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這三道黃符就化成了三道金光,騰空而起,在半空中化成三道弧線,看起來如同天雷一般,照亮了整個平都山的山頂。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這是王敬之那蒼老的聲音,他沒有料到這個。
三道金光,散發出刺眼的光芒,那一瞬間,将整個陰間照的如同陽間的白晝一樣。習慣了黑暗的陰兵小鬼,全都被照的睜不開眼,那些司殿城隍土地什麽的,更是擡起長袍衣袖遮住了自己的魂體。
這金光所到之處,陰兵小鬼都無法承受這種近似太陽光一樣的光線,他們身上,都開始滋滋啦啦的冒煙。
不過,還沒有結束,一道金光去了陰雲之上,一道金光落在平都山上,而第三道,則回到了師父的手中。
金光去了雲層之上的地方,天空的黑雲被驅散,那王敬之的黑轎子,朝着遠處的天際逃竄而去。很顯然,他根本無法與這淨天地神咒對抗。
金光落入平都山的地方,更是一聲震撼天地的巨響。稍微近一些的陰兵小鬼,瞬間消散,遠一些的則倒飛出去,滾落到山下。
師父拿着那第三張黃符,回頭跟我說道:“徒弟,看清楚了嗎?”
我剛才被驚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都已經把咒語給忘得一幹二淨了,師父這麽問,我隻能尴尬地摸了摸後腦勺說:“看是看清了,可是你那咒太長了,我記不住啊!”
“沒事,回頭師父還可以再教你,要不然,玩的久了,酆都城的陰兵可就全都沒了!”師父一笑說道。
他說完,立即捏出一個指訣,隻是一個擡手,天上地下的金光就全都消失了,而他手上還是三道黃符,好像剛才發生的就隻是幻覺一樣。
不過,他手上的黃符其中兩張,一半完好,一半焦黑。
一張符完好無損,兩張符隻燒了一半,我估計,師父這咒的威力隻發了一半都不到,這也太恐怖了。
那些被灼傷的司殿城隍土地,還有陰兵小鬼,哀嚎聲一片。
不過,在這個時候,山谷底下那東西好像是又一次躁動了起來,腳下的地面搖晃個不停,何青腳下不穩,也沒有防備,竟摔了個四仰八叉的。
我也差點兒摔倒,倒是被師父給一把拉住。
難道,師父的咒把下邊的東西給吓着了?
那王敬之想要拿我的魂魄獻祭,喚醒陰獸,沒有成功,倒是師父這一道淨天地神咒把下邊那東西給驚醒了?
何青這時候才從地上爬起來,一臉尴尬地爬起來,說道:“張衡,下邊那玩意是不是醒了啊?”
“沒事!”
這是師父很随意就說出的兩個字。
他說完,讓何青護着我,他自己則朝着懸崖的邊緣走去。我以爲他至少先看看下邊啥情況再說,沒想到他到邊上直接跳了下去。
我連喊住師父的機會都沒有。
何青也沒想到這個,我和他趕緊跑到深谷的邊緣往下邊看去,可是,下邊陰霧彌漫,啥都看不清。
地面晃動的越來越厲害,山崖的邊緣都出現了許多裂縫,何青抓住我的胳膊,拉着我後退了一些。
說實話,師父跳下去的那一刻我心都揪到了一塊兒,如果師父隻是下去救人,就比如說剛才救我那樣,他有那個實力,肯定是沒問題的。可是,剛才他跳下去,是因爲下邊那東西的異動,他難道要以一己之力制住下邊的東西?
“我師父沒事吧?”我有些擔心,就問何青。
“他說沒事,就應該沒事吧!”何青說道,他看着深谷底下的方向,這話說的也沒有一點兒底氣。
在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老煙杆一直在那兒站着,眼神看起來有些迷茫。
除了他,那些司殿城隍土地什麽的,見形勢控制不住,一個個腳底抹油,全都跑了。不過,這種地動山搖的狀況并沒有持續多久,差不多隻有半分鍾,就停了下來。
“師父給搞定了?”我問何青。
“估計是!”何青往懸崖邊上跑去,我也過去,往下邊看。很快,就真的看到師父縱身跳到了那條青銅鎖鏈之上,他毫發無傷,風采依舊。
“下邊的東西真醒了?”何青問道。
“對,醒了,不過我已經用幾道符給封了起來,夠它沉睡一段時間了。”師父說這些話都很随意,把下邊那東西給封了,他說得跟吃了個饅頭喝了碗稀飯那麽簡單似的。
那邊的老煙杆,看着自己手上漆黑的木劍,好像也啥都想不起來了,他把木劍給丢到懸底下,朝山下走去。
“他不能走!”
