,賣起了關子。
“你爹?怎麽你以前都沒透露過?唉,快别賣光子了,茶水錢我付了,再請你去聽曲。”
那人才心滿意足湊過頭去,
“顧指揮使是老齊國公抱回來的,那老夫人能同意?再說就是答應了,平白無故多了個孩子能答應?
事情就那麽巧,齊國公老夫人那會剛生下個兒子,但先天體弱沒幾天就死了。老齊國公瞞了下來,把那個外室子帶回家了,剛出生的小娃娃都差不多,誰能發現呢?
唉,可惜啊,别人是看着差不多,可親娘怎麽會認不出自己的孩子?那老夫人從頭到尾就一直知道顧指揮使不是她的孩子。”
另外一個人聽了古怪的問,“你爹是齊老國公的随從,知道孩子是抱回來也算說的過去,但老夫人知道孩子不是她的,是怎麽知道的?”
那人神秘的笑了笑,不言語。
那小二在一邊聽得不對勁,于是趕緊去通知了崔雲山。
“姑娘,屬下把那個醉漢抓住了,可惜他的同夥提前走了,沒抓住……”
顧念點頭,問道,“我爹知道了嗎?”
崔雲山是父親給她的人,有什麽事情必然也會告訴他,更何況是這樣大的事情。
之前怎樣的她不知道,但從她記事開始,于老夫人不喜歡三房的人,府裏都隐隐約約有些知道。
隻是世人重長子,寵幼子,這也是人之常情。
至于于老夫人不喜歡靜甯郡主,大家也都隻當是因爲靜甯郡主是當年顧世安違逆了于老夫人的意思執意要娶的,所以,也就沒什麽好奇怪的。
再看大房,二房,四房的都生得和于老夫人很像,但顧世安卻是和于老夫人一點也不像……
顧世安那邊崔雲山派了人去禀報。
顧世安聽後愣住了。
其實人都有自己獨特的敏感,他是不是母親的親生兒子,這個問題,他曾想過很多次。
母親對自己的态度,對兄長和弟弟的态度,這其中的微妙不同,他不是一無所知,但想到父親對自己的重視。
兄弟幾人當中,隻有自己,是父親手把手教導出來的,母親對自己苛刻一些,讓自己對長兄幼弟多照顧些,他也覺得理所當然,隻是……
老人們都說他是母親難産生下的,當時請了好幾個有名的産婆。
他也曾經悄悄派人問過當年給他接生的那些産婆,除了一位已經去世,其他的産婆全都指天發誓,是親眼看着他從母親肚子裏生出來的,絕不存在掉包的可能。
那些疑惑在這些信誓旦旦的證言面前被壓了下去。
可是今天,這一刻,仿佛一切有了答案,顧世安覺得壓在心頭的那座大山陡然一輕,不再壓得他五髒六腑都痛的厲害。
甚至有時候痛的無法呼吸。
他想到從前母親執意讓自己娶如今的二房夫人小于氏,可自己看中了靜甯郡主,那是自己第一次忤逆母親的意思。
當時母親的詛咒還猶如在耳,母親最終把小于氏訂給了二哥,他如願的娶了靜甯過門。
現在想想,靜甯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抱怨過母親,可背後她到底受了多少慢待,如今已經不得而知。
靜甯貼身侍候的人曾經多次欲言又止,顧世安想到此,心頭痛的厲害。
靜甯中毒都不願意告訴自己,也許是對自己失望了吧。
後來靜甯去世,他把女兒交給了嶽母,未嘗不是潛意識裏怕女兒在顧家受到慢待。
也确實如此,母親爲了名聲,偶爾接女兒過來小住,接過來後不是疼愛,而是錯待。
顧世安的心裏不知道是失落還是失望,又或者是慶幸,本來他執意要分出來,對于老夫人是有那麽點愧疚的,想着以後多順着她就好。
隻如今,他心頭松了一口氣,不是她的兒子,那麽做這些也不算對不起她。以後他再做什麽,也不用瞻前顧後。
*
顧念對于崔雲山及時的把那個醉漢給關了起來是很贊同的,可惜的是和他同行的人不知是巧合還是機警,竟然逃走了。
顧念是不相信世界上有那麽多巧合的,這兩個醉漢是有預謀還是湊巧如今不得而知,她讓人去護國長公主府和外祖母說不能前去,又在家裏等了顧世安一天。
不過,顧世安一直到三更時分才回來,他疲憊的回到前院時,遠遠就見顧念正站在門前燈籠下顧盼,朦胧的燈火将她的身影拉長。
他快步上前,“這麽晚了,怎麽還不去休息?”
