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紙人微微地往我這邊看了一眼,很隐蔽地擺了擺手。他沒有一點兒緊張,甚至端起了茶碗,放在鼻子旁邊聞了聞。掀開茶碗蓋,就要喝的時候,卻有個女人的聲音傳來,而他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大人,您要的司殿令牌!”
司殿府的内廷方向,走出來個女人,确切來說,是個女鬼。
這女鬼的樣子十分的妖娆,黑紗單衣在身上纏繞着,有些地方若隐若現。
她走出來,那陳雷賊溜溜的小眼睛,都直了。
這女鬼走到我那紙人替身的旁邊,伸手從背後拿出了一個盒子,打開盒子,将裏邊的司殿令牌遞給我的紙人替身。
紙人替身随即将茶碗放下,接過了司殿令牌。
這女鬼肯定就是司殿府小鬼所說的内務小鬼,還真是一副搞内務的模樣。不過,倒是她的突然出現無意中給我的紙人替身解了圍。
提着的心,總算是可以放下來了。
紙人替身看了一眼司殿令牌,就将它放入自己的衣襟之内,這個時候拿來司殿令牌本來是有些突兀的,可對面那陳雷一直盯着這個女鬼看,一句話都沒說,根本就沒注意到這個。
女鬼沒有離開,反倒是在紙人替身的旁邊坐了下來,這司殿府上的小鬼,估計也就她有這種權利了。
可以看出來,她跟王司殿有着不一般的關系。
可是那麽近的距離,我有點兒擔心這個女鬼會有察覺。
紙人替身看了一眼女鬼,又看了一眼發呆的陳雷,說道:“去,給陳大人看茶。”
很顯然,這個女鬼是不那麽情願的,她竟然還瞪了我那紙人替身一眼,不過,王司殿都發話了,她好像也沒有辦法拒絕,就過去了。
而這個時候,外邊突然來了兩隻小鬼,過來在前邊跪下,我看了一眼,其中一個就是之前所見的那個司殿府小鬼。
“說吧,什麽事?”紙人替身問道。
“這……”那司殿府小鬼看了一眼一邊的陳雷,肯定是覺得,有陳雷在,他說話不方便。
看來,他要說的事,很重要!
王司殿的内務小鬼正在給陳雷倒茶,陳雷盯着她,眼睛都離不開,這邊要說的事,陳雷根本就沒看到眼裏。
“咳咳……陳大人?”紙人替身問了一聲。
陳雷這才回過神來,問:“王……王大人,怎麽了?”
紙人替身給那内務小鬼使了個眼色,又對那陳雷說道:“陳大人大老遠來我這府上辦事,一路上肯定累了,去,帶陳大人去後邊休息!”
這陳雷當然願意了,他盯着那女鬼,咽了口唾沫,說道:“好,休息,休息!”
可是,那内務小鬼就不是剛才那種不情願的眼神了,她那眼神有些怨毒,甚至還有幾分懷疑。
她一個内務小鬼,即便在王司殿這裏有那麽一些地位,但是,這種事情也不敢當面說破,隻能按吩咐辦事。
下邊那倆小鬼也不太理解,不過,他們一樣,也不敢多問。
等到女鬼帶着陳雷離開了會客廳,紙人替身打手勢,示意那倆小鬼過來,問道:“現在可以了,說吧,什麽事?”
“上邊說了,那邊已經出現異變了,祭祀要提前開始,要大人您準備一下,把祭品送過去!”司殿府小鬼說道。
“什麽時間?”紙人替身問道。
“就今天。”
“有沒有具體的文書?”
司殿府小鬼從自己的衣襟當中掏出了一個扁平的盒子,打開,裏邊是絹布卷軸,有點兒像古代聖旨的感覺,隻不過這個是黑色的。
紙人替身接過文書,讓那司殿府小鬼下去,他走到青紗帳的後邊,把那黑布卷軸打開,說道:“主人,事情有變,等會兒就會有人來帶你走!”
