狍子的金印和拜帖,之所以是這種狀态,是因爲同樣被下了咒。我看了雪塵一眼,雪塵神會,立刻捏出一道指訣。
一道白光,再次掠去,在掙紮着的癞蛤蟆就變了。
一股白煙升騰起來之後,那隻癞蛤蟆果真變成了金燦燦的東西,那是一塊兒金印。金印下半截四方,而帶有特殊的陰間符文。而金印上方,則是一個金蟾造型。我從未見過稽康的鬼帝金印,雪塵似乎知道,他微微點頭,表示确定。
然後,他再次掠出一道白光。
地上被我困住的幾條小蛇,也冒出一股白煙,逐漸變化着。白煙散開的時候,那幾條小蛇就變成了幾張紅紙。
那上邊有陰文,自然就是陰間的拜帖。
看來,它稽康的身份沒什麽疑問。雪塵拿起來那些拜帖,仔細地看了看,說道:“這些……好像都是他們發給鬼帝大人您的拜帖,是要您在此接應?”
稽康點頭,他道:“是啊!我身上的咒,很奇怪,隻要跟我靠近的東西,若是受不住那個咒,就會變成别的東西。那些拜帖,就是我剛剛收到的,我手一碰,就全都變成了小蛇,所幸,上邊的内容,我已然看到了。”
我估計,這應該就是神荼的安排。
稽康似乎還擔心我們不信,他擡手摸了一把,旁邊的一顆大樹。那棵大樹立刻扭動了起來,很快,大樹便扭動着枝幹,逐漸的變成了一條大蟒蛇。隻是這條大蟒蛇,半截兒軀體在地下,似乎無法離開地方。
還真是奇怪的咒。
我就問,誰給他下的咒?
稽康說道:“是王敬之!”
這個回答,讓我多少是有些吃驚的。至始至終,這王敬之除了利用别人之外,我從未見過他施展過什麽太大的本事。而且,他陽壽已經盡了,修爲損失殆盡,就算稽康再不濟,也不至于不是王敬之的對手啊!
這些想法,從我的腦海之中快速的掠過。
那稽康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他道:“王敬之自從平都山叛亂之後,就一直悄悄蟄伏在抱犢山。有周乞一直在爲他掩飾,就連我都沒有發現他的存在。直到前些日子,你師父出事,陰間再次大亂,他出現之後,我就變成這般模樣了。”
“王敬之一直都藏在抱犢山?”我疑惑道。畢竟,在陽間的時候,我也與他遭遇過,雖然沒有正面交手,但應該就是他沒錯的。
“陰王大人有所不知,王敬之乃是北陰酆都大帝,他有三相,每一相可以說,都是他自己,也可以說,都隻是他自己的一部分。大人在陽間的遭遇,我早有聽說,您所見的,應該都是王敬之的虛幻二相。王敬之的真人之相,一直都藏在抱犢山。而且,他隻有這一種選擇,因爲,沒有抱犢山的靈氣,重傷之後的王敬之,加之陰壽已經到了,王敬之的真人之相,是會消失的。”稽康解釋道。
“那這些年,抱犢山的靈氣喪失,也跟這王敬之脫不了幹系,對嗎?”我問道。
“的确如此!”稽康說道。
王敬之,周乞,邪魔神,他們之間,到底有着什麽樣的聯系呢?
我想了一陣子,也沒有什麽結果,關于邪魔神的事情,稽康也不知道。不過,倒是可以從他這裏得到一些抱犢山的相關情況。
我問他:“這抱犢山,漫山遍野,都是鮮血,這是怎麽回事?”