顧念過去摟住顧世安的胳膊,撒嬌道,“來等爹爹。”
聽到女兒說這個,顧世安的唇角微微揚起,伸手摸了摸顧念的腦袋,道,“爹爹沒事。”
茶水鋪子就是顧念要開的,他也告誡了崔雲山無論什麽消息他這裏送一分,女兒這裏送一分,那麽女兒定然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事情了,才會擔憂的夜深了還等他。
顧世安看向女兒關切的眼神,心中酸澀,他還有女兒要照顧。
顧念不動聲色,“衙門裏事多嗎?”
顧世安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笑,女兒這是在給他找借口嗎?他點點頭,“嗯。”
父女倆一起進門,一同去了書房,顧世安坐了下來,示意顧念也坐。
“有什麽要問的嗎?”顧世安問道。
顧念搖搖頭,這樣的顧世安讓她不忍心再問什麽,她倒甯願父親去大醉一場。
顧念見他這樣,實在心疼,沒再問什麽,讓顧世安好好休息,默默的退了出去。
隔天顧念醒來時,顧世安已經出門,顧念派了小厮去茶樓問崔雲山,當初兩個醉漢中那個逃走的有沒有抓到,可小厮帶回來的消息在顧念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崔雲山是在那人逃走後兩個時辰内抓到的,可就這短短的兩個時辰,就把顧世安置在了風口浪尖之上。
京城大街小巷的茶攤上,飯館裏,說的都是新任指揮使顧世安原來是個外室子的新聞。
顧世安可是京城裏多少婦人閨秀看好的對象,他的身份一出,很多夫人,太太們并沒有唾棄顧世安的身份,實在是顧世安不論外在還是内在條件都太招人喜歡了。
夫人,太太們則是在家擰着自己丈夫的耳朵,
“你是不是也瞞着我在外面置了外室?”
丈夫們就奇怪了,“人家有外室關我們什麽事,外室子身份可不好看,比庶子還不如。”
夫人,太太們不樂意了,“你能選擇父母嗎?人顧指揮使投胎前能知道他将來會是個外室子?”
“老國公爺才荒唐呢,有外室子沒關系,哪能這麽弄啊?”
齊國公府自然也是聽到了這些流言,于老夫人坐在松鶴堂前,看着下面神色淡然的顧世安。
當年她與老國公爺也是琴瑟和鳴,舉案齊眉的過着,老國公爺沒有一個通房,姨娘,她是真的很滿足,也很幸福,結果到頭來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那個時候她在坐月子,她的三兒才剛出生幾天,就因爲身體不好抱離了她身邊。
老國公爺怎麽會認爲當娘的認不出自己的兒子來?
哪怕她隻看過一眼,哪怕在所有人眼裏剛出生的嬰兒都是一個樣子,可在她的心裏,她的三兒是獨一無二的。
無數個夜晚,她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想到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很可能早就死了,讓一個野種霸占他的身份,享受着他的待遇,就恨得滴血。
可恨過之後,她心底又隐約有種奢望。
或許,她的三兒沒死呢?
隻是被他狼心狗肺的爹給放到了外邊。
後來,丈夫把那個野種放在身邊,手把手的教導着,她忍不住,忍不住的去質問國公。
她的三兒去哪兒了。
老國公爺才終于說出來,說三兒死了。
她怎麽會相信?一定是他爲了那個野種害了三兒。
可當她問道如今的顧世安是從哪裏來的,國公爺卻隻是嘴唇動了動,說不出話來。
最後,她氣急,想前厮打他,如果他不說,她就一頭撞死在他面前。
國公爺這才艱難的說是他和外面的女人生的。
她當時一邊咳嗽,一邊痛哭,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她不好過,她的兒子死了,她憑什麽讓那個野種好過?
後來,爲了顧世安這個野種娶妻的事情,老國公又和她大吵一架,隻因爲她想把顧世安是個野種的事情告訴護國長公主,以此來攪黃他和靜甯郡主的婚事。
她可能會忘記所有的事情,但那天老國公說的話,她怎麽也忘記不了,他說,
“那些勳貴世家哪一家不是妻妾成群,可國公府隻有你一個女人,我就算曾經養過外室,就是什麽十惡不赦的罪名了嗎?
世安雖然不是你肚子裏出來的,可他是我的骨血,禮法上,他叫你母親是天經地義的,從前,你傷害他也就算了,可你要想攪黃他和靜甯郡主的婚事,别怪我不念多年夫妻之情,休書一封。”
她當時一口氣沒上來昏了過去,之後,顧世安這個孽種娶了高門貴妻,可是老天終究是長了眼睛的,郡主早早的去了,隻留下一個女兒。
顧世安沉默不語,于老夫人慢慢從回憶中走出來,她神色溫和道,
“你來之前,你大哥和我說了外面流言的事情,你不要理那些人,你是娘的孩子,那些說閑話的,是不是你的政敵,想拉你下來?”
