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爲我聽錯了,驚訝得很,就老煙杆那樣的人,還能當城隍爺?
不過,師父已經去陰司那邊确認過了,那肯定不會有錯。
那種黑色的轎子,的确是陰間的,也是他這個城隍爺的轎子,那些戴着面具的人,肯定是城隍爺的小鬼。
再想想爸去二丫墳地救我的時候,一定是老煙杆先給王建國的一張符,讓他招來陰魂,然後,再弄來黑轎子迷惑我,他再出來救人,還滅了自己一個替身,從而把自己給洗幹淨,他可真會演!
“師父,既然他是城隍爺,那他不好好的在他廟裏待着,一直在我們村住着幹啥?”我問道,雖然難以置信,但事實就擺在眼前。
“很明顯,這答案在你身上。”
師父看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說的不錯,老煙杆在這裏留着,的确是爲了我。不過,他不讓我通過陰陽調和變成正常人,也不讓别人傷到我的性命,這本身就是很矛盾的事情。
在我的印象裏,城隍廟裏供奉的城隍爺,應該是那種受人香火供奉,給人辦好事的,這應該挺符合我以前認識的那個老煙杆。
可是,最近發生的事,讓他原本的形象在我心裏徹底崩塌了。
“師父,他是城隍爺還能做出那種事?”我問道,因爲,這城隍爺也算是個陰間的鬼仙,咋會害人呢?
“連土地爺都敢殺,這确實不正常,所以,你師父我才會親自下來調查!”師父說道。
他這句話好像是下意識說出來的,親自下來調查,就足以說明,他肯定不是個小小的土地爺,也肯定遠在老煙杆那城隍爺之上。
不過,城隍爺上邊還有啥,我還真不太清楚。
師父說了,類似這種事情,在陽間不要亂問,也不要亂說,所以,我也隻是那麽想想,沒有開口。
“要是這麽說,師父您是不是已經查到殺土地爺的兇手就是楊爺爺?”我問道,說實話,我沒想到老煙杆能有那麽大本事。
“這一點還很難确定,我這邊沒有足夠的證據,不過,應該就是他沒錯的。”
師父喝了口水,繼續說:“土地爺被殺那件事很詭秘,具體發生了什麽,又是什麽原因,都很難查到,零星的線索都很少。而且,你們這個高山縣實在是太亂了,陰司那邊,連你們這裏以前任職的那個土地爺的資料都查不到,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是什麽,本來都應該有備案的,可是全被毀了。”
他提到這個顯得有些氣憤。
要是照這麽說,事情還真就不太好辦。
師父是陰間的,他不是那種專橫的人,凡事講求一個證據真相,肯定不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對老煙杆下手,更何況,這個人還是我們高山縣的城隍爺。
我歎了一口氣,爺爺當時都說過,你楊爺爺這個人看不透!
話說到這裏,師父就起身,他讓我回屋睡覺,養足精神,等到晚上,好出去救人。
計劃是這樣的,我們走之前,師父交給我奶奶一張黃符,讓她貼身帶着。奶奶在整件事情之外,她不知道啥意思,但是,她這人迷信的很,也怕我媽,爸跟她聊了兩句,她就把黃符拿着了,還特意弄了個荷包,貼身帶着。
師父的黃符,可以保護奶奶,而且,一旦奶奶這邊有啥情況,他能夠第一時間知道。
這一點安排好之後,他讓我爸去準備個麻袋,必須是那種很大的麻袋,能夠裝下一個人的那種。
我爸不太理解師父是啥意思,奶奶幫着在家裏找了一陣子,也找不到。
師父想了想,就跟我爸說,讓我爸去出去借。去借的時候要悄悄地,假裝怕被别人看到,但還一定得被别人看到。
而且,盡量把那幾戶有大麻袋的都給借一遍,完事之後,再抄小路回來。
我明白了,這老煙杆是個會演戲的人,但是今天,我師父要給這個會演戲的人,演一出好戲。
不過,這借麻袋和我們晚上的救人計劃能有啥聯系,弄個麻袋,我沒感覺像救人,倒像是要幹壞事一樣。
我問師父,師父說,等天黑了,我就知道了。
就這麽被師父吊着胃口,白天天太亮了,一下午也沒睡好。等到傍晚的時候,我過去叫師父,師父在我爺爺那屋休息,我喊了幾聲,他卻沒有一點兒回應。
我還以爲是他睡的太死了呢,可是,一看他的臉,被吓了一大跳。
他的那張臉鐵青鐵青的,嘴角還淌着一點兒黑血。
看到這個,我被吓得心裏邊直突突,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一點,也不太敢去摸師父的鼻息和脈搏,當然,我也在想,師父他那麽厲害,他不會出事的!
