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夜探,每個人都有古怪

顧世安驚訝的是竟然在此碰到英國公張長戈,英國公和齊老國公是好友,齊老國公從小就把他帶在身邊,顧世安自然是很熟悉的。

顧念則是因爲英國公身後的四皇子,她以爲自己一個内閣女子不會有多少機會見到四皇子,沒想到這麽快就再次碰面了。

英國公雖然是個須發花白的老人,但是精神矍铄,言笑自如,眉骨英挺,長眉入鬓,雖然臉部的肌肉已經松弛,但鼻梁和臉龐的骨骼卻都呈現出主人年輕時的利落。

而且,他的雙眼由着清亮光芒,眼珠雖已經渾濁,但那目光卻讓人無法忽視。

顧念恍然想起,他就是張瑩的祖父,難怪顧慈和她那麽好,兩家是世交啊。

顧世安上前與英國公和四皇子見禮,又招呼顧念上前拜見英國公。

英國公面上親厚的與顧念道,“瑩兒被家裏人慣壞了,要有什麽失禮的地方,還請你多擔待。”

顧念連忙福了福身,口中說,“都是女孩子間的打鬧,怎麽會放在心上。”

英國笑着點點頭,又和顧世安說了幾句,最後讓他經常去府裏走動,最好帶上顧念。

顧念在一邊安靜的聽着兩人的談話,四皇子就站在不遠處,立在那裏,雖距離不算近,但顧念毅然能感覺到他的目光陰沉沉的看着自己,眯着眼睛,隻遠遠的和顧世安颔首,并未走過來。

陽光照在他頭上的金冠上,金冠發出一道刺目的光芒。

顧念渾身寒毛直豎,卻極力穩住心神,等到顧世安和英國公交談結束後,她雙目望着前方,面無表情的跟在顧世安身後,走了過去。

走了很遠,她仿佛還能感受到四皇子的兩道目光,始終落在自己的背上。

四皇子盯着前方那抹身影在拐角處消失不見後,眉頭若有似無的微微擰了一下。

先前顧念在街上揭穿三個騙子的經過,他從頭看到尾,沒想到,顧指揮使的這個女兒,不但人生的美,腦子清楚,有條有理,看起來父女倆的感情也很好。

如果真的能夠收了過來,再好不過了。

“你已經娶妻,世安是不會把女兒給你做妾室的。再說,輩分也不對。”英國公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

四皇子挑了挑眉,不語。

“等到将來,你什麽樣的女子沒有,再說他如今在皇上那裏很受信任,拉攏的方式很多,不一定要做姻親。”英國公還在勸解。

四皇子露出一絲笑容,“多謝舅公指點,幾位大人在那邊廂房等着見我們。”

英國公點點頭,最後看了眼顧世安消失的方向,唇邊笑意漸漸消失,心頭感歎,“離生,你看到了嗎?一晃眼,我已經華發生,他也有了孩子了。”

四皇子從出雲寺回去後,沒有回王府,而是去了宮裏,剛到宮門口,就碰到了蕭越和五皇子在說話。

蕭越剛剛和永平帝讨論完政務,出宮的時候見永平帝桌上有一盤未用過的點心,于是伸手就給端走了。

永平帝對于他的行爲已經見慣不慣了,從小到大,這孩子的脾氣都沒變過,直來直去的讓人抓狂,而且臉皮比城牆還厚,皇帝的東西都是好的,拿走不吃虧。

蕭越端着一盤點心走在宮道上,對于來往異樣的目光不以爲意,隻是他撚了一塊點心到嘴裏時,頓時倒了胃口,今日的點心是甜的。

他正要随手丢給身後的随從,沒想到五皇子迎面走來。

五皇子與四皇子都是程貴妃生的,見到蕭越,嘴角含笑,一派斯文和氣的樣子,對蕭越道,

“小九又在父皇那裏搶吃的了,我說你這什麽臭毛病?多少年都不變,就喜歡搶人東西?你要真喜歡,不如讓父皇把廚子賞給你。”

蕭越擡着下巴,背着手,慢吞吞的道,“我是很喜歡,老五你要不要嘗嘗?”

