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說,你這哪是睡不着覺熬成那樣的,分明就是臉上抹了啥東西,沒有洗幹淨,臉才會顯得黑青黑青的。
不過,幾秒鍾之後,趙騾子還是說道:“陽娃,看你這話說的,我就一糟老頭子還能做啥。再說了,你大梅嬸兒家裏頭男人沒的早,這都是一個隊的,又離得這麽近,那不得幫襯幫襯,他家出了事,我這心裏頭也不舒服啊!”
趙騾子說完還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他點了一根自己拿書紙卷的煙,抽了幾口,那手抖得厲害,就給丢地上,踩滅了。
也不知道他是因爲緊張害怕,還是因爲年齡大了手本來就抖。
“那……我大梅嬸兒家出那事,您有沒有啥看法?”我問道,我想看看他到底會咋說,他現在還在掩飾,那就說明,他覺得我可能還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就是他幹的。
“這事啊……我琢磨着不像是人幹的,那麽老高的樹,人咋能給弄上去呢?”趙騾子又點了一根兒煙,抽了一口說道。
“也是啊,對了,您有沒有瞅見,最近村裏來了啥陌生人?”我問。
“陌生人,沒……沒有啊,咱這地方窮,啥都沒有,誰來這兒幹啥?”趙騾子反問,他抽着煙的手已經不抖了,看來,剛才是他緊張。
這麽說,視頻裏的内容沒錯,就是他做的。
趙騾子差不多有六十多歲,他媳婦前年的時候就沒了,一個閨女嫁到了外地,三個兒子也分了家,所以,這個院裏就住了他一個人。
如果王濤媽和小甜都被藏在他家,那麽,她們肯定就在這幾個屋子裏邊,要是現在去搜,肯定能夠找到的!
想到這裏,我也沒有挑明,就跟趙騾子說道:“騾子爺爺,我這前些日子也跟楊爺爺學了一些本事,我咋感覺你這宅子不淨呢?”
老煙杆的本事在我們村是很出名的,加上前些日子出的事,我和老煙杆走在一起的比較多,的确有人覺得我就是老煙杆的徒弟。這些,趙騾子肯定也知道一點。
農村都有這種說法,風水好的宅子都是活人住的,很幹淨。風水不好的宅子,陰氣往往會比較重,會住進去一些不幹淨的東西,這就叫宅子不淨,有時候,夜裏頭屋裏或者院裏有啥莫名其妙的響動,就是這種情況。
“啥,我……我這宅子一直都好好的,沒出過啥事啊!”趙騾子說道。其實,我根本不懂這個,隻是找個借口,去他屋裏瞅瞅。
如果,他還不想撕破臉皮,也不想讓我懷疑,他就隻能答應。
“騾子爺爺,要不……我幫您看看吧,反正也耽誤不了多大一會兒。”我說道,然後就盯着趙騾子,等他的答案。
趙騾子愣了一下,果然,他還是答應了。
堂屋左邊的屋子是趙騾子自己住的,床邊的桌子上放着個相框,不過,那相框被一塊白布給蓋着。
我過去看了一眼,問道:“這是什麽?”
趙騾子也走過來,把白布給扯開了,他說道:“她都走了幾年了,我這一瞅見她,夜裏頭老是做夢,沒辦法就給她蓋上了。”
原來是趙騾子媳婦的遺照,我就點了點頭。這屋子裏邊亂七八糟的,不過,我瞅了一圈,也沒有能夠藏人和屍體的地方。唯一一個盛衣服的黑木箱子,也是開着的,裏邊胡亂的搭着幾件衣服。
右邊的屋子,是以前趙騾子那三個兒子住的屋子。不過,都已經分家好多年了,這屋子空着,裏邊堆放着一些農具糧食啥的。不過,旁邊那床上倒是有鋪蓋,隻是被卷了起來,我過去瞅了一下,不管是床邊,還是周圍的桌子上,都沒有灰塵。很顯然,這個屋子最近是有人住的。
我和林曼曼對視了一眼,她肯定也看出來了。
我本來還想着,可能是趙騾子會一些啥東西,現在看來,可能不是了,應該就是住在這個屋子裏的人在作怪。
我剛才敲門的時候,趙騾子耽誤那十幾分鍾,沒準就是把這個人給藏了起來。
趙騾子跟在我後邊,見我瞅完,他試探地問道:“陽娃,這屋裏咋樣?一直都沒人住,會不會……”
我其實不懂,隻能瞎想了一下,說道:“你這倆屋子都沒啥問題,坐西向東,朝陽的很,沒啥事,可能是我剛才看錯了,我這還是沒學到家啊!”