何青一看老煙杆要走,準備上去攔着,畢竟,老煙杆剛才把他坑得不輕。
師父倒是攔住了何青,說道:“算了,他不知道自己都幹了什麽。”
何青卻說道:“不行,就算我不跟他計較,他走了,沒準還會害人的!”
“你放心,下邊的東西都被我封了,他也不能怎麽樣了,如果真有什麽罪,也應該由陰司去管!”師父說道。
然後,有一隊陰兵帶着我們村的那三百生魂也給送過來了,他們這麽做,也是在向我師父請罪,我師父沒理會他們,隻是對何青說道:“這些村民都是無辜受害者,你帶着他們,去陰司走一趟,給他們都還了魂!”
何青撇了撇嘴,摸了摸絡腮胡,說道:“張衡,我再強調最後一遍,我何青是風水大師,不是跑腿的,就不能把好鋼用在刀刃上啊?”
“哦……風水大師,要不,你在這裏守着陰間龍脈,等它愈合?”師父說。
“得嘞,我還是去陰司做活雷鋒吧!”
何青跟那些陰兵,帶着我們村那三百生魂下了山。
這時候,其實我發現老煙杆并沒有離開平都山,他隻是走到了懸崖的邊緣,我以爲他要跳下去,想要攔着他,可師父卻攔住了我。
“你不用過去了,他不是要跳下去!”師父說。
“那他幹啥?”我問。
“他本身就魂魄不全,靈智模糊,剛才做的事都是無意識的。不過,他應該知道自己現在在幹什麽,我想,他會守在這個地方,等着陰間龍脈的愈合,這也是他在爲他自己贖罪!”師父跟我解釋道。
老煙杆的确沒跳下去,他走到深谷邊緣的時候,在石頭上坐了下來。
他抽出腰上的那把旱煙袋,抽了起來。
我跟師父下山了,走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他一眼,而老煙杆也在看我,不過,他的目光呆滞,那神色之中也看不出感情的波瀾。
山下的陰兵已經撤了,到酆都城的時候,遇到了鬼差趙三。
他是帶着我爸、我爺爺和小甜的魂來的,他說,那個陳雷陳司殿剛才回了府上,慌慌張張地把我的家人給放了,還給他們醫好了魂魄受的傷。
師父說,本來還準備找那陳雷算賬呢,他倒是識相,也就沒去找他的事。
出酆都城的時候,酆都城上的陰兵過來拜見我師父,跟我師父說了一個事,說是,有一個穿白衣服的老頭拄着拐杖出了城,它們覺得那像是北陰酆都大帝王敬之,所以,也沒敢攔着。
師父隻是說了一句,知道了,就讓那陰兵回了自己的崗位。
然後,他把我們給送到城隍廟,給了我一顆藥丸,說回去的時候給我的軀體服下去,我就會沒事。
師父沒跟我們回去,他說,他得去辦點兒重要的事,跟我性命攸關的事!
我問他是啥,他說,等他回去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他這個人就是喜歡神神秘秘的。
師父讓鬼差趙三一路帶着我們回去,等我們到村裏的時候,天都快亮了,按照師父所說的去做,我給自己的軀體服下了那顆藥丸。
果然,我已經屍變的軀體,一點點的好轉,最後,白毛和長指甲都一點點消失,就變得跟睡着了差不多。
隻是,我的陽壽沒了,沒辦法還魂。
我估計,我們回村的時候,村民都已經回去了。
一大清早的,就有好多村民過來,都是來給我家修房子的。
我還沒還魂,躲在屋裏不敢出去,怕吓到他們,我爸出去問他們咋了,他們說的幾乎一緻。
他們都說,晚上做了個夢,夢到我家的房子塌了,村裏人都被吊在村口的一棵大柿子樹上,老鸹還在那枝頭呱呱的叫,跟催命似的。
本來,他們感覺這不是啥好兆頭,可後來柿子樹底下來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