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一笑,說道:“那就好,師父果然沒看錯人。你們村有個小女孩,有人用了邪術,迷了她的魂,我以爲她是死人,把她的魂給勾了。後來,我到那邊也查了,那個小女孩命不該絕,就把她給放了,沒想到卻有人拿她做文章,還把她的魂給鎮在了一口棺材裏,正好,你的血陰氣重,能救她。”
師父說完的時候,我就明白了,我問道:“師父,你說的是不是王二丫?”
“對,就是這個名字,那天晚上那個!”他說完,還沖我挑了挑眉毛,有一種難以形容的賤氣,他那一身正氣的道袍都遮蓋不住。
“我知道怎麽救她,需要我的一滴中指血和一口活人氣,對嗎?”我問道,趕緊轉移話題,那天晚上那事,我是真不想再提了。
“哎喲,你這小子怎麽突然開竅了?”師父問。
“我見過二丫,還差點兒跟她結陰婚,這法子是我被關在棺材裏頭的時候,二丫告訴我的。不過,她說好像要等到她的頭七才行。”我跟師父說道。
師父好像回憶了一下,才說道:“是這樣啊,我還以爲誰家大半夜結婚呢,原來是我的徒弟啊。”
他頓了頓,繼續說:“我剛才看了天象,今天晚上會是陰天,沒有月亮。所以,不用等到她頭七,你今天晚上去救人,正合時宜。”
我點了點頭。
二丫的棺材裏還有危險的符文,雖然有我爸的藥丸維持着,但是肯定不是長久的事,藥丸也有失效的時候,應該早些救了她才行。
其實,在這之前,我一直都很好奇,二丫沒了那晚上,老煙杆被人下的那個咒,感覺特别怪異。按照老煙杆所說,是我師父給他下的咒,趁着這個時候,我就問:“師父,我記得當時你給楊爺爺下過一個咒,好像是叫什麽驢推磨,那是咋回事啊?”
師父想都沒想,說道:“張陽,你要弄清楚,你師父我可不會使用那種下三茅的術法,是你那個楊爺爺說,我給他下的咒?”
我點頭。
師父冷笑了一聲,說道:“驢推磨,是害人的邪術,也是下三茅的術法,你師父我可不屑于用那種術法。那天晚上,暗中給王二丫下了迷魂的就是你那個楊爺爺,他爲了趕走你那小女朋友,可是費盡了心思。不過,那時候我還不清楚你們村的情況,那天我也被他給蒙了,我以爲那個王二丫是他招來的死人,想要借你的陽氣來還魂,要害你,所以,就把她的魂給勾了。”
“我出去的時候,他就在你家院牆外頭躲着,那天我在那邊正好趕上有急事,就收了所有的替身。他倒好,借着這個機會,來了個苦肉計,倒是給他自己下了個咒,讓你們一點兒都不起疑心,還把屎盆子給扣到了我身上。”師父說道。
“啊……他還給自己下咒?”
難以置信,看來師父一直沒現身也有他的道理,藏在暗中的他,确實能夠看到更多的真相。
師父點頭,他說道:“那是典型的下三茅勾當,錯不了的。”
要這麽說來,那天晚上我奶奶那屋的那個人影,可能也不是我媽,畢竟隻看見個影子,沒準就是老煙杆驅了小鬼,造成的假象。
因爲,那天晚上,要是真起了沖突,他的目的可能就達不到了。
“不過,他這個咒也差點兒讓他自己翻船!”師父說道。
“啥意思,師父?”我問。
“第二天的事,你們那個村支書中邪,沖他丢了鞋子的就是你那個楊爺爺。不過,他不知道,我在他那隻繡花鞋上做了點手腳,差點兒讓他吃不了兜着走。不過,我沒準備那時候就拆穿他,所以,最後才現身控制了局面。”
原來是這樣,不過,師父說的有些籠統,我就問道:“師父,您到底對那雙繡花鞋做了啥?”
