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之後,紮西堪布說,他已經知道我們的來意。
我一愣,就問他,能不能幫忙指條明路。
他說,爲救人,可以。
我聽聞之後,大喜,也就是說,紮西堪布肯幫忙。而且,他有可能知道多吉仁波切活佛的下落。
然後,我們就等,紮西堪布說了幾句藏語,我聽不懂。
一臉迷茫的時候,吳傳鑫到我旁邊坐下來,低聲說:“紮西堪布念的是一首詩,一首李白的詩。”
“啊?”我一愣,又問,哪首?
“夜宿山寺。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吳傳鑫把這首詩給念了出來,我竟更加迷茫了。
我問的是多吉仁波切活佛的下落,紮西堪布卻給了我一首詩,這讓我真的有些摸不着頭腦。
高僧說話都這麽高深嗎?
我本想問更多,可是,紮西堪布卻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坐禅。
看來,他應該不會解釋更多了,我們幾個人隻好雙手合十行禮,然後,離開了這個屋子。得好好琢磨琢磨這首詩才是,我一邊走,一邊考慮。想着等下去前邊跟木裏寺堪布告個别,就回住處。
突然,我腦海裏靈光一閃。
腳步停了下來,何青一愣,也收了平日裏的大嗓門,問我:“小家夥,想什麽呢?”
“夜宿山寺!”我說道。
“知道啊,老李的詩,我也知道這詩名啊,有什麽不對嗎?”何青摸了摸後腦勺,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我們。
“紮西堪布的意思,讓咱們今天晚上住在寺廟裏。”我解釋道。
這麽一說,幾個人同時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何青一臉不可思議地說道:“真是這意思?這老頭……不,這高僧說話也太喜歡彎彎繞了吧?”
話到此處,後邊一個中年的喇嘛就追了過來,念了句佛号,然後,跟我們說:“幾位的休息之所已經安排好了,請随我來!”
我們幾個對視一眼,紮西堪布果然是這個意思。
随後,跟着中年喇嘛一直走到後院,那邊安排了兩間客房,鋪好的床鋪有五張。可以看出來,紮西堪布知道,我們來的是五個人,他把殷得水和雪塵都算上了。
我不由得有些驚訝,何青說道:“看來,本大師是碰上同行了啊!”
之後,我給殷得水打了個電話,讓他們也進了木裏寺。
夜宿山寺,紮西堪布究竟要告訴我們什麽呢?
一直等到夜裏,吃飯的時候,那個中年喇嘛會送來齋飯。我們一直等到晚上九點多,紮西堪布仍然沒有找我們。
何青說:“要不咱們去問問,别紮西老爺子把咱們這事兒給忘了呢?”
我瞪了他一眼,說:“怎麽可能,再等等!”
這話剛說完,我的手機就響了。我一看,是許輝打來的,一接通電話,他就說:“張大師,你們幾個在樓上嗎?”
“樓上,啥意思?”我問,因爲此時我們住的喇嘛廟客房,隻有一層。不過轉念一想,我估計許輝是以爲我們還住在那個格桑大酒店裏,這是胡喜鳳安排的那個酒店,我跟他說過這個地址,原計劃是要住在這裏的。
似乎聽出我不慌不忙的語氣了,許輝就問:“你們是不是還沒有回住處?”
“對,我們還在外邊辦事,一時半會兒還回不去,怎麽,你那邊有啥急事嗎?”我問,許輝火急火燎的找我,肯定是有事發生。
“不在就好,格桑大酒店着火了,傷了好多人,就沒見你們!”許輝長舒了一口氣,如此說道。
這話讓我不由得一愣,這火難道是沖着我們來的?