蕭越的眼裏毫不掩飾的嘲弄讓五皇子頓時啞了,接受不是,拒絕也不是,他心頭微惱。

蕭越嗤笑了聲,對五皇子道,

“這是皇伯父賞賜的,老五,你不會拒絕的,對吧。”說完把盤子朝前一送。

五皇子深吸了口氣,伸手拈了塊點心咬了一小口,味同爵蠟,看到蕭越那似笑非笑的模樣,他心頭憋屈的厲害,一股子氣簡直沒處發洩。

四皇子走到兩人身邊,問道,“你們在做什麽?”

五皇子一見四皇子來了,笑了起來,把手中的那塊糕點往四皇子手中一放,

“小九搶了父皇一盤點心,說要分給我們吃,皇兄,你吃吃看。”

蕭越沒心情和兄弟倆虛與委蛇,點點頭,就走了,身後五皇子眼中一片怨毒的看着他離去的背影。

“皇兄,若是養了條狗,那條狗卻是惡犬,野性難訓,連主子也敢咬,該如何?”

四皇子目光幽深,半響道,“打狗也要看時候。”

蕭越離開後,把那盤點心扔到随從的手上,目露厭惡的道,“收好了,别讓人吃了。”

‘别讓人吃了’那意思是等會直接倒給狗吃吧,這不是人吃的東西,分明是将兩位皇子罵成狗,被狗碰過的東西,自然是不能吃了。

蕭越從皇宮回到晉王府時,就見太妃紀氏身邊的安嬷嬷站在垂花門等他。

安嬷嬷見到蕭越,連忙上前行禮,道,“太妃命老奴在這裏等王爺,請王爺回來了去太妃那裏,有事相商。”

蕭越眼裏頓時有些不耐,沉默了下,還是跟在安嬷嬷身後去了紀氏那裏。

到了太妃的院子,安嬷嬷在門口禀報,“太妃,王爺過來了。”

“請他進來。”

一進到屋内,蕭越就見到圍在紀氏身邊的那群閨閣女子,個個頭上珠玉環繞,衣着華麗,一舉一動富貴雍容,

紀氏原本笑容滿面的,見到蕭越進來,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起來,淡淡的道,

“你回來了。”

蕭越上前行禮,道,“母親。”

習慣性的厭惡湧上紀氏心頭,她暗自吸了口氣平複下去,淡淡道,“今天叫你過來,是讓你和你表妹認識一下,以後要好好的照顧她。”

蕭越看也不看那些年輕女子,道,“男女七歲不同席,母親喜歡表妹,就讓表妹多陪陪你就好了。”

紀氏冷笑一聲,“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意思。”

蕭越垂下眼眸,聲音變的冷硬,“我不知道母親說的是什麽意思,母親還是說清楚的爲好。”

“孽障,你就是這樣和母親說話的嗎?”紀氏有些狼狽,這兒子一點不給她面子,讓她在小輩面前丢這麽大臉。

她今日叫蕭越過來,本來也沒想就把這樣的大事定下來,但蕭越想都不想,就拒絕了,讓她不由大怒。

可真是翅膀硬了。

早知道當初就應該把他按在馬桶裏溺斃了,也好過今日來氣她個半死。

“蕭越,我知道你長大了有主意了,又有皇帝的寵愛,不同意我的話是一回事,但是你不把我這個母親放在眼裏就不行。”

“兒子不敢。”

“不敢?你有什麽不敢?”紀氏冷哼道,“既然你這個不肯,那我就賞你兩個丫鬟,這事以後再說。”

反正侄女在府裏住着,總有辦法讓他答應的。

“母親,不必了。”蕭越的聲音忽然變的冷硬,眼神變的深邃,拒絕道,“我身邊侍候的人夠多了,你留着自己用吧。”

“蕭越!”紀氏大聲的叫了起來。

蕭越冷冷的看着她,薄唇翹起,似笑非笑的道,“母親,我忍耐是有限度的。”