師父又坐下來,說道:“你的那個楊爺爺在那隻繡花鞋上養着一隻鬼,我把那隻鬼給封了起來,那繡花鞋上,我給他換了個更厲害的。”
我這才明白了,也怪不得那天,老煙杆的壓口銅錢鎮不住,後來的場面也徹底失控了,原來都是我這個師父暗中作怪。
提到這隻繡花鞋,就讓我想到那天晚上,老煙杆跟我說的那個故事。
就是那個女要飯的故事,她叫孫玉梅,這個女要飯的跟老煙杆肯定有着很深的瓜葛,他跟我說的,恐怕隻是那個故事的一部分,或者說,是個真假參半的故事,想到這兒,我就問道:“師父,繡花鞋上的那個鬼,是不是個女的?”
“沒錯,就是個女的,好像還是紅顔薄命,長得還不錯,死的時候應該隻有二十多歲,一直被你那個楊爺爺暗中養着。我帶她回那邊的時候,還留意了一下,她叫孫玉梅。”師父這麽說道。
那就沒錯了,的确是她。
那天,老煙杆很失落,到最後師父把那隻繡花鞋給他的時候,他肯定是知道了真相,所以,才會老淚縱橫,他那張臉應該是真的。
“對了,張陽,那個女人入陰間的時候,我查了一下,她活着的時候,還育有一個女兒。”師父突然提了這麽一句。
師父這句話真的是很有料,對于我的認知來說,又是一次颠覆。
不過,這也不是沒有任何迹象的事,至少,老煙杆也親自承認過,他并不是童子身,這也印證了師父的說法。
“能不能确定就是楊爺爺和孫玉梅的女兒?”我問。
因爲那個女人是要飯要到我們村的,那年頭遇見饑荒的時候,逃荒的多,沒準他在别處已經有了家庭,也有了女兒。
“這個沒法調查,不過,她那個女兒,好像是七幾年出生的,孫玉梅可是在六幾年就沒了的。要不是因爲這一點,我可能都不會去調查這個孫玉梅……”
師父說到這兒,我爸那邊突然咳嗽了一聲。
我和師父的讨論停了下來,倆人一起看着我爸,他沉默了一陣,問道:“張師傅,你剛才說那個孫玉梅的女兒是七幾年生的,具體是哪一年,你記不記得?”
我爸怎麽會突然問這麽個問題,連我師父也有些意外。
不過,師父還是仔細地想了想,說道:“具體的年份,應該是一九七六年,當時我還特别留意了這個年份,不會錯的。”
在說出一九七六年的時候,我爸的臉色變了一下。
不過,他的那種表情很快就被掩飾了起來,我還以爲他要說什麽,沒想到,他也隻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師父肯定也看出來了,他問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我爸好像有點兒失神,他被這句問話喊醒,擺了擺手,說道:“沒什麽,我就是……随便問問……那個年頭出生的孩子,不好過。”
他後邊那句肯定是在轉移我的注意力,很顯然,我爸在聽到那個年份的時候,肯定是想到了什麽,隻是他不肯說。
我想再問,師父卻給我使了個眼色,讓我不要再問。
我點頭,表示明白,該選擇相信這個老爸,他可是能爲了我連性命都不顧的人,我不該對他有任何懷疑,他不想說,或許,有苦衷,或許,是還不到時候。
中午,我爸親自下廚,說實話,我沒想到他還會做飯,還能做的那麽好。我師父吃的那是津津有味的,一直再誇我爸的手藝好,說的我爸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吃過飯,休息了一會兒,師父帶我進了堂屋。他說,在晚上去救人之前,他還要去陰間一趟,有些事,他得找人問清楚。
他具體要問啥,倒是沒說,就跟我交代,讓我看好他的肉身,不能動。
然後,他就盤腿坐了下來,片刻的工夫,剛才還一起一伏的胸口,就已經沒有動靜了。
師父是個大本事的人,他這是在走陰,他說過他會這個,我就搬了個凳子,坐在他旁邊看着他。
坐了一陣子,坐的是腰酸背疼,外邊突然有人敲門。
這剛過了中午沒多久,外邊太陽火辣辣的,會是誰,我有點兒好奇,爸遠遠地沖外邊問了一句:“誰啊?”
“我啊,你楊叔!”
這是老煙杆的聲音,他的聲音我太熟悉了,不會錯,我爸是得喊他一聲“楊叔”。
隻是,他突然來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