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到那座辦公樓前，找了一個較爲隐蔽的地方，藏了起來。
而這個位置，是王永剛白天特地研究過的。可以透過辦公室窗戶，看到辦公室裏的情況，當然，也不容易被辦公室裏的東西察覺。
然後，就是等待。
這一等，就是兩個多小時，我們三個蹲地上，腿腳都蹲麻了。
可是，辦公室那邊還是沒一點兒動靜，我在懷疑，會不會是那東西察覺到了我們的存在，所以不敢來了？
我又想王書學确認了一遍，到底有沒有留批改作業的任務。王書學非常肯定，他說，他今天根本沒心思批改作業，所以，現在那作業都還在那兒留着呢！
差不多又過了十幾分鍾，院裏的風突然變大了，而且，風中還夾雜着一絲的清冷，讓人不由得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種感覺，我經曆過很多次。
就算不用道氣探查，我也知道，我們等的東西，來了！
果然，在過了半分鍾之後，有人開了學校的大門，他緩緩地走進校園，四下看了看。之後，又走到一棵雪松的下邊，往辦公室這邊觀望了一番。
之後，這人就朝着辦公室這邊走了過來。
這時候，我立刻示意他們倆，屏住呼吸，它進入辦公室之前，絕對不好發出任何的響聲。我的話，對于他們那簡直就是聖旨，倆人一聽，立刻點頭。
不過，王永剛也低聲問了我一句：“我怎麽什麽都沒看到呢？”
旁邊的王書學，也說了一句：“是啊，在哪兒呢？”
倆人問話的時候，都有些哆嗦，顯然是被吓得不輕，畢竟第一次經曆這種事情，倒也可以理解。本來，我可以幫他們開陰眼，隻要開了陰眼，他們就能夠看到那隻鬼。不過，那隻鬼的臉色慘白發青，我擔心他們看到會慘叫，要是吓得那隻鬼，接下來，我的計劃就不好實施了。
所以，幹脆就不讓他們看見。
跟他倆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倆人立刻不敢吭聲兒了。
那隻鬼越來越近，個子倒是挺高的，不過，非常瘦，瘦的簡直就是皮包骨頭那種。戴着一副眼鏡，緩緩悠悠的靠近。
我盯着它一陣兒，它似乎有些察覺，立刻停了下來。甚至，還朝着四周看了看，我立刻屏住呼吸，封住體内的道氣，以免被它察覺。
好在，它隻是看了一陣，就繼續往辦公室那邊走了。
它手上有鑰匙，開了門，走進去，果然，就在王書學的辦公桌面前坐了下來。坐下來之後，它先是翻看了一下那些作業，随後，就拿起一支紅筆，開始批改作業了。它那神色非常認真，如果不是那張怪異的臉，還真的以爲他就是個兢兢業業，一直加班到此時的老師。
等它深入進去，改的正認真的時候，就該到我出場的時候了。
回頭，壓低聲音跟他倆說：“王老師，你們留在這裏等着，千萬不要發出任何聲音。黃符要貼身帶着，等我在辦公室裏喊你們，你們再進去！”
“好！”王書學答應。
“張陽，那……髒東西是不是已經去了辦公室裏了？”王永剛問了一句。他們看不見那隻鬼，但是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他們肯定是看得見的。
“對，就在裏邊，我先去會會他！”我說。
“你小心點，實在不行，就跑，保命要緊！”王永剛提醒我。
“放心，王老師，這話你跟那隻鬼說才更合适。”我說完，就小心翼翼地朝着辦公室的門口走了過去。
我手裏拿着一本初中的數學書，王書學是個數學老師，這個人應該也是。
走到門口，我輕輕地敲了敲門。
“報告！”
我喊了一聲，假裝自己的是個學生。
我從窗戶那邊朝裏邊瞄了一眼，發現裏邊的那隻鬼愣了一下。然後，他竟直接開口：“進來吧！”
這口氣，還真跟個老師差不多。
門是虛掩着的，我悄悄地推開門，走了進去。這時候的辦公室裏，冷飕飕的，時不時的還有絲絲縷縷的陰氣于脖子上纏繞着。
這顯然是因爲陰氣縱橫導緻的，比外邊還冷的多。
根據王永剛的調查，隻是鬼生前叫程昌明，從部隊上轉業之後，一直在附中任教。我進去之後，程昌明擡了一下眼鏡兒，朝我這邊看了一眼，問：“你是哪個班的，都這個點兒了，來辦公室幹什麽？”
我拿着數學書，随手翻了一頁，說：“程老師，我就是你們班的啊，您是不是太累，都忘了啊！我有幾道題不太懂，夜裏頭一直睡不着覺，想着程老師您經常加班，就悄悄地過來，想向老師您請教幾道題。”