這麽多年,紀氏想了多少辦法,要送丫鬟到蕭越的院子裏,但從來沒有成功過。

那些人都被蕭越直接從院牆上丢了下去。

真的是從院牆上丢下去的,那些丫鬟嬌滴滴的,摔得個鼻青臉腫的,還有些摔骨折,十分可憐。

當年紀氏也是氣的不輕,爲此紀氏消停了一段時間,沒想到如今又固态萌發。

紀氏心中一堵,一口氣幾乎喘不上來,她咬着牙,按下翻滾的情緒,低頭掩飾眼裏的厭惡,

“行了,你走吧,今日的事情到此爲止,你回去想想我和你說的。”

出了院子,蕭越有瞬間的茫然,他想到小時候紀氏把他關在籠子裏,就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他曾經很多次想要不顧一切的去質問,可最終還是把那念頭壓了下去。

質問又怎麽樣呢?

他不可能把刀劍揮向自己的母親,蕭越低頭,冷意襲來,從裏到外,冰冷一片。

他今天心情不爽,所以,也不想讓另外一個人心情爽。

他忽然腳尖輕點,随從在後面急道,“王爺,您要去哪裏?”

他爲王爺心疼,可又怕他情緒失控,去捅出簍子來。

“别跟來。”蕭越大聲一喝,直接從牆上飛躍而去。

*

出雲寺裏,辭别英國公後,顧念跟着顧世安去了前殿,她抿了抿唇,悄聲的問顧世安,“爹爹,上次陳嬷嬷說的‘公爺’會不會是……”

顧世安頓了一下,搖頭道,“應該不會,英國公和你祖父是過命的交情,而且他一向對我很照顧,如果他真的包藏禍心,那就太可怕了。”

說起齊老國公和英國公的淵源,還要回溯到多年前,當時兩人同在軍中戍邊,一次英國公受傷失蹤,于冰天雪地中頻死之時,是齊老國公找到他,将他救了回來。

從此,齊老國公對英國公就有了救命之恩。

後來,睿王造反,齊老國公被牽涉其中,是英國公拼死直言,把齊老國公給保了下來。

兩人的糾葛就越發的多了起來,感情也更加的深厚。

不過,顧念有這樣的疑問,顧世安思索再上,還是往英國公那個方向查了查。

最終父女倆也沒聽成道士和和尚的論法,那位道長據說有事情,不能前來,論法時間推後了。

顧世安和顧念雖然遺憾,但是春光大好,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兩人幹脆在出雲寺吃了一頓有名的素齋,之後才慢悠悠的下山,回城。

出去透了透風,一天都是好心情,隻是等到晚上睡覺的時候,看到從窗口跳進來的男子,她說話都不利索了。

“你,你,你……怎麽來了?”從前齊國公府還說沒人注意她,所以他能輕易的溜進去,可是分出來後,父親對府裏的安全還是很重視的。

爲什麽他還能進來?

“怎麽?不歡迎我嗎?”蕭越語氣不善的看着顧念,随手就把一邊的帳子給撩了起來,挂在銅鈎上,接着就順勢在她床上坐了下來。

顧念大驚,腳往外一移,身子一滑,瞬間就溜到床下。

隻是轉眼她的一隻手被他緊緊拉着,怎麽也走不開,隻能光着腳站在地闆上。

“跑什麽,過來,别站在地上,小心着涼。”他開口道,房間裏沒有點燈,朦朦胧胧的,男人低啞的聲音說不出的性感。

沒等她出聲,就被拉住她的那隻手輕輕用力拽了一下,她被拉得以個趔趄,不得不往前,大腿頓時抵在他的膝蓋上。

蕭越伸出手,将她整個抱了起來,她反射性的擡手抵在他的胸膛上,然後就被他輕輕放到床上了。

午夜的微風将床帳吹的輕輕擺動,因爲俯身的關系,他額前的發絲垂落在她的臉上,有點癢癢的。

蕭越把她放下後,就轉身走開了,嘴裏說了句,“等一會。”

顧念完全被他給震住了,他從更衣架上拿來一條幹淨的帕子,走到床前,單膝跪了下去,她大吃一驚,下意識的就要放在床邊的腳收回來,卻被他更快一步抓在手中。

“剛剛你踩在地上,這個樣子,也不能讓丫鬟進來,隻能這麽幫你擦一擦了。”

