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說完,帶着我朝對面走去。
晃晃悠悠的青銅鎖鏈,在他的腳下,如履平地。
我不由得往腳下瞅了一眼,深不見底。這一眼我腿都要軟了,就像是把剛才何青救三百生魂的感受給體驗了一把,還真是夠刺激的!
正在這時候,平都山之上黑雲翻滾,那個黑轎子又一次出現了,一個蒼老的一聲問:“你怎麽來了?”
上邊那人是認識我師父的。
師父都沒擡頭看他一眼,毫不客氣地說道:“你都拿我徒弟來祭祀了,我這個當師父的能不來嗎?”
“那……你這是非要跟我作對了?”上邊那聲音問。
“你錯了,沒有誰要跟你作對,一直都是你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三千年都已經過去了,你的任期已滿,這難道還不夠嗎?”這次,師父停了下來,盯着雲層之上的黑轎子問。
“任期已滿……笑話,我看,這些年,你處處跟我作對,不過就是想要這個北陰酆都大帝位置吧?”那個人冷笑一聲,問道。
“随你怎麽想,反正,我對你的位置沒興趣!”師父說道。
“誰都會這麽說。”那人說道。
“王敬之,你原來可不是這樣的,可是,這些年你爲了給自己增加陰壽,你都做了什麽,你好好看看,酆都城都成什麽樣了,陰間都成什麽樣了?”師父盯着那雲層之上的人問道。
“比起整個陰間的安危,他們不會是一點小小的犧牲而已,隻要我有了足夠的陰壽,以後都會好起來的。”
師父的勸說已經不管用了,他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朝着對岸走去。
他帶着我,還沒有走到對面的時候,那些司殿城隍陰兵小鬼啥的,全都已經跪了下來,不過,唯一沒有跪下的還是老煙杆。
“參見北方鬼帝!”
我以前并沒有聽說過這個稱呼,也不知道它是什麽意思,在陰間究竟是什麽地位,但聽着名字感覺應該很厲害的樣子。
這些陰司城隍什麽都在對他五體投地的跪拜,那肯定遠遠在他們之上了。
還有,師父剛才說了,雲層之上那人,應該就是北陰酆都大帝。師父以前也說過,即便是師父自己,也不能動那個人,所以,這個北陰酆都大帝,可能還在師父之上。
在場的一些城隍土地什麽的,也有許多沒見過我師父的。所以,他們跪拜都是跟着其他那些司殿跪下的。跪了一陣子,都沒起來,有的土地就問了,說這個北方鬼帝是什麽人物啊,膽敢對北陰酆都大帝無禮?
估計,剛才師父跟那酆都大帝說的話,他們都聽到了,才會這麽問。
而一些了解情況的司殿就說了,你是不知道啊,這五方鬼帝之中,張衡是實力最強的,陰間四大屍王動亂的時候,他幾乎以一己之力,平了動亂。
所以,推選北陰酆都大帝的時候,五方鬼帝十殿閻羅全都推選張衡爲北陰酆都大帝,可張衡卻不幹,他對這種事沒有興趣。
到最後,由天師張道陵親自過去做說客,他才勉強做了北方鬼帝。也正是因爲這個,這北陰酆都大帝才讓給這個王敬之做了。
陰間凡是有些資曆的,都知道這個,都說,這北陰酆都大帝是張衡對王敬之的施舍。
一聽這個,那些小土地城隍啥的一個個臉色都變了,有的還說,既然這樣,那還搞什麽祭祀,咱這不是找死嗎?
唉,這不是沒辦法嗎,北陰酆都大帝的命令,誰敢不聽?更何況,咱們也不知道這一向不愛管事的北方鬼帝會插手啊!
他們嘁嘁喳喳的說,一個個臉色苦楚不已,估計那腸子都悔青了。
這個時候,我和我師父已經走到了懸崖之上,後邊何青也跟着跳了上來,那些城隍土地立刻都不敢吭聲了。
師父看着他們,說道:“都起來吧,你們應該清楚自己都幹了什麽?”