如果他不知道真相,大概會對母親這樣溫柔的關懷而感動吧?
沒等顧世安說什麽,于老夫人又道,
“今日叫你過來,是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雖然你已經分出去了,可你還是我的兒子,小五還是我的孫女。
既然小五已經和安遠侯退親了,自然就要再說一門親,今天叫你過來,就是爲了小五的婚事。”
顧世安皺了皺眉頭,道,“不知道母親是如何知道小五已經退親了?”
雖然安遠侯夫人徐氏已經被送回金陵念佛,但之後安遠侯一直沒對外公布退親的事情,畢竟安遠侯夫人剛走,就說退親,難免被有心人聯想。
那麽,于老夫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而且,她會這麽好心的給念念說親?
于老夫人笑了笑,“我怎麽知道你别管,反正親退了是真的吧,小五也不小了,今年十七了,别人家的姑娘十七都做母親了,從前還有安遠侯府吊着,不用怕沒人要。
可一旦退親的事情傳出去,小五就别想嫁好人家了。
所以,我這裏有門好親事,要說給小五。”
顧世安道,“不知道母親說的是哪家?”
“我前段時間找大師算過了,小五是個命中帶煞,煞中帶戾,傷人傷己,世安,你可不要不信這些。
你看,靜甯不就被她克死了?将來還會把什麽人克死就不知道了。”
顧世安聽她這樣诋毀自己的女兒,拳頭捏的緊緊的,于老夫人依然面帶憂慮和關心,道,
“就說她能從拐子手裏逃回來,雖然她沒說,可誰知道那兩個拐子是被她殺的,還是被她克的?”
顧世安心裏嘲諷的想,難道她從拐子手裏逃出來還是錯了?
“娘找大師算了算,小五的八字得配一個命硬的才行,不然随便嫁一個人,随時都有死的可能。
那大師給了娘一個八字,小五隻有配他才行,娘一看,巧了,這個不就是你舅舅的孩子嗎……”
顧世安看着于老夫人那帶着滿滿褶子的臉,還有那嚅動着帶着黑色的嘴唇,他心中一股厭惡。
他剛剛不動聲色的聽她胡扯,就是想看看她的目的是什麽。
原來,她的最終目的就是爲了将女兒許給于家,拿念念去填于家那天大的窟窿。
他站起身,勉強壓抑住自己的憤怒,“母親,念念就算是做老姑娘,我也不會讓她嫁到于家去。”
那‘母親’兩個字仿佛從牙縫裏擠出來,隻覺得諷刺不已。
于老夫人冷聲道,“你說不娶妻,好,如你所願,可念念不嫁人,你這香火就斷了,将來你要做沒人供奉的鬼嗎?”
看,她是多麽爲他着想啊,可這個孽子就是不接受。
顧世安來之前,本來是想好好的和于老夫人談一下,雖然他不是于老夫人的親子,也對她算計自己很失望,難過。
但他多年頂着親子的身份,承了顧府的養育之恩,他依然會對于老夫人存孝敬之心。
他的錦衣衛指揮使不是白做的,于家欠了人家賭坊幾萬兩銀子,賣了祖産家仆還不夠填。
于老夫人想把他女兒往火坑裏推,他就沒辦法忍,既然分出去都不能斷了他們的妄心,那就來個了斷,徹底的了斷。
顧世安盯着于老夫人,把于家的情況說的一清二楚,然後問,“老夫人,您還要把念念嫁入于家嗎?”
于老夫人聽完他的話,氣的一口氣上不來差點背過去,她坐在座位上按着胸口喘着氣,好一陣才能找回自己的聲音,她對顧世安尖叫,
“你……你……你這個逆子,你竟然敢調查監視我和你舅舅家,你竟然如此忤逆不孝……”
顧世安面無表情的道,“調查和監視你們是我的職責。”
于老夫人胸口又是一陣氣悶,腦袋一陣陣的生疼,果然,就不能讓他坐大,如今果然是翅膀硬了。
“你的職責?你的職責就是監視老母親嗎?你這是大逆不道,你……我哪裏是養了個兒子,分明就是養了一條反噬的白眼狼啊。”
顧世安聽着一串串的咒罵,看着神情痛苦不堪的于老夫人,道,“我真的是你親生的嗎”
于老夫人惡狠狠地看着顧世安,忽然大笑起來,“怎麽,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想來質問我?就算你不是我生的,你還得叫我一聲母親。”
顧世安冷淡一笑,“叫你母親,你不覺得難受,可我覺得自己下賤。”
于老夫人目光兇狠,冷如寒冰,“你可不就是下賤胚子,如今你的外室子身份曝光了,大名鼎鼎的顧指揮使身上有了污名,你就坐不住了?