蕭越擡起頭,輕聲道。

顧念楞楞的看着他,不是感動,而是不敢相信。

他是誰啊?他是蕭越,皇帝視爲親子的蕭越,是那個一言不合就會殺人的蕭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蕭越。

跪天跪地跪父母,他怎麽能……

他一手托着她的腳,一手拿着帕子,輕輕的擦拭着她腳上沾着的灰塵,動作輕柔,細緻,仿佛在擦拭珍貴的藏品。

他認真的擦拭完後,替她穿好放在床邊的鞋子,道,“我餓了。”

顧念,“……”

畫風要不要轉變的這麽快,她瞪了一眼蕭越,頓時有些崩潰的道,“你餓了關我什麽事?”

難道就因爲餓了,就來爬她的窗麽。

他把手中的帕子放回原處,道,“怎麽不關你的事,就是因爲你才會氣得一肚子的氣。”

顧念莫名其妙的看着睜眼說瞎話的他,真的很想扁他一頓。

最後,顧念還是打開房門,去将守夜的黃芪叫起來,淡定的吩咐,“我餓了,想吃宵夜,你去廚房看看有什麽能吃的。”

黃芪自然是早就知道蕭越過來的事情,她心中正在糾結,她現在是姑娘的丫鬟,到底是忠于王爺,還是馬上進去把王爺趕走?雖然她是真的打不過王爺。

見顧念說要吃宵夜,愣愣的看着她,傻傻的道,“姑娘,你以前不是說晚上入睡前不能吃東西嗎?”

顧念有些惱羞成怒,又不是她要吃,是畫風轉變的太快的殺神要吃,她羞惱道,“快去,啰嗦什麽。”

主子有命,廚娘就算是睡着了也得爬起來做宵夜,最後黃芪端上來的是一碗雞湯面。

顧念就算知道黃芪是蕭越的人,也沒讓她端進内室,而是自己去取了進來,然後将門關上。

“你将就着吃點吧。”顧念道。

蕭越一點不客氣的拿起筷子,邊吃邊點頭,“确實很将就,不過,我不在意。”

顧念隻想一巴掌呼死他!

“王爺,您下次能不能不要三更半夜不睡覺,爬到我的房間裏來。”顧念咬牙切齒道。

她真的是怕被人撞見了,還有顧世安,要被爹爹發現了,那可怎麽了得?

蕭越喝下最後一口湯,用帕子擦了擦嘴,然後道,“如果你覺得吃虧,我可以幫你夜探我的屋子。”

誰想去他的屋子裏啊,真的太不要臉了。

隻見他一臉不悅的又說到,“難道你不信我的功夫?你府裏的那些巡邏的人,我三兩下就能解決了。”

顧念差點想要呸死他,可又不能大聲,隻能壓低聲音,“你天下無敵最厲害,你不要再來了,被人發現會很慘的,要有什麽事情,讓人傳信給黃芪,我們白天見,行嗎?”

蕭越覺得,今晚真是不虛此行,于是好心情的道,“就聽你的,隻是我要找你,你可不能不來啊。”

顧念隻想他快點走,趕蒼蠅一樣的,“知道了,知道了。”

“對了,最近從陳嬷嬷口中又壓了點東西出來,她說派她潛入顧府的那個‘公爺’左腳有六指。”蕭越走到窗邊,準備跳出去的時候,忽然來了一句。

顧念失聲叫住他,“你等會。”

“你不是讓我趕快走嗎?我這就走了,總不好污了你的閨譽。”蕭越笑咪咪的道。

顧念差點被他氣歪了嘴,皮笑肉不笑,聲音溫柔的道,“王爺,坐下喝杯茶?”

*

對于今後的生活,該如何的過下去,顧念想了很多,她想要平安到老,她不想嫁人,可這一切都需要資本,她不可能一輩子靠着父親,還有蕭越。

父親會老,蕭越會娶妻,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一切隻能靠自己。

第二日,顧念抱着一個匣子去找顧世安。

“爹爹,我想在京城開間小小的茶水鋪子,鋪子不用很大,但一定要有唱曲和說書的。您那裏能給我一個人手嗎?”