“你們沒事就好,先别去格桑大酒店附近,我感覺,這大火可能是沖着你們來的!”許輝說。
“這話咋說?”我問。
“你給過我具體的地址,我對照了一下,火災最嚴重的就是你們住的那一層。房間裏所有的東西都已經燒毀了,而且,火災發生的時候,還有爆炸的情況出現,現在整座樓上半截兒都要塌了。”許輝似乎在現場,我能夠聽到混亂的情況。
“人都咋樣了?”我繼續問。
“還好,現在也不是旅遊高峰期,格桑大酒店入住率不高,沒有人死亡,和你們同一樓層的兩個人重傷,其他人輕微燒傷,現在都已經送到醫院處理了。”許輝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就說:“我得繼續忙了,現場還很亂。”
我嗯了一聲,就挂了電話。
已經很明顯了,應該就是有人要殺了我們幾個。
如果是簡單的火災,自然是傷不到我們的。但是,現場如果被布下了什麽特殊的陷阱,保不齊我們也會有危險。現在想想,夜宿山寺,無疑就是保護了我們幾個。紮西堪布這麽做,是爲了保護我們幾個人。
這時候,何青問:“大家夥,你們覺得誰要害我們?”
胡喜鳳、胡康龍、還有黃幺離,都有可能,又或者,三個人合力,胡喜鳳安排住處,胡康龍下手,黃幺離悄悄地布下陣法。當然,目前來說,這也隻是猜想而已。
剛挂了許輝的電話,小甜的電話就來了,她在一些短視頻上又看到了火災。沒想到這麽快就被上傳上去了。
我跟她說,我沒事,沒住那地方,她才放心。
然後,就是李兵,他覺得是胡喜鳳下毒手,要去找胡喜鳳要說法。我在電話裏好說歹說,才算是攔住了他。
現在,還不是釣出那些大魚的時候。
正在我們讨論這個的時候,我們的門口站了一位老喇嘛。仔細一看,正是紮西堪布,我立刻過去道謝,他則說:“不必客氣,幾位與佛有緣,并非我的功勞。”
随後,紮西堪布回頭就走了。
走了兩步,停下來,回頭見我們不動,微微一笑,說道:“你們不是想要找多吉仁波切活佛嗎?”
我點頭。
“跟我來!”他道。
我們這才明白過來,跟着紮西堪布出門去了。
木裏寺依山而建,寺廟後邊的建築,全都是按照山勢結構搭建的。佛塔很多,越往後山去,就越高聳入雲。
最高處那座,看起來像是佛塔,又不太像。
紮西堪布帶着我們,一直登上那座塔,上到塔頂。
朝底下一看,便能夠看到整個寺院,甚至整個木裏縣縣城的風景,格桑酒店方向,此時還在冒着黑煙,不過,火勢已經滅掉了。
擡頭一望,滿天繁星,看起來更是壯觀不已,因爲位置很高,真的有那種手可摘星辰的感覺。
這讓我不由得又想起了,李白的那首,夜宿山寺。這自然就是紮西堪布那一首詩的第二層意思。
手可摘星辰,李白所寫,并不是誇張,而是一種直接的觀感。
這個地方,有許多看起來非常古老的石制觀星儀,我估計,這地方應該就是一座觀星台,肯定也是紮西堪布經常來的地方。
這時候,紮西堪布看向了何青,說道:“那張地圖,可否給我看一下?”
标記多吉仁波切活佛出現位置的地圖,何青随身攜帶,紮西堪布這麽一問,何青也立刻把地圖給拿了出來,雙手奉上。
紮西堪布點頭,接過,開始研究了起來。
在研究的同時,還不時的通過那些觀星儀來觀看星象。何青看到這個,不由得一愣,說:“原來是這個意思,星辰,星象,觀星術,怪不得我搞不清楚呢,我師父當年壓根兒沒教我這個啊,唉……”
紮西堪布很認真,我示意何青噤聲,他也點頭,捂住了自己的嘴。
大家都安靜下來,等着紮西堪布的結果。
我想,這肯定就是那首詩的第三重意思,多吉仁波切活佛的下落,規律在于星象。大概等了一個多小時,我們幾個卻因爲在這紮西堪布的旁邊,并沒有任何的焦躁情緒,反倒是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這自然就是上師的氣場,跟我師父身上的那種感覺類似,卻又有不同。
一個多小時過後,紮西堪布放下地圖,回過頭來說:“好了!”
“在什麽地方?”我問。
“昴星位!”他道。
不等我繼續問昴位是什麽意思,紮西堪布就将地圖給鋪在了地面上,何青倒是有眼色,立刻遞給他一支記号筆。
随即,紮西堪布拿着記号筆在地圖上畫了起來,将多吉仁波切活佛出現過的地點,一個個用直線連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