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琰點點頭。
“母後你也放寬心,别爲這種人動氣,不值當的。”
曹皇後一笑:“我爲她動什麽氣?你别瞎操心了。”
出了這樣的事兒,曹皇後不放心劉琰,闵宏是被她差遣出去了,就打發了另一個宜蘭殿的太監送劉琰回去。
搶到這個差事的是小勤子,闵宏的徒弟。
以前豆羹和他也算熟,整天哥哥弟弟的,嘴上叫得是夠親熱,要說真交情嘛,那算不上。經過宜蘭殿茶房投毒那件事,豆羹穩重多了,也不敢跟宜蘭的人再胡亂攀交情。
這小勤子嘛,以前也是個八面玲珑十分會來事兒的人,一段日子沒見,他也沉穩多了。要換成以前,他撈着個能接近公主的機會,那肯定抓緊時間表現,削尖了腦袋也要在公主跟前露臉出頭。
這回他居然老老實實,從頭到尾就沒說過什麽話。到了安和宮門口,豆羹倒是客氣一句,請他進來坐一坐歇歇腳,喝口茶再回去,小勤子謝了他,說:“我得早些回去,今天晚上怕是事情多,缺人手。再說再晚些,怕宮門關了回不去。”
“也好,那我不虛留你了,你回去路上當心些,天黑。”
轉個頭豆羹就想,小勤子這人怎麽轉了性了?
多半也是栽過跟頭了,要不然他以前可沒麽勤快踏實。
人哪,不栽個大跟頭,那是學不乖的,要不怎麽說吃一塹,長一智呢。
但有的跟頭栽倒還能爬起來,有的跟頭栽倒了,那就很難再爬起來了。
劉琰換了衣裳,卸了簪環,好好的泡了一個澡。李尚宮在浴水裏加了香露和藥料,就是想讓劉琰能舒緩精神,放寬心境。
劉琰沒瞞着李尚宮和桂圓這件事。
劉琰當時聽到這件事沒覺得有多氣憤,現在定下心來想想,越想越生氣。
蕭氏怎麽能這麽做呢?父皇指婚之前對蕭家孤女寡母也十分照顧,她們也經常進宮,假如蕭氏真的不願意,她有大把的機會可以和母後求懇,三皇兄又不是娶不着媳婦兒,劉家犯不着牛不吃水強按頭。
她既然嫁了,成了皇子妃,還有了兒子,那她行事就該多多思量。
她做出這樣的事,辜負了蕭家,辜負了三皇兄,辜負了她的兒子,皇家也絕不能出這樣的醜事。
劉琰和蕭氏沒什麽交情,從三皇兄成親到現在,兩個人說過的話屈指可數,蕭氏對誰都愛搭不理的,哪來的交情?
就算有點交情,她也不會站在蕭氏那邊。
劉琰隻是可惜三哥,替他擔心。
現在三哥可能還不知道這件事,倘若知道了,他心裏該有多難受?
别人都說三皇子沒心沒肺是個莽夫,可劉琰覺得,三哥對蕭氏是用了心的,剛成親的時候,他那些改變肯定都是爲了蕭氏,他減少了出門應酬,甚至願意拿起他一直不愛碰的書本。
可是一直到劉岙出生,蕭氏的态度一直冷漠,生完兒子,她就好象盡了身爲妻子最重要的義務一樣,從此後連三哥的面都不想見了。
現在她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在她心中,蕭家全族,她的母親,丈夫,兒子,甚至皇家的顔面,都不及她那個情郎重要。
劉琰真想挖開她的胸膛,看看這個女人的心是怎麽長的。
李尚宮也是氣憤的得不行,當着劉琰的面把蕭氏罵得狗血淋頭。
桂圓一面伺候劉琰沐浴,一面在旁邊幫腔。
“公主隻管放心,這事兒皇後娘娘一定會妥善處置。到時候沒了這個惡婦,咱們三皇子正好能再娶一個賢良的大家閨秀,比她強出百倍、千倍。”
無論是陸轶的委婉和安慰,還是李尚宮和桂圓的同仇敵忾,其實都是爲了着她好。
聽着她們把蕭氏臭罵一通,劉琰也覺得心裏悶氣散了些,沒剛才那麽難受了。
“李姑姑,你覺得……父皇和母後會怎麽處置這件事?”
李尚宮先說:“這件事絕對不能聲張,一點風聲都不能漏出去。”
這是重中之重,此事絕對不能洩露出去。
劉琰點了點頭,她也是這麽想的。
“此外,蕭氏自己作死,但是皇上一向處事公正寬仁,應該不會牽連到蕭氏其他族人的。”
……唔,這樣說也沒錯。
父皇确實不是個會遷怒的人,蕭氏的父親兄長,還有蕭家族中的其他人立過的功勞,父皇還是會顧念他們。
“至于蕭氏,也許她還能再多活幾年。”李尚宮一邊猜度 ,一邊慢慢的說:“蕭氏她母親受封的是一品诰命夫人,她已經這把年紀了,身子骨也不算太好,如果立時處死蕭氏,大概她母親也活不下去了。皇上與皇後一向慈悲寬厚,也許會看在蕭老夫人的面子上饒過蕭氏的性命吧。”
李尚宮是個明白人,劉琰覺得她對事态的把握猜測都很準确。
劉琰自己心裏大概猜測的結果也是這樣。
“就是不知道那藥是不是蕭氏自己要用的……”
雖然知道陸轶絕不會信口開河,蕭氏與人私通是闆上釘釘的事實,劉琰還是希望事情沒到最壞的那一步。
蕭氏是皇子妃,是三哥的原配結發妻子,她如果真懷上了奸夫的孩子,那就是混淆皇家血脈的重罪,對三哥來說,也實在太殘酷了。
劉琰一晚上都沒睡好,哪怕浸了藥浴又喝了安神湯,她依舊睡不踏實,似乎腦子裏有一根弦始終是緊繃的。
她恍惚着聽見外面有風聲,起先心裏隐約覺得可能是自己産生了幻覺,等到了早上她醒過來了,才知道不是聽錯。
外頭下雨了。
桂圓進來服侍她梳洗時說,後半夜就變了天,刮起了大風,這雨也下了快一個時辰了。
劉琰夜裏沒有睡好,早上精神就不大好,心裏還存着這麽重的一段心事,早膳也沒好好用,就喝了兩口湯,膳房宋太監爲了讨好,特意做的小湯包劉琰動都沒有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