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香館是哪裏?”
不怪劉琰這麽問,皇宮很大,她至今爲止沒有全逛過一遍。這座宮城已經有好幾百年來曆,前朝末帝時因爲經曆戰亂,也因爲年久失修,有些宮院已經破敗凋蔽,不堪使用,就一直空置,或是鎖了起來。
“是西苑一處宮室,平時沒有什麽人去。”桂圓其實也不知道,就是考慮到公主會問,才特意打聽了才回來的,果然這會兒公主就問起來了。實在是這麽冷門偏僻的地方,一般人都不知道。
“從西苑到這兒,路可不近哪。她一個管灑掃的宮女跑這兒來唱曲兒,嘿,真有閑情。”
“公主說的是。”
同是宮女,桂圓對這個綠絲沒多少同情。如果是老實本分,突然有天降橫禍,那才算是冤屈。可這個綠絲見了皇上那一舉一動,桂圓都能看出來那絕對不是個本分的女子該有的樣子。更何況這事兒林夙說牽連廣,不叫她再找旁人打聽,想必這裏面水深的很。
“可惜了,長那麽漂亮。”
劉琰是真心覺得綠絲生得好看,這與人品心性無關。面容生的那樣秀美,比畫上的人美人還好看。
桂圓依舊贊同了一句:“是可惜。”不過桂圓随即轉了話題:“公主晚間想吃些什麽?膳房張公公才打發人來說今天的蝦不錯,不知道公主要不要點兩道菜?”
“嗯……我記得上回吃的蝦球不錯,還有前天送的那道翡翠……翡翠什麽來着?”
“奴婢記得叫翡翠蓮?不知道是不是公主說的這一道?”
“對,翡翠蓮,那個脆脆的有點酸,挺好吃的,讓他們今晚再做一道這個。”
桂圓笑着領了命去傳話。
在門外她就看見小太監李武在門前過去,腳步匆匆都沒看見桂圓。
桂圓正要抓個人去傳話,喚了他一聲:“小武。”
李武一聽,趕緊轉身過來,滿面堆笑問:“桂圓姐姐有什麽事情吩咐?”
“公主說晚上想吃兩道菜,你去膳房跑一趟。”
“是,還請姐姐吩咐。”
桂圓把菜名告訴他,李武又複述了一遍确定沒有聽錯,桂圓問:“你這是要去哪兒?傳話不耽誤你的事吧?”
“看姐姐說的,我就是幫……”他壓低聲音,湊近前一些說:“豆羹這兩天氣不順,讓我們不要和新來的說話,看誰都不大順眼,我們都躲着些,怕他找人撒氣。”
“他的氣兒也太大了。”雖然豆羹是安和宮原來的人,小津是新來的,可桂圓覺得豆羹這作派太小家子氣了。以前小津沒來時,他也常常喜歡壓着旁人,伶俐的有點過頭,恨不得所有出頭露臉的活兒全攬在自己手裏才好。
公主往日裏并沒有讓太監在跟前伺候的習慣,豆羹也沒什麽想頭。可眼見現在公主書房裏竟然有人伺候了,這人卻是個新來的不是他,他那心裏簡直比熱油煎熬還難受。
桂圓倒不是偏袒新來的,而是她一切以公主爲重。公主既然覺得小津伺候筆墨好使,那桂圓就願意小津順順當當的做這個活計,豆羹要找事兒,桂圓就不能答應。
當然了,這個小李武平時對豆羹多半也不怎麽服氣,所以現在瞅着了機會,就在桂圓面前遞話了。
桂圓似笑非——隻說:“你快去傳話吧,記清楚,可别說錯了。”
李武的目的已經達到,也不敢在桂圓面前再玩兒什麽花樣,趕緊的去了。
銀杏悄悄過來跟桂圓說了一句話。
桂圓哼了一聲:“我們不用理,反正皇上和皇後娘娘也沒那個閑心理會,愛鬧就鬧吧。”
不多時膳房來人,當然不可能隻送劉琰點的兩樣菜,公主的份例是固定的,但膳房的人隻要願意巴結,裏面有無數漏子可以鑽。比如今天麓景軒那裏的晚膳,就不會有這麽鮮的大蝦做的菜。
有時候臉面不是硬撕扯哭鬧掙到的,劉雨哪怕再折騰,除了麓景軒她自己的人,誰愛捧着她啊,脾氣大,手面小,整天争些吃穿用度你多我少的事,桂圓都替她覺得掉價。
劉琰咬了一口蝦球,蝦真鮮,吃起來那蝦肉脆彈脆彈的,一點兒也不腥,能品出蝦肉特有的那一股甘甜。
桂圓在一旁伺候,舀了小半碗山藥排骨湯放在劉琰手邊,輕聲說:“公主,聽說五公主也吵着說,要尋個伺候筆墨的太監呢。”
劉琰吃得正開心,才懶得理會這事兒,等菜咽下去了才說:“愛找找呗,找十個八個也不關我的事。”
桂圓就知道自家公主不會計較這事才在用膳時随口一說,從心裏頭她也真不把這事當回事。
至于劉雨,她卻真把這事當成一件大事來辦了。
皇上抽查皇子公主們的功課,劉琰是挨了訓,劉雨雖然沒有被皇上訓,也卻被功令功課需要改,字也需要練。這會兒劉琰忽然專門要了一個太監伺候筆墨,劉雨怎麽可能幹看着不動作?
這事兒她身邊的馮尚宮不是沒勸她。這些尚宮自從公主們分宮單住就跟在她們身邊伺候,公主若有不當言行,她們自當管束規勸。可在劉雨這兒,她脾氣壞,馮尚宮隻能耐着性子哄。
“公主,安和宮那裏添人,是因爲四公主那裏太監本來就有缺額,現在補上理所應當。可咱們麓景軒不缺人,突然說要再添……怕是内司監不會答應。”
馮尚宮是想勸五公主放棄這個打算,更希望五公主的眼睛别老盯着安和宮,人家做什麽她也非得要做,人家添了什麽她也非得要添。總這樣,這不但是和人家過不去,更是和自己過不去。
沒想到劉雨說:“那就裁掉一個人再添個新的。”
馮尚宮差點兒沒給噎住,緩過口氣來才說:“公主,好端端的沒有人犯錯,裁掉誰合适呢?這樣做也容易令下面人心寒……”
要有可能劉雨真想把馮尚宮第一個裁了。
總這麽絮叨煩人,耳朵都快讓她念得起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