師父這麽說,下邊的司殿城隍啥的,吓得頭都不敢擡,也不敢吭聲,更不敢起來。
“北方鬼帝,也不過是個陰間的一個職位而已,你們都還在愣什麽,不管是誰阻止祭祀,格殺勿論!”
雲層之上的那個人怒了。
即便是這樣,在場的司殿城隍土地什麽的也沒一個敢動。
不過,他們不敢動,整個平都山,山上山下都有了動靜,夜色籠罩之下,密密麻麻的,全都站滿了陰兵。
看來,王敬之是想拼了,即便我師父出現了,也沒能讓他停下來。
“看到了嗎,這可是整個酆都城所有的陰兵,我知道你這個北方鬼帝很厲害,但是你能扛下所有的陰兵嗎?假如,你有這個能耐,把酆都城的陰兵全都滅了,你有沒有想過,陰間會變成什麽樣呢?”王敬之冷笑着說,他這其實是在威脅我師父。
“卧槽,這孫子把整個酆都城的陰兵都帶來了,這他娘的十面埋伏啊!”何青也過來了,我們隻有三個,竟被成千上萬的陰兵給圍在了平都山上。
那些司殿城隍什麽的,一看這情況,立刻就倒戈了。剛才還跟我師父下跪,這會兒全都起來,指揮着那些陰兵,怎麽包圍我們三人。
“怎麽樣,交出你的小徒弟,還陰間一個太平盛世,等他爲了這個太平盛世獻祭之後,以他的貢獻,我可以追加他爲鬼帝!”王敬之說道。
“魂都沒了,要個狗屁稱号有什麽用?老頭,你是不是傻?”何青沖那王敬之罵道。
王敬之被何青的這句話氣的,愣是沒接下他的話。
被這麽多陰兵圍困,師父倒是一臉輕松,他跟我說道:“張陽,師父今天就教你第三種術法,怎麽樣?”
我一愣,這種時候,師父還有心思教我?
“怎麽,不想學?”師父還半開玩笑道。
“不是,我當然想學了,可是,就在這兒教嗎?”我不太理解師父的意思,不過,再一想,師父每次教我,好像都是這樣,說來就來的,不分場合。
“對,就是在這兒,師父教你,一個人,力扛三軍!怎麽樣?”師父的話很随意,可是他這話的意思就太震撼了,一個人力扛三軍,什麽概念?我想象都想象不出來。
“好!”我連忙回答。
我一點頭,師父就從自己的口袋裏取出了六張黃符,照例,這六張黃符其中三張還是給了我,讓我收着,以後用來臨摹。
何青看到這黃符,眼睛都直了。
“喂,張衡,你可悠着點兒,真要用這個?”何青咽了口唾沫問。
“淨天地神咒,很多年以前都已經失傳了,你隻是張衡,你以爲你是你父親呢?”王敬之這麽說,他說完還冷笑了一聲。不過,他口中我師父的父親,又是誰呢?
師父還是沒理會他,沉迷于傳道授業解惑,對我說道:“他說的沒錯,這個就叫做淨天地神咒!學着點兒啊!”
師父捏出一個奇怪的手勢,我看得有些眼花缭亂,然後,他将黃符在手心排開,沖着黃符吹了一口氣,開始念咒。
“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乾羅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度人萬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誦一遍,卻病延年;按行五嶽,八海知聞;魔王束手,侍衛我軒;兇穢消散,道炁常存!”
“急急如律令!”
師父不緊不慢的念着,看似随意,卻很有氣勢!
不過,這麽長的咒,我完全記不住啊。有點兒像初中高中背誦的古文,小時候最怕背那個了,而且,師父這咒比古文還要晦澀難懂,有些苦惱,不過,還沒等我多想,師父手上的三張黃符就有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