顧世安失笑,笑道,“怎麽,你還嫌你的嫁妝不夠多,想要多攢點嗎?”

顧念沖他嘻嘻笑,并不回答。

顧世安就當自己答對了,于是不厭其煩的告訴顧念,在京城開鋪子需要做什麽。

顧念對這些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她從前的那些日子可不是白活的,但顧世安願意耐心的教導她,而不是阻攔她,這讓她很安心。

顧世安告訴顧念茶水鋪子裏什麽茶葉需要自己去采買,又有哪些等茶樓裏過來鋪貨就可以,唱曲的該找些什麽樣的人,夥計又該如何等等,最後又說茶水鋪子如果生意不好,就需要很多錢填進去。

顧念對這些不以爲意,母親的嫁妝,爹爹給她的很多,她之所以開茶水鋪子,而且是開在離衙門不遠的地方,就是爲了在那些官吏們閑暇時來這裏放松,閑磕牙的時候,打聽朝廷内的消息,了解京城中的局勢。

當然官員們不是菜市場賣菜的,即使是品茶閑聊,也不會什麽都說。

茶水鋪子能夠探聽的其實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但顧念需要了解的就是這些小事,大事上有顧世安和蕭越,她大多有所了解。

她今生想要過的好,很多時候,一件微不足的小事,就能影響過程,甚至能改變結果。

這一世,她有視她如掌上明珠的父親,将來她想能夠自由自在的生活,就算一定要嫁人,也定然要找一個把她放在心尖上疼的夫君,還要兒女繞膝,子孫滿堂。

其實,在她看來,女人一輩子不嫁人也沒什麽不好,有些女子性格堅強,并不需要一個男人來支配自己的生活,一個人過一輩子也不覺得孤獨。

可是,當下世俗就是不嫁人會被世人嗤笑,萬年孤獨,老了沒人送終,死後沒人供奉香火……

其實,這些都是個屁,吃人的禮教對女人就是如此的苛刻。

所以,她不想一世世的輪回下去,她想所有的一切,就在這一世終結。

如果她嫁人了,她就要讓她的夫君帶她去看看江南的煙雨,塞上的明月,她想要壽終正寝,死的時候有一大群等着分她遺産的孝子賢孫,而不是仇人醜惡的嘴臉。

如果沒有嫁人,也沒有關系,她有大把的錢,一個人肆意潇灑,至于給她和父親承繼香火的人,總能找到。

她要快樂,她也要讓身邊的人快樂。

父女談話之後,顧世安果然給了顧念一個老成穩重的掌櫃,叫崔雲山。

她把錢交給他,把自己的要求告訴他之後,就沒管過。

父親對于那十幾年的時間究竟去做了什麽沒有說,她也沒有問。

如果需要告訴自己的,她想顧世安肯定會告訴自己。有時候不用事事追根究底,父親能夠把事情都打理妥帖,那她也樂得輕松。

自從上次蕭越說那位‘公爺’左腳六指後,就再沒出現過,她這邊也不知道該如何的查探,畢竟腳穿在鞋子裏,又不像手,露在外面的。

難道還要她去開個澡堂嗎?可高門大戶的貴族們又哪裏會去澡堂裏洗澡?

顧念真是一籌莫展,她想想還是告訴了顧世安,畢竟錦衣衛監察百官,官員的很多隐私他們都知道。

顧世安聽了若有所思的看着顧念,道,“王爺告訴你的?”

顧念紅着臉點點頭,隐約有種做了壞事被抓住的感覺。

“以後有什麽及時告訴我。”顧世安摸摸顧念的頭,思索着府裏的安護哪裏有漏洞。

茶水鋪子開了兩個月,崔雲山不時過府一趟,把有用的消息傳達給顧念。

這天,顧念剛要出門去探望護國長公主,就有小丫頭過來禀告,說崔雲山來了。

崔雲山昨日剛來過,怎麽今天又來了?顧念在花廳見了崔雲山。

“姑娘,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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