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磊呢?
趙磊也沒關心這事兒,他讓陸轶的話震得兩耳發暈,迷迷糊糊的上了車,迷迷糊糊的下了車,定睛一看,已經到家了。
不過不要緊,還有人全程認真關注了四皇子今天的一舉一動。
劉芳身邊伺候的人不算多,她不愛講那些虛排場,但有一個算一個都挺頂用的,春草就夠機靈,不比春蓉差。
她把今天劉芳沒看到的那些熱鬧一五一十的講給這夫妻倆聽,劉芳今天明明沒騎馬沒劃船,卻累得坐都坐不直,大約是心累——她靠在那兒眯着眼聽春草回話。
“奴婢看四皇子對今天來的女客們都不怎麽上心,四公主身子不舒坦退席之後,四皇子去探望過四公主又回來之後,客人們就分别乘了三艘船去遊湖了。”
劉芳問:“沒什麽人落水之類的吧?”
春草笑着說:“沒有,想來沒人願意出這個醜,就算想讓别人出醜,也得打量打量福玉公主好惹不好惹。”
劉芳點頭:“大姐姐大方好客,可是對那些心術不正的人她也一點兒不留情面呢。”
“那今天來的這些姑娘,難道他一個也沒有看上?”
春草猶豫了下,劉芳擡起眼皮瞅她:“隻管說,我又不打你。”
“公主什麽時候也沒打過奴婢啊,不過奴婢覺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四殿下并沒有這個意思。就是,四皇子殿下好象和袁家大姑娘說了兩句話,而且當時和顔悅色的呢。”
劉芳頓時翻身坐起來:“是嗎?說的什麽?”
春草一攤手:“離得遠,奴婢哪裏能到四殿下跟前去啊,遠遠看着哪裏能聽到說的什麽,所以奴婢才說怕自己想多了,可能隻是無關緊要的兩句應酬話。”
“不,你不懂。”劉芳可不象春草想的那麽簡單。春草雖然機靈,但畢竟隻是宮女,想事情有限。
今天是什麽場合?四皇子心裏明鏡似的,劉芳可一點兒不敢小看他。今天福玉公主擺宴,擺明了就是讓四皇子自己看看未來的妻子,今天來的客人們也都對這件事心知肚明。這種情形下,四皇子的一舉一動多少雙眼睛看着,别說是跟個姑娘說話了,就算是他發會兒呆,咳嗽一聲,多走了一步路,都會叫人妄加揣測。
他明知道,還和一個姑娘說話。
那這是什麽意思?
“這麽看來……是對袁大姑娘有意思?”
這個話春草可不敢接。
安和宮裏劉琰也聽豆羹說了同一番話。
“小哥難道看上了她?”劉琰又被李尚宮灌了一碗藥湯,這會兒打嗝兒都是一股藥味兒,她問豆羹:“你覺得呢?”
豆羹在自家主子面前倒不用太拘束,反正主子不是那等喜怒無常的人,她問話,最好别拿奉承話敷衍,也别拿假話搪塞,公主可都聽得出來。
“奴婢覺得吧……未必是這樣。”
“哦?爲什麽呢?”
桂圓在一邊兒也是很好奇。
豆羹尋思着這怎麽解釋呢?
他也是個男人,雖然說割了那物件兒不算是個完整的人男人,可總比女人們更懂得男人的心情,而且伺候了主子幾年,豆羹自問對四皇子也熟悉。
“奴婢就是覺得,雖然四皇子殿下年紀不算很大,可是卻比好些人都更沉穩。就算四皇子殿下看中了今天赴宴的哪個姑娘,也不會這麽沉不住氣……這事兒吧,會讓有心人說閑話的,對姑娘家的名聲不好。”
劉琰點了點頭:“說的不錯。”又對桂圓說:“賞他。”
打發了豆羹出去,桂圓問:“公主也是這麽想的嗎?”
“嗯,有一半兒。”
桂圓在一旁輕輕替她打扇:“那另一半兒呢?”
“我覺得小哥應該不會喜歡袁大姑娘那樣兒的。”
劉琰跟小哥的關系不是一般的近,四皇子的性格喜好她不說全都知道吧,也總有個七八分準。
那個袁若錦不是不好,以大多數人的目光來看,她挺好,四平八穩,從頭到腳都照着“好兒媳婦”“賢妻良母”的規範長的,一分都不錯。
福玉公主誇過她,其他人提起她也都是滿滿的贊不絕口。
這樣的人他們身邊已經太多了,大太監們,年長持重的尚宮們,身邊的教習、師傅們……這些人也都是在嚴格的規矩下面過了十幾乃至幾十年的,一擡手,一邁步,一躬身,全都精準的象尺子量出來的一樣。
劉琰自己對這些人沒什麽厭煩,因爲他們那四方闆正的樣子跟身邊的桌子椅子沒什麽區别,沒活氣兒,都不大象人了,誰會莫名的去厭惡一件器物呢?
可是劉琰覺得,小哥應該不會想要娶一個四四方方闆闆正正的老婆。
都說娶妻娶賢,但真娶了這麽一個穿着規矩頂着道理的媳婦,也隻能供在家裏當當擺設,反正男人可以有不少女人,妻子不喜歡還能納妾,總會遇着可心的。
小哥應該不會想要娶一個姑娘回來當擺設。
看小哥平時身邊交往的人,呃,當然他們都是男的,可是一個人的喜好總是能看出來一些的。
大鄭小鄭兄弟倆就夠沒規矩的,大鄭還好些,小鄭在家有母親祖母嬸子一起寵着,等進宮做伴讀,四皇子待他也十分寬厚,他一直大錯不犯小錯不斷,四皇子也都樂呵呵的從來不生氣。
還有曹家表兄,孟驸馬,趙驸馬,以及宗室内和他尚算談得來的劉笱,再加上一個陸轶,全都不是愛守着禮教規矩的人。
“嗯……”劉琰有點事情想不大明白,在榻上翻了個身,忽然說:“叫豆羹進來。”
劉琰打發豆羹去四皇子那兒一趟,找他毛德哥哥也好,小羅弟弟也好,總之要打聽打聽四皇子今天究竟和袁姑娘說什麽了。
“奴婢就這麽去打聽?”
“就這麽打聽,”劉琰理直氣壯的說:“要是小哥知道了,你就說是我讓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