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以前師父派替身來都是直接去找我,這次倒是奇怪,是通過這種托夢的方式。而且,以往替身說完都會回去,這次,他的替身還化成了灰。難道說,師父在陰間也遇到了什麽困難?又或者說,這附近有啥人,故意毀了師父的替身?
我四下又找了找,也并沒有找到什麽線索。
回到堂屋之後,我去師父的神位前,焚香謝過了師父。師父的話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至少讓我看到了希望。
到後半夜四點多的時候,爺爺過來,他說讓我跟他去趟鄉裏。
我問他幹啥,他說,取棺材。我這才想起來,爺爺給爸定了一口柳木棺,爺爺說柳木棺屬陰,可生魂,他是通過我爸的人在外地聯系的老柳樹木料,昨天早上才運過去。所以,時間緊,棺材店的老闆說,今天清晨四五點過去取。阿輝一直都在我們村,我出去找了他,他開車送我們去鄉裏,倒也沒花多長時間。
這倒讓我想到了上次,爺爺出事的時候,我爸帶着我到鄉裏取棺材。希望這次,我爸也能夠逢兇化吉。
到了棺材店,爺爺則運回去了兩口棺材,我問他爲什麽是兩口,他沒說,隻是神秘一笑。上午九點一刻,就是爸入土的時辰。
爸的事情并沒有準備大辦,畢竟,連我爺爺也認爲,我爸總有一天是能夠活過來的。可是,從早上五點多開始,陸陸續續地就來了很多人,大部分對于我來說都屬于陌生人。有一些,阿輝認識,那的确是我爸在外邊的朋友。
林方朔和林曼曼來的也很早,他們一過來,就忙前忙後的。
墳地是何青給看的,畢竟在風水這一方面他更加在行。他看的地方,就是沿着青水河一直往上走,在青水河隻剩下一條小溪的附近,找了一處。墳坑都是已經打好的,就在我們準備擡着棺材下葬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裏突然竄出來了一個道士,直接跳到了墳坑裏。
這邊擡棺的人趕緊停了下來,不敢放回去,更沒法入土,隻好就那麽擡着。
我仔細一看,那人穿着黑色的道袍,不就是殷得水嗎?不過,他在這裏也不算奇怪,爲了救雪塵,我爺爺已經答應他,使用我們張家的養魂棺。現在雪塵就在青水河底下養着的。
看到是他,我就過去:“殷道長,你這是幹啥?”
殷得水沖我擺了擺手,沒有吭聲,倒是一直彎着腰在找啥東西。村民們擡着棺材,這不上不下的,也都開始埋怨,說這道士有病。何青也過去,他說道:“牛鼻子,你幹什麽呢,耽誤了下葬的時辰,你負責的起嗎?”
等這個時候,那殷得水好像在墳坑裏找到了什麽,他才站起來,說道:“你們看,這是什麽?”
殷得水的手裏,拿着一條青色的小蛇。
小蛇不時的吐着蛇信子,看起來還挺兇的樣子。
打墳坑打到蛇,這是很忌諱的事情,就算是不懂風水的村民們也都知道這個,凡是碰到,就要立即放棄。殷得水從墳坑裏揪出一條小青蛇,這墳地肯定是不能用了。這個時候,殷得水一手拿着小蛇,一手撐着墓坑的邊緣,跳了上來。
有村民就問道:“這位道長,這墳坑可是何大師給看的,裏邊咋會有長蟲呢?”
殷得水拿着小蛇,又看了看何青,說道:“大師也會有看走眼的時候。要是不信,你們可以試試看,就這個墳坑,要是再往底下挖半米,就是個蛇窩,那可就不是這麽一條小蛇了。這條蛇出現在墳坑裏,不過是給個警告而已。”
何青的臉上一下子就挂不住了,他走到殷得水那邊,冷冷地看着他,問道:“死牛鼻子,你搞什麽鬼,這個地方分明就是一處風水龍穴,絕佳的陰宅,本大師怎麽可能看錯?”