說完,我還摸了摸後腦勺,假裝不好意思。
“那……廚房那邊要不要看看?”趙騾子竟十分主動地問。
“不用了,那倆屋子嚴格來說不算是住宅,隻要上屋這邊沒問題就成。”我說道,這在趙騾子一看我們沒發現什麽,他開始有了一些底氣。
我估計,王濤媽的屍體,還有小甜肯定都不在這兒,這趙騾子是早有準備,所以,那倆屋子也不用看了。不過,這一趟過來,也不是啥都沒有發現,至少從那個偏屋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迹。
“噢……對了,陽娃,你剛才說你大梅嬸兒那……那咋回事?”趙騾子把問題又給拉了回來。
我就簡單的跟他說了一下,其實我不說,他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不過,他裝得很像,他甚至還跟我說道:“陽娃,你大梅嬸兒放那靈堂的時候,腳脖子沒弄麻繩兒給捆上吧?”
“沒啊,咋了?”我問。
“哎喲……你還是那老煙杆的徒弟呢,這都不知道?你大梅嬸兒死的太奇怪了,要是不把她的腳脖給捆上,會……會變成毛狗子的!”趙騾子壓低聲音跟我說道,分明是他擡走了王濤媽,他這愣是要往那種事的扯。
“真的?”我繼續問,就想看看他還能怎麽編,同時,也讓他感覺我是真的被騙了,是個蒙在鼓裏的人,這樣才能不打草驚蛇,畢竟現在還沒有找到小甜,還有王濤媽的屍體。
“那可不,這出去了還不到處撲人,咱村怕是要遭殃了!這樣吧,回頭天明了,我挨家挨戶的給說說去,叫他們都把自家的門檻兒給加高一點兒,晚上也不要出門!”趙騾子一臉認真地跟我說道。
“騾子爺爺,你懂得還挺多的啊!”我說道。
“唉……你是不知道,咱村以前鬧過毛狗子,那事早了。你不信去瞅瞅,我家大門門檻上的都是當年那毛狗子給踢的!”趙騾子有模有樣的說着。
“騾子爺爺,您……您這說的我也有點兒怕了。要不,我先去王濤家,把王濤的腳脖子也給捆一下,把他家門檻也都加高一點兒,别王濤也變毛狗子了!”我說道,然後,還問:“騾子爺爺,你家有粗麻繩沒了?”
趙騾子說有,就去屋裏取了一條,給了我。
“要不,我還是跟你們去看看吧!”趙騾子說道。
“也不用了,再折騰天都要亮了。您這年紀也大了,這兩天也累的不輕,就回去歇會吧!”我說道,目的已經達到了,就不用再讓趙騾子過去了。
趙騾子點頭,打了個哈欠,說好,讓我們自己小心,把我們送到大門外頭,還提醒了一句:“陽娃,你們趕緊回去吧,别再碰上毛狗子喽!”
我擺了擺手,他關了大門就回去了。
我拿着那條粗麻繩,看了看,覺得有些眼熟。不過,這種麻繩在農村很常見,趙騾子給我這條麻繩還很新,像是那種沒用過的,估計是剛買不久的那種。
林曼曼瞅了一眼,她說道:“這不就是捆住王濤手腳的那種麻繩嗎?”
我一看,仔細一想,還真是。而這個時候,林曼曼突然壓低聲音對我說道:“後邊那牆頭上有人在盯着咱們!”
我們還沒走遠,估計盯着我們的就是趙騾子。
等一直走遠,到了沒有住戶的地方,林曼曼才跟我說道:“我剛才拍了一張照片,我覺得,咱們以前猜的沒錯!”
“啥照片?”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