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之後,我四下找了一番,也不知道殷得水是去哪了,愣是沒找到他。我大概瞅了一眼何青那邊,他倒還在帳篷裏,正扯着呼噜。
正在這個時候,我聽見旁邊的林子裏發出嘩啦一聲,我立刻警惕了起來,回頭朝着那邊看去。
我們的營地選在相對開闊的地方,營地後邊就是一片林子,剛才那聲音好像就是從那邊傳來的。我一想,難道是殷得水,那片林子我們已經進去找過了,并沒有什麽發現,他難道在那邊找到了什麽?
我放輕腳步,立刻朝着那邊跟了過去。
到營地那邊的時候,我瞅見那片林子裏有條黑影閃過,速度還挺快的。隻看到了個大概的輪廓,但是那種身法,我感覺好像并不是殷得水。
我随手摸了一下口袋,裏邊有黃符,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朝着林子那邊悄悄地靠近。
當我到那林邊的時候,就發現,那條黑影又是一閃,便朝着林子更深處跑去。我仔細打量了一下,既然并不是殷得水,也就沒打算追過去。可是,就在我準備走的時候,林子裏頭傳來一個聲音:“張大人,留步!”
我一愣,立刻回頭,朝着林子裏邊看過去,發現那條黑影停了下來,就停在不遠處一塊大石頭的旁邊,他好像也在瞅着我這邊。
當然,我并沒有立刻回答,這是小時候養成的習慣。然後,我就朝着林子裏邊走去,等離得稍微近了一些之後,我才發現,那是個很矮的老頭,頭發全是白的,幾乎都瘦成了皮包骨頭,而且他身上的衣服也是一縷一縷的,破爛的很,那樣子比個要飯的好像還慘。
離得近了,我倒是沒有感覺到他身上有任何的邪氣,還有他剛才對我的那個稱呼,讓我感覺,他可能是陰間的人。
“你剛才喊我?”我問道。
“是啊,張大人,剛才就是小的在喊您,我還以爲大人沒瞅見小的!”那老頭說道,他上下打量着我,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你認識我?”我又問他。
“當然了,您乃是木川鄉的現任城隍爺,而且還是北方鬼帝欽點。您的大名小的自然是有所耳聞的,隻是今日一見,沒想到大人竟這麽年輕,真是年少有爲呐!”那個老頭說道,還不忘了拍馬屁。
“那你是誰?”我問道,我估計這老頭應該是山神土地什麽的。
那老頭歎了一口氣,說道:“說起來,小的可是真覺得丢人啊。以前這座山也不叫灰山,叫雲澗山,我就是這雲澗山的山神。隻是,後來不知從哪裏來了個灰家,把整個雲澗山都給占了,我的幾百陰兵也全都葬送在灰家手裏,這陰間怪罪下來,我被收了山神印,才成了山林裏遊蕩的山鬼。”
“那陰間後來就沒有帶人收複灰山?”我問道。
“唉……大人您有所不知,這灰山不同于其他地方,此處處于陰陽兩界的交界處,陰間也并不是那麽看重這地方的。加上,本來這灰家在陰司那邊還有着說不清楚的關系,這事就更沒人管了。”老山鬼說道,他是一臉的苦楚。
“對了,你剛才喊我,總不會就是爲了告訴我這個吧?”我問道,他肯定還有别的事情要說。
“我這不,想着提醒大人,這灰山去不得啊!”老山鬼說道。
“爲啥去不得?”我問。
“灰家還有何家,占着此地的兩條地支龍脈,現在的實力,你能調過來鬼兵,恐怕也沒辦法剿滅這兩家。我這過來,就是想着攔着大人您,不要去冒這個險。大人您在陰間有北方鬼帝的舉薦,就算是您什麽都不做,都不會有人說您的,去冒險收複陰間都不看重的地方,這不值當。”老山鬼說道,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他後邊的大石頭上被鑿出了個神龛,看上去的确是個非常小的山神廟。
我隻是一笑,說道:“老人家,您可能弄錯了,我并不是爲了收複陰間的失地,也不是爲了陰德。我來此地是另有目的,對了,有個問題我想請教您一下,人頭上樹,是什麽意思呢?”
我的話讓老山鬼是一臉的不可思議,不過,在我提到人頭上樹的時候,他又是一愣,他問道:“你怎麽知道這個?”
“這你不用問,你隻需要回答我,是什麽意思?”我問道,從老山鬼的反應可以看出來,他是知道的。
“這句話您知道的并不全,它是進入陰間灰山的方法。”老山鬼說。
“陰間灰山?”我問。
“對,就是陰間灰山,我剛才也跟大人您說了,灰山這個地方是陰陽兩界的交彙處。大人您現在所在的地方是陽間的灰山,您想要去的,肯定就是這山谷深處的那座看起來缥缈不定的灰山,那便是陰間灰山。如果不是灰家還有何家的人,想要進入灰山,那就隻有一種方法,就是你剛才說的人頭上樹。”老山鬼說道。
“具體怎麽做,才能進入灰山?”我問道。
“不是……大人,您這是真要去?”他也問道,他顯得有些不敢相信。
“對,我無論如何都要去灰山一趟,不管再困難我都得去。”我說道。這是救我爸唯一的方法,不管再困難,我都得試試。
老山鬼又是一聲長歎,他說道:“好吧,既然攔不住,那小的也就不瞞大人您了,反正您早晚都會知道,不如早些知道,好有個準備。”
我點頭,道:“你說吧!”
“人頭上樹是一種隐晦的說法,其實,就是一種祭祀儀式。如果不是灰家和何家的人,進入灰山,需要在子時和醜時交彙的時刻,到山谷深處能夠找到一棵神樹,以自己的人頭祭祀,挂在那棵神樹上,七七四十九天之後,魂魄方可進入灰山。”老山鬼解釋道。
“七七四十九天?”我問道,這麽說,那個方法,即便是扭了自己的腦袋挂在樹上,一樣得等一個多月才能進山,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對啊,其實,人頭上樹的意思,就是外族不可入灰山的意思,誰也不會傻到用那種方法進灰山的。”老山鬼說道。
“如果是灰家或者何家的人,該怎麽進山?”我問道。
“一樣是到神樹所在的地方,隻需要一滴指尖血就可以了。”老山鬼說道。這個時候,營地那邊突然好像有啥動靜,我朝着那邊瞅了一眼,發現好像是殷得水從哪裏回來了,他好像察覺了這邊的動靜,朝這邊走了過來。
老山鬼好像有些害怕殷得水,瞅見他要來,拔腿就要跑。
我一把抓了老山鬼的肩膀,問道:“你還沒說完呢,别急着走啊,他是我們這邊的人,你怕啥?”
“大人,求您了,放我走吧,我該說的都說完了!”他哀求道。
這個時候,那邊殷得水已經快走到林子邊上了,他朝着裏邊問道:“張小兄弟,是你在那邊嗎?有沒有瞅見一個老山鬼,我剛才差點兒抓住他!”
老山鬼一直沖我搖頭,一臉的擔憂。
我看着這老頭挺可憐的,心想就算了,手上就松開了,跟他說道:“你快走吧!”
老山鬼見我松手,則是一臉的感激之情,走之前他還跟我說道:“大人,您一直帶着一隻白老鼠,大人您跟她是什麽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