殷得水一笑,把那小蛇往何青那邊一拿,小蛇立刻張開,眼看着就要沖何青咬過去。何青沒有一點兒防備,被吓了一跳,後退了半步,腳下踩空,翻了個跟頭,正好就掉進了那墳坑裏頭。
這下子,何青的火爆脾氣一下子就被點燃了,他怒罵了一聲,撐着那墳坑的邊緣就要跳出來。
殷得水立刻說道:“大師,看你的腳下!”
何青一愣,低頭一看,下邊是白花花的一片。他蹲下來,扒拉了一下那片的泥土,果然就露出了一大團白色的蛇蛋。
何青眉頭一皺,連蛇蛋都有了,那這個地方肯定就是個蛇窩了。
這個時候,殷得水說道:“大師,怎麽樣,貧道沒說錯吧?”他說着,還伸手過去把何青給拉了上來。
何青上來之後,倒隻是瞪了殷得水一眼。
這個過程中,我爺爺一直都在一邊看着,他并沒有說話。等何青上來之後,他走到我爺爺那邊,說道:“這……我沒準兒真的是看錯了。這一時半會兒,想要找到好的墳地也不是那麽容易的。要不,小張下葬的時辰改一改,您老看怎麽樣?”
我爺爺倒是沒有說啥,直接點了點頭,說道:“好,都看大師的安排。”
爺爺的态度倒是有些奇怪了,墳地給看的有毛病,他連一點兒都不生氣的樣子。我爸的事情沒辦成,村民們隻好又把墳坑給填了上,擡着爸的棺材又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何青時不時的盯着那殷得水,好像在想着什麽。
我走到他旁邊,先聊了一下墳地的事情,然後,又低聲問他,是不是看出了什麽。何青說,他也沒看出來什麽,就是覺得殷得水太怪了。而且,他選的地方分明就是塊風水寶地,絕對不會有蛇。
“會不會是因爲那塊地氣太好,所以吸引了長蟲?”我問道。
“你懂個屁,不管是蛇鼠蟲蟻,最害怕的就是風水寶地,地氣太好,那些畜生根本就受不了的。”何青說道,他頓了頓,又繼續低聲說:“小家夥,我倒是覺得這殷得水不正常,這事沒準兒是他搞的鬼。”
“他……那他這是要幹啥呢?”我問。
“這誰知道呢,這牛鼻子心思太深了,反正本大師是看不透。”何青說道,然後,就從自己的口袋當中拿出了羅盤,開始裝模作樣,一邊走,一邊掐指算,不時的還摸摸自己的絡腮胡,瞅那殷道長一眼。
本來,我還想着去問問那殷得水,畢竟我們也是并肩作戰過的,我家的養魂棺還幫他救了雪塵。所以,我覺得他還不至于坑我們家。可是,剛準備過去,就被我爺爺給攔了下來,他說道:“陽娃,你是你爸唯一的兒子,得去棺材前邊給你爸引路!”
爺爺的話說的挺大聲的,好像不僅僅是爲了讓我聽到,而且,我們這邊的确有這個習俗。爺爺這麽做,明顯是不讓我過去問殷得水。
等這送葬的隊伍,到了家裏之後,爸的棺材被重新放入了靈堂。這樣,下葬的事肯定是需要延後了,墳地需要重新去找,何青已經帶着我爺爺出去了。
我家院裏有很多人,我大都不太認識。小甜、林曼曼、林方朔和阿輝在忙碌着招呼着那些人,我去靈堂守了一會兒,看到殷得水朝我這邊看了一眼,他做了個非常隐蔽的手勢,就去了廁所。
看來,他是有話要跟我說。
我家的廁所在房後,也的确是個适合說話的地方。殷得水既然這麽謹慎,他要說的事肯定很重要,他一定是在防着誰的,我自然也得謹慎點兒。我掃了一眼院子裏的人,這時候看誰都覺得可疑了。
等殷得水進去了一會兒,我才捂着肚子去了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