我大喊了一聲:“爸,你趕緊過來,出事了!”
我爸也慌慌張張地來了這屋,他一看,臉色也是一變,他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就在我都已經慌了的時候,卻感覺到旁邊一陣清冷,整個人打了個冷戰。
突然間,一隻冰冷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被吓得差點兒叫出來,趕緊躲開,條件反射的往回瞅了一眼。可是,一看,我竟看到是師父在我背後,他正沖我偷笑呢。
我都無語了,我師父他還真是沒正形兒的,拿這個捉弄我,有意思嗎?要知道,剛才看到他突然出事,我都快被吓哭了。
不過,師父倒是問我:“怎麽樣,師父做的像不像?”
我知道師父會做紙人替身,我以爲這個也是紙人替身,他說話聲音很低,我也不由自主的壓低聲音,同時,也有些無語地說:“像啊,師父,我還以爲你真出事了,你弄個替身吓我幹啥?”
“什麽替身,那就是我的軀體!”師父拍了一下我的腦袋,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道。
“啥,真是師父您的軀體,您這是咋了?”我完全想不通是咋回事了。
“别瞎猜了,臉上是我抹上去的青灰,嘴角是雞血,假的!你那個楊爺爺的催命符害死人,死相就是這樣。而且,被那張催命符害死的人,連魂魄也會被驅散,我現在讓魂魄離開身體,這具軀體完全可以以假亂真。”師父說道,他看着自己的軀體,一臉滿意的表情。
“哦……是這樣啊?”
我這才算是明白了,這就是師父的計劃,他是要拿這個去套老煙杆。
“對,就是這樣,你剛才那句,爸,你趕緊過來,出事了!喊的不錯,我想外邊肯定是有東西聽見了!”師父說。
“有人在外邊?”我問。
“不是人,他才不會自己來偷聽的,他應該是驅了自己的小鬼過來偷聽的。就從你爸出去借麻袋開始,到現在,那東西一直在你家附近躲着呢!等會兒,你們兩個把我的軀體裝到麻袋裏邊,往你們村南坡那邊擡,盡量往偏僻的地方弄。一路上,你倆要裝作很小心,特别是你,張陽,一定要裝出很害怕被别人發現的樣子,多往四周張望。這樣做,一來可以顯得你很慌張,二來也可以悄悄地看看,那個人是不是跟着,懂嗎?”
我和我爸,倆人一起點頭,爸過去把麻袋給拿了過來。
師父,又想了想說道:“如果我沒算錯,你們兩人帶着我的軀體,過去河,快到南坡根的時候,會碰見一個人。”
“是不是楊爺爺?”我壓低聲音問道。
“對,我這傻徒弟,終于開竅了啊!”師父笑着說,示意我們開始準備,等會兒,他會遠遠地跟着我們。
師父交代完之後,我和我爸倆人一塊兒,把師父的軀體給裝到了大麻袋裏。
這會兒外邊天都已經黑了,不過,師父還是讓我們再稍微等會兒。
今天晚上是陰天,外邊差不多黑到都要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我和我爸倆人,擡着師父的軀體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