這段話我純屬胡謅，不過，那程昌明倒是沒有什麽懷疑，又看了我一眼，他就說：“這樣啊，真是個勤奮的孩子，你過來！”
我乖乖的走過去，随手拉了個凳子，坐在了他的對面。
近了一些之後，這程昌明又打量了我一眼，說：“咦……你應該不是初中學生吧，比我班上那些好像要大上好幾歲……”
“是這樣的，我腦子笨，蹲了好幾級，所以……”
我在那兒強行解釋，主要是爲了穩定這隻鬼的情緒，不能讓他産生懷疑。不過，他變成鬼之後，意識會有一部分已經消失，根本沒有人的那種敏銳的分辨力。所以，它能夠看出來我年齡大些，這都已經是它理解的極限了。
果然，他便不再問了。
随後，我便把數學書展開，找了一道非常簡單的方程題去問，他很快就幫我解析了一遍，而且，還非常專業，看來，他生前也是個非常合格的老師。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他一直都沒有能夠入輪回，難道，它還有什麽執念？
緊接着，我又找了一道我認爲挺難的題目，讓他幫我分析。他照樣還是輕車熟路，分析的頭頭是道，然後，它還交代我，說讓我早些回去休息，回去晚了，家人會擔心。
當它說到這句話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麽，臉色一沉。
“這位同學，你還是在這裏等一會兒，我這裏的作業，再過一會兒就能夠批改完畢，等下我送你回去！”它這麽說。
它情緒上有波動，就說明，我已經開始在接近真相了。
“程老師，謝謝你，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我家離這裏很近的。”在這種時候，我需要做的就是逆着它的想法去說話，因爲，鬼物在變成鬼之後，都會選擇去回避一些它不想去記住或者思考的東西。
我這話一出，程昌明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頓時，我感覺到一陣陰風撲面而來，它死死地盯着我，臉上竟然生出了一絲的怒氣。随即，它便說道：“我是你的老師，我該爲你負責，你好好聽話，在這裏等着，要是不聽話離開……”
它話到此處，卻說不下去了。
突然間，它抱着自己的腦袋，發出嗚嗚的聲音，類似哭泣一般。
在這種情況持續了一陣子之後，程昌明一下子擡起了頭，它冷冷地看着我，說：“你不是我的學生，你到底是誰？”
看來，已經隐瞞不下去了。
“程老師，我是來幫你的！”我緩緩地說道。
“幫我？我不需要你的幫忙！”程昌明的臉色發狠，已經不是剛才那個面色和藹的老師了。
我一愣，也站了起來。
“程老師，既然你不需要幫忙，那你爲什麽一直留在這裏，不肯離開？十年了，你都不肯走，你敢說，你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我立刻問道。
這話問得程昌明有些發愣，不過，它還是十分警惕的盯着我。突然間，它目光一個閃爍，化成一道黑影，就想要逃走。
“你幫他改作業，制造這些怪象，無非就是想王老師去找一些能夠見到你，能和你說話的人，難道不是嗎？”我立刻又問了一句。
這話讓程昌明停了下來。
很顯然，它剛才并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緊接着，它緩緩地回頭，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它說：“你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你是王書學請來的先生？”
我點頭，看來我猜的那些都對。
“怎麽會如此年輕？”程昌明又問。
“能力高低，和年齡之間，并沒有正比關系，不是嗎？”我用了一個數學的方式去問它。
程昌明也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又坐了下來。
“我知道，你并不是個惡鬼，你不想害人。你可能沒有意識到，你現在的行爲，其實已經快把一個人給害死了。”我說。
“誰？”程昌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