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三哥那性子,要是知道自己被戴了綠帽子,那他還不得殺人啊?就算不殺了蕭氏,也不會放過蕭氏的那個情郎。
陸轶隻說:“我也不确定。”
“先不能告訴他。”
若是告訴了他,三哥真抄起刀把蕭氏砍了或是把那個男人砍了,這事兒可就鬧大了。
蕭氏是他原配妻子,明媒正娶的皇子妃,并不是個侍妾、丫頭。蕭家雖然人丁凋零,但是在蕭氏的父兄當年還活着的時候,在軍中還是很有威望的。
還有,劉岙。
岙兒怎麽辦呢?他還那麽小,如果他的母親鬧出了醜事,豈不是要影響這孩子一輩子?
“是不是還有什麽事?”
不是劉琰愛把事情往壞處想,而是假如這件事就此打住了,以陸轶的性格,很可能就會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裏,就算對劉琰他也永遠不會提及。
“嗯……”陸轶揉了揉鼻子,這個事情,實在是有些尴尬。
“三皇子妃身邊的人,悄悄去找郎中抓藥。那個郎中姓周,我也是偶然認識他的,他其實沒讀過多少醫書,除了跌打損傷還能治一治,别的病也治不了。不過他家有副秘方傳了好幾代,也是靠這個才在京中立足,買房子安頓下來。那是個打胎的方子,很靈驗,還不怎麽傷身。”陸轶和劉琰現在的關系,提及這個事情,就算他一慣灑脫不羁慣了,還是覺得臉上有點兒微微發燒:“當然了,這個可能是府裏其他人用的。”
劉琰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姑娘。
她的眼睛微微圓睜。
陸轶的意思她怎麽會不明白。
蕭氏,可能有孕了。
可這孩子……這孩子爹是誰?如果是三哥的……
不,不大可能,他們夫妻已經很久不親近了,聽說三哥經常在外頭别院住,有時候也在宮裏住,即使回府,他和蕭氏也相敬如冰。有次劉琰聽到大姐姐說起,說蕭氏能整月不和三皇兄說一句話。
如果蕭氏有孕了,那孩子八成不是三哥的。如果是,她就用不着偷摸着叫人去尋這種藥。
陸轶說,這藥也可能不是替蕭氏抓的。
但劉琰不敢這麽一味的往好處想。
凡事還是先做最壞的打算比較好,以免禍事臨頭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是什麽時候的事?我是說,尋藥。”
至于陸轶是怎麽認識那樣的郎中,劉琰就不多此一問了,反正陸轶就沒什麽地方沒去過,沒什麽人不認識,隻怕京城的地下暗渠裏住了多少窩耗子他都一一熟知。
“就昨天的事,昨天快天黑的時候。”
劉琰眉頭皺了起來:“這事我會查個明白,不過眼下我急着回宮,就不送你到家門前了。”
陸轶點頭:“别太傷神了,若要我幫忙,我随時聽候吩咐。”
劉琰很想對他笑一笑的,但是笑不出來。
“還真有事兒請你幫忙,三皇兄那兒,請你多費點心,留神看着他一些。如果真有什麽風聲傳到他耳朵裏,我怕他行事沖動,反而将自己陷入困境。”
至于會怎麽沖動,沖動之後又會面臨何等困境,不用劉琰明說,陸轶也都明白。
“放心吧,我這幾天除了翻案卷也沒什麽事情,三皇子那兒我自會留神。”
“好。”
劉琰也不用多叮囑陸轶爲此事保密——陸轶是肯定不會外傳的。
車一進宮門,片刻都沒停留,直接去了宜蘭殿。
這件事要怎麽處置才最妥當,劉琰不會擅自作主,她知道自己畢竟年紀小,閱曆淺,考慮事情不周到。
這件事不能瞞着母後。
可是……劉琰下車的時候心神不甯。
她怕母後聽聞這件事情會氣壞了。
天氣熱,本來曹皇後這些日子胃口就不大好,還犯了一次頭疼病,若是再聽說這件事氣出個好歹來怎麽辦?
英羅笑着迎上來,向劉琰行了一禮:“四公主來了?可用過晚膳了沒有?剛才娘娘還說起公主,讓人特意備了綠豆湯,就等公主來呢。”
劉琰點了點頭,她知道自己的臉色肯定不好看。
“英羅姐姐,母後常吃的藥,你讓人去取來備着。”
英羅不用仔細打量也知道四公主有心事,且心事很重。現在又讓她去拿娘娘的藥,英羅就猜着多半沒好事。
她也沒有多問,幹脆利落的應:“是,奴婢這就去。”
曹皇後這會兒已經把簪環卸了,頭發挽了個簡單的髻,穿着一身兒月白軟棉綢寬褶的裙子靠在榻邊看書,劉琰進來還沒來及行禮,曹皇後笑着朝她招手:“快過來,外頭熱不熱?”一面說,一面吩咐人打水來給劉琰洗臉。
劉琰靠着曹皇後坐下,她手心裏潮潮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出了這許多汗。
“瞧瞧你熱的。”曹皇後拿帕子替她擦臉:“有什麽事情把你急成了這樣?”
劉琰也知道自己在母後這兒是瞞不住事的,但是這一眼就被看出來了,是不是她實在太笨了點。
“母後,有件事情我也是剛剛知道,還沒确定真假,我若和你說了,你可答應我不能動氣。”
曹皇後神色如常,擦過臉,又讓宮人端水過來,給劉琰洗手。
“你說吧,我不生氣就是了。”
自己女兒曹皇後當然了解,不是那種會一驚一乍的性子,平時是很沉得住氣的。
但也有例外。
這例外就是家裏的人的事。她對父母,兄長,姐妹們都是真心關切。倘若是外人出什麽事,她斷然不會急成這樣。
劉琰盡量簡短,委婉的和曹皇後說了蕭氏的事。她自己都沒留意,她用了和剛才陸轶告訴她時一樣的說話,盡量是把事情往好處想,往好處說。
這樣聽到壞消息的人,也許會感覺好受些?
曹皇後的反應也并不激烈。
也許是蕭氏一貫的表現,讓大家對她都沒抱什麽期望,也沒在她身上投注多少情分,出了事自然也沒有多少傷心難過。
“我知道了。”曹皇後問:“你是從哪兒知道的?”
劉琰老老實實的回答:“遇到陸轶了,他也是無意中知道的。”
“好,”曹皇後就隻說了這麽一個字。随即她就當着劉琰的面叫了闵宏進來,一一吩咐他去細查此事,不但要快,而且行事一定要隐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