“這并不是血,血是有腥味兒的,這是陰間的紅雨!”稽康說道。
我點頭,的确,除了看起來像鮮血一樣之外,這粘在褲腿上的紅色,的确沒有血腥味兒,确切來說,更像紅色的墨水或顔料。
“陰間紅雨,你是說,陰間下雨,就是這種顔色?”我問道。
“并不是,陰間紅雨是一種警告,隻有抱犢山這裏可能會出現。隻要這種紅雨出現,就說明,抱犢山的靈氣已經快要枯竭了。”稽康這麽解釋道。看來,那王敬之叛亂之後,一直藏在抱犢山,吸食整個抱犢山的靈氣。
而現在,他幾乎已經将整個抱犢山的靈氣給吸幹了。
抱犢山掌管整個陰間靈氣命脈,萬物有靈,靈氣若是就此耗盡,整個陰間就直接覆滅了,不再有任何的生命和魂體。
滅掉整個陰間,去救活自己,這王敬之還真能做出來這種事!
弄清楚了這個,接下來,就是我最關心的事情了。我也沒有拐彎抹角,就直接問:“鬼帝大人,我聽說,抱犢山上有龍骨草,可以幫人重塑經脈,締造魂體,這是真的嗎?”
“回陰王大人,這是真的,隻是現在,這抱犢山上,怕是連一株龍骨草都找不到了!”稽康歎道。
“一棵都找不到,是因爲那王敬之嗎?”我問。
“大人不要着急,這事也不一定,如果有足夠的造化,那龍骨草自然是會現身的。雖然盡百年未有龍骨草現身,但是,陰王大人您的到來,或許會有奇迹發生的!”稽康這話說得,讓我瞬間感覺,希望非常渺茫。
渺茫,但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
“要去哪裏找?”我問道。
“我來帶路,這抱犢山山脈奇特,不小心是會迷路的。前邊山上,有一棵會散發光芒的樹,名爲迷谷樹。大人可取一枝,置于身上,方不會中了這抱犢山的迷障。”稽康這麽提醒,我點頭,示意他帶路。
第一次聽說,身上帶跟樹枝能夠不迷路的,倒也奇特。我和雪塵,跟着稽康所化的狍子,一直走。
走着走着,前邊的路就消失了。
而周圍的樹,看起來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的。紅色的煙霧,時時朝四周散發而去,遠處,更是幻象叢生。
看來,這就是抱犢山上的迷障。
“大人,屏氣凝神,别多想!”稽康在前邊走,還在提醒我。
我點頭,甩了甩已經稍微有些暈暈乎乎的腦袋。突然間,山風大作,稽康加快了步伐,他道:“快一些,咱們馬上就到迷谷樹下了!”
我和雪塵,使用形意之術,方可跟上了稽康。而這時候,它也已經停下來了,迷霧之中,我看到,不遠處,一棵樹上,散發着幽綠色的光芒。不十分耀眼,但是在這煙瘴之中,卻看得格外清晰。
正要過去,稽康低聲提醒:“樹下有人!”
的确,我看到,有個人影背靠在迷谷樹上,看樣子,那人身材還挺壯實的。這個背影,甚至有那麽一些熟悉,是誰呢?
正在我們猶豫,要不要過去的時候,樹下那個人,似乎感知到了我們這邊的動靜。他立刻從樹那邊,繞了過來,朝着我們這邊招手。
因爲煙瘴的緣故,看不清楚他的臉。
但是,很快他就喊道:“張小哥,沈爺我可等你們多時了!”
沈越?他怎麽會在這裏?
不過,看到是他,我剛才緊繃的心,也放松了下來。我跟那稽康說,那是自己人。稽康似乎還是有些疑惑,他低聲說:“這人好像有問題啊!”
這時候,沈越已經朝我們這邊走來了,他說道:“張小哥,你們怎麽才來,我都在這裏等了半個消失了。拿着,迷谷樹樹枝,放口袋裏,就不會迷路。”
沈越見我們疑惑,他又說:“是楊凡讓我來的,他擔心你們在抱犢山會出事,特意交代我過來幫忙!”
“楊前輩呢?”我問。
“他啊,還有要緊的事情要辦,走吧,你們不是要找龍骨草嗎?據說,北邊的三生崖上有那種東西!”沈越說道。
我拿着樹枝,随手放入口袋裏邊。
雪塵和稽康都有疑惑,但也都沒有說出來。雪塵從沈越的手中,接過迷谷樹的樹枝,放入了口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