“去什麽地方?”我問。
“具體什麽地方,這文書上邊沒寫,肯定也不會寫。這個祭祀不簡單,會牽動陰間的各方勢力,所以,主人你一定要小心。”紙人替身說道。
我點頭。
“放心,我答應過你師父,一定會保護你的!”何青也說道,我看他臉都紅了,不知道是咋回事。
差不多又過了有十幾分鍾,那司殿府小鬼又來了,他說道:“大人,那邊的轎子來了!”
然後,我和何青,假裝被押送着,出了大門。
司殿府大門口有着許多黑轎子,擡轎子都是那種戴着面具的小鬼,從老煙杆到王司殿,再到這些小鬼,都有着這種面具,也不知道這面具是不是代表着什麽?
被送上黑轎子之後,過了一陣,轎子就開始晃晃悠悠的走了。
這種黑轎子很奇怪,沒有窗戶,也搞不清楚一路上是從啥地方過的,外邊也很靜,聽不見有啥動靜。而且,我還有何青,還有我的紙人替身,都在不同的轎子裏,也沒法從他們那裏得到啥信息。
晃晃悠悠的,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邊總算是有了一些聲音。
那聲音熙熙攘攘,感覺有點兒像是到了集市上,但也不太像,因爲那種嘈雜的聲音聽還有點兒詭異,好像還有幽怨的哭聲和小孩的慘叫聲。
又過了一陣,有狗叫和雞鳴的聲音傳來,不過,那聲音很遠,不像剛才,感覺就在周圍。之後,黑轎子斜向上走,颠簸的很厲害。
我感覺,應該是被擡着上了山。
就這樣,差不多過了有半個小時,黑轎子總算是停了下來。
然後,有隻小鬼把這黑色轎簾給掀了起來,它一把揪住我身上的青銅鎖鏈,将我從黑轎子裏邊給拖了出去。
何青被綁着,也被拖了出來,他沖我微微點頭,我也回他示意。
我大概的瞅了一眼,發現我們被帶到了一處山崖上。周圍有着許多陰兵在看守着,山崖那之下是深谷,深谷之中陰霧彌漫如同潮水翻滾,看不清楚下邊有啥。
這邊是山谷,另外一邊就是山下了,山下有着一大片燈火通明,燈光都是青色的,看起來像是陰間的一座城。
旁邊的陰兵手持青銅矛戈,跟木頭一樣站着一動不動,其他那些小鬼,也在忙碌着,正在拉扯幾條胳膊粗細的青銅鎖鏈,從深谷的這邊,一直延伸到了對面,而對面也有小鬼正在忙碌着。
它們并不知道我的重要性,也不會有誰注意到這裏,我就低聲問:“這是啥地方?”
旁邊的紙人替身并沒有開口,我的腦海裏卻好似有人在說話。
“主人,你有什麽問題就看着我,想出來就行了,不需要問,以免它們起疑心。”然後,他朝着山下看了一眼,“咱們剛才過了酆都城,現在平都山上,這山也叫酆都山,山下你看到的就是酆都鬼城。”沒想到,還有這種方法。
“酆都鬼城,還真有這地方啊?”我想了一下,差點兒驚訝地問了出來。
紙人替身點頭,我又看了一眼前邊的山谷,又想道:“那前邊的山谷是怎麽回事?”
“這山谷叫青幽谷,清幽谷五百年一現,隻要出現就是一場災難。平都山是陰間的陰龍地脈之族,這道山谷的出現,将陰龍地脈攔腰斬斷,看來,祭祀是要在這裏進行了!”
“就在這裏?”
“對,肯定是這裏……”
紙人停了下來,他朝山下方向看去,我也看過去,就瞅見有小鬼擡着啥東西正在上山。幾分鍾後,稍微近了一些,就能看清楚了,二十多隻小鬼擡着一口巨大的黑漆棺材。
那口棺材很大,比我和二丫辦陰婚那次的紅棺材還要大,倒是跟老煙杆屋子裏的那口棺材差不多大。
這讓我不得不聯想,這棺材裏會不會就是跑掉的那東西?
我爸曾經在那口棺材裏找到過一塊鱗片一樣的東西,可是,我爺爺連碰都不讓碰,他說那很危險,我很好奇,那到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