可惜啊,你就是個天生下賤的種子。”
顧世安眼神冷了下來,“我是外室子是不能改變,可這國公府,已然落寞,你不是想要振興國公府嗎?怎麽就派人去傳我的身份呢?”
那名醉漢崔雲山審過了,他爹雖然是老國公的随從,但忠心耿耿,到死都沒有透露過一個字。
醉漢能知道,是于老夫人派人去接觸他,給他設了個圈套,讓他輸了很多的錢,還不了債的時候,于老夫人派去的人,就讓他去找人散布顧世安是外室子的身份。
隻是動動嘴的事情,何樂而不爲?醉漢當然要去了。
在去顧念開的茶水鋪子前,他已經去過好幾個地方了,所以,無論崔雲山有沒有抓到另外一個人,這件事情都會傳揚開來。
于老夫人冷笑,“你不必吓唬我,不就是你見不得人的外室子身份曝光了,你何必扯什麽國公府前程,難不成世人知道你是外室子,就能影響國公府前程?笑話,我看你還是擔心自己的前程吧。
皇上可是眼裏揉不下沙子的人,能容得下你有一個這樣大的秘密?”
顧世安定定看着于老夫人,輕聲一笑,“皇上統禦天下,有什麽事情能瞞住他呢?再說,皇上是明君,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皇上确實不會怎麽樣他,一個人如果太完美了,才會讓皇上警惕,他有了缺點,皇上才會更放心的用他,畢竟,有把柄可以被他捏在手裏。
“老三,我今日就這麽跟你說了,你那個女兒,就是顧家的克星,我非要把她嫁到于家去,這樣顧家就可以恢複光大,就算你不是我的孩子,可依然是顧家子。
我們顧家養了你女兒十幾年,把她許配給于家怎麽就不行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點都沒錯。”
“你若不同意,你就把她勒死,否則,你就是大不孝,就是在逼死你的嫡母,我們顧家沒有你這樣不孝的子孫。”
于老夫人大概是被氣瘋了,整個人歇斯底裏的。
顧世安慢慢的站了起來,走到老夫人座位前,俯視着于老夫人,聲音就如地獄裏爬出來一樣,帶着些鬼氣,一字一字的道,
“那麽,靜甯的死是不是和你有關系?就因爲她不是你想讓我娶的那個,不管我是誰,這些都不是我定奪的,爲什麽你不去恨父親,反而來恨什麽都不知道的我?
我的女兒,爲什麽要勒死?她那麽好,就因爲我不願意把她嫁給于家?
要勒死的難道不是我嗎?是我不同意的。”
他沒辦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如果能夠毀天滅地,他想他也會那樣做。
“你覺得我忤逆,不孝,那麽,你可以把我驅除出族譜,這樣,我不是顧家的子孫,我女兒不是顧家的女兒,這樣,就不用再擔心我的女兒會克着顧家的前程了。
命都要沒了,顧家子孫,不做也罷!”
被氣瘋的于老夫人忽然心中一跳,先前的怒火‘噗’的一聲滅了,人變得無比冷靜,清晰。
“世安,是娘錯了,剛剛不應該氣極了罵你,你到底在我的膝下養了幾十年,愛之深,責之切,你就原諒娘一次吧。”
顧世安看了于老夫人一眼,嘴角抽了抽,諷刺笑道,
“不,我會去皇上那裏請罪,說明這一切,也會到族老那裏,說明情況,我是真的不想拖累了顧家的前程,畢竟,父親對我是真的用了心,我感激他。”
“老夫人,你說顧家養了我女兒十幾年,所以嫁到于家去無可厚非,可我的女兒從靜甯去世,就一直養在嶽母那裏,沒花過府裏一分錢。
就算偶爾來顧家小住,那也是吃用住都是嶽母打理的。
所以,我的女兒,不是你想嫁就嫁,不是你想勒死就勒死的。
還有,我的妻子,靜甯,她在府裏中了毒,到底是何人下的,我會一一徹查清楚。
顧家,就等着錦衣衛上門吧。
于老夫人的臉色一下子漲的通紅,理智蕩然無存,對着顧世安破口大罵,
“你的妻子死了和府裏有什麽關系?你不是對她情深似海嗎?怎麽會不知道她中毒呢?
她的死就是你的女兒克的,顧家就是你女兒出生後才沒落的,她就是個妖星,是個災星。”
顧世安看着瘋了一樣的于老夫人,“放心,我今日就會去族老那裏,把我一房從族譜裏遷走,我的女兒礙不了你。”
于老夫人眼睛充血,瞪着顧世安,陰測測的說,“遷走?哪裏有那麽容易?你遷走可以,你女兒,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