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正要從宜蘭殿離開,正好父皇讓人把二皇子帶過來。
劉琰不想跟他碰面,索性先躲到一邊,悄悄往外看。
二皇子那模樣,真是狼狽凄慘。
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受了多大罪呢。
頭發也散了,衣裳也皺了,灰頭土臉,胡子拉渣的,看上去哪裏象個皇子的樣子。
不知道的人看他這樣,還以爲他受了多大的罪呢。
可滿打滿算,他也就給關了十二個時辰吧?
父皇要是看見他這樣,八成會更生氣。
難道他就不知道簡單的整理一下儀容再過來?
他是被人伺候的人日子過久了,自己全然不會束發穿衣了?還是他覺得這麽一身兒過來,看起來足夠可憐,可以順帶着用一用苦肉計?
桂圓問:“公主,咱們回吧?”
桂圓可不想自家公主跟二皇子沾邊兒,桂圓算是看明白了,二皇子既沒什麽兄妹之情,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災星。
他愛闖禍是他的事,可别帶累上自家公主。
外頭人都說三皇子魯莽暴躁愛闖禍,可照桂圓看,三皇子比二皇子還強些,瞧瞧二皇子這兩年都幹了些什麽?好事一件沒幹,醜事兒髒事兒一大籮筐。
“嗯,回去吧。”
二皇子被皇上召去又說了些什麽,劉琰不知道。她就知道二皇子又被禁足了。
而且還罰了他的俸祿。
皇子們當然是有俸祿的,不但有,而且還不少。
可是皇子們基本上是不靠俸祿過日子的。
二皇子也不在乎那點兒俸祿——話說也的俸祿是多少來着?
他都不大記得了。
二皇子回府之後着實老實了幾天。
沒辦法,這一次被關起來“醒酒”的經曆實在讓他印象深刻。被放出來之後,他又在宜蘭殿外的石階上被罰跪了半天,跪得他差點兒當場暈過去。
他倒是想裝一裝暈來着,結果姚德光那個該殺的閹貨居然讓人擡了一盆水在旁邊等着。
那盆水是幹嘛用的?肯定不是爲了給他梳洗用的啊。他敢肯定,要是他這邊兒暈,姚德光肯定會讓人用水把他潑醒。
姚德光當然沒有這麽大的膽子,這是皇上的吩咐。二皇子也不是不懂這個,可他總不能罵父皇,一腔怒氣都沖着姚德光去了。
等他覺得自己要跪死的時候,皇上終于發話讓他進殿了。
二皇子這會兒真象條死狗一樣,進殿的時候雙膝一着地,整個人就趴下了,五體投體,結結實實的磕了個頭。
皇上問他,知道不知道錯在哪兒了?
二皇子趕緊細數自己的罪過,給自己列了好幾條罪狀,其中就包括他對皇後的宮人無禮,有失孝道。
這些話他盤算好久了,反正他知道,在皇上面前,認錯兒一定要積極主動,要是推诿抵賴,在皇上這兒是蒙混不過去的,說不定還會再招一頓好打。
他那點兒心思,皇上還能看不明白嗎?
這個兒子……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呢?
這話皇後從前也曾經感歎過,現在皇上也有同樣的感慨。什麽時候,他的兒子變成了一個毫無廉恥,毫無擔當的人?薄情寡義,寵妾滅妻,志大才疏,窮奢極侈……
看他趴那兒哭着認錯的樣子,仿佛是真的認錯了,悔改了。
可皇上知道這都是假的,爲了脫罪裝出來的。一出了宮門,不……都不用出宮門,隻要離了自己的眼前,他立刻會故态複萌。他要不是這樣的人,也就不會膽大到調戲宜蘭殿的宮女了。
反正他自恃是皇子,不管他幹什麽,都不會少了他的榮華富貴。
在這個兒子的身上,皇上仿佛看到了同樣自私寡情的兄長溱王,隻會窩裏橫,既沒本事又沒廉恥的弟弟宣王……
他兄弟五個人裏,早逝的兄長是個有擔當的人,爲了養家、護着家人,短短的人生活得格外艱難,最後連個後嗣都沒有。還有病逝的二哥……
爲什麽品性好的兄弟一個都沒活下來,反倒是品行不怎麽樣的,福大命大,熬到了他登基,一個個封了王,過上了好日子。
“道理你既然都明白,朕就不多費唇舌。剛才說的那些錯處,你若再知錯犯錯,朕就繼續讓你象昨天一樣好好靜靜心,好好反省自己的過錯。”
二皇子馬上說:“兒子不敢了,再不敢了。兒子以後一定痛改前非,修身養性……”
皇上壓根兒不想吃,擺了擺手,姚德光趕緊進來,把這個招人煩的二皇子給帶出去。
一到門口,二皇子就猛的甩開他的手,一雙眼帶着說不出的怨憤兇狠死死瞪着他。
姚德光一點兒都不慌,不但沒往後縮,還往前探了探:“二殿下,奴婢安排人送你回府吧。”
他怕什麽啊?二皇子要是這會兒敢象打藥羅似的打他,姚德光倒佩服他是條漢子!
二皇子敢打嗎?
他不敢啊。
他要真敢打,這府也不用回了,皇上能立馬讓人把他給圈禁起來,到時候天知道什麽時候他能解禁?
反正現在他都有兒子承繼香火了,皇上就是把他關到死又怎麽樣?
二皇子果然沒敢動手,連句狠話都沒敢說,就這麽悻悻的走了。
姚德光笑笑,安排人送走他,回去向皇上複命去。
嘿,這種窩囊廢,也就會欺軟怕硬,說起來姚德光是個太監,割了男人那物件兒,幹的又是低頭哈腰伺候人的差事,可姚德光覺得自己都比二皇子象個男人。
就他這熊樣兒,還天天在外面宣揚自己能當太子?能承繼大統?快拉倒吧,就算兒子都死絕了就剩他一個,皇上也不會立這麽個東西。
二皇子還覺得這次脫過一劫,皇上沒打他,也沒再把他關到寺裏,就這麽讓他回去了。
等着瞧吧,皇上的處置可不是那麽輕松的。
二皇子被罰俸的事情,很快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雖然這不是什麽重罰,可是這是皇上給的一個暗示。
這個兒子不得皇上的歡心。
畢竟大皇子也沒罰過俸,三皇子那麽暴躁莽撞,也沒罰過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