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這間廂房的酒店工作人員都在小聲的嘀咕,也不知道在裏面大擺宴席的人,究竟是哪個權傾一方的官員,或者是富甲一方的大亨,才能讓酒店的負責人黃興涵動用了酒店最頂尖的資源與服務,還主動過去套近乎,讨一杯喜酒來喝。
他們自是不知道,不論是有權有勢的官員,還是财大氣粗的大亨,在黃興涵心中的分量,都及不上坐在宴席主位的年輕人的十分之一。
隻因黃興涵這輩子最大的危機,是他幫忙解除的,黃興涵最大的恥辱,也是他幫忙洗刷的。
經過幾天緊鑼密鼓的籌劃和安排,鄭翼晨與郭曉蓉的婚期也越來越近,在動身前往家鄉籌辦婚禮的前一天,鄭翼晨在這裏擺下了宴席,邀請那些身在G市,無法親身去婚禮現場的友人們一起聚餐,提前慶賀。
因爲請的都是他的熟人,鄭雙木與鄭華茹并沒有到場,隻有郭曉蓉陪着他。
起初鄭翼晨還想着訂個中等的廂房,就能容納下所有的客人,誰知一統計人數,光是邀請醫院的領導同事,足足就有三百多人,這才換了個特大号的紐約廂房。
鄭翼晨高舉酒杯,對着所有人說道:“今晚大家一定要喝的盡興,吃的開懷,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用客套,我能成長到今天這個地步,離不開你們這些人,謝謝。”
說完,仰頭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入席的人中,既有陳勇,聶老,雷動,孫傳文等師長,也有黃展,呂澤華等同窗,袁浩濱,劉敏娜這些師弟師妹,還有曾經受過他醫術,解決病痛的病人,正是因爲有這些各式各樣的人,才能讓鄭翼晨自強不息,成長至今。
衆人齊齊舉着酒杯,也學着他的樣子,将酒喝了。
宴會進行到一半,鄭翼晨與郭曉蓉各自拿着個酒杯,身邊跟着一個端着酒瓶的侍應,開始周旋于每一桌的酒席,說着招呼不周,向每一人敬酒,在衆人的起哄下,鄭翼晨與郭曉蓉不得不以交杯酒的形式,喝下了每一杯酒,不一會兒已有了七八成的醉意。
“祝你們百年好合,這杯必須得喝。”
“祝你們新婚快樂,喝!”
“祝你們……啥也不說了,都在酒裏了,喝!”
“早生貴子,喝!”
“白頭偕老,喝!”
有人起哄,自然也就有人開始救場,陳勇不憤自己的得意弟子被人灌醉,沖自己的妻子佟玉茗一使眼色,心下喊道:“上啊,老婆大人,就決定是你了,快使用絕招:千杯不醉!”
夫妻間的默契,隻需要一個眼神即可,佟玉茗起身端起酒杯,走到了鄭翼晨身邊,對着起哄的人道:“翼晨都要醉了,大家就放過他吧,我這個做師母的來代他喝。”
有人大聲道:“擋酒的人,要喝雙倍的酒才行。”
佟玉茗不聲不響,默默數了一下席位的人數,一把搶過侍應的酒瓶,喝完一杯就再倒一杯,一氣呵成,連續喝了二十六杯酒,面不改色。
衆人兩眼直勾勾望着佟玉茗喝完了酒,這才發出響亮的叫好聲。
有人提醒一句:“你可别喝的太急,後面還有**張酒桌的人在等着呢。”
還有一些平素也愛喝酒的人,難得見到一個人如此海量,還是一個嬌小玲珑的女子,也起了比拼的心思,已經主動開口要求跟佟玉茗拼酒:“我倆來比比,也不用喝雙倍,我喝一杯,你喝一杯就行。”
佟玉茗哈哈一笑:“沒問題,我幫翼晨擋完酒後,随時歡迎你們和我比試酒量,我……沒輸過!”
雷動也被她的豪氣感染,意氣風發的站起身來,說道:“好,我這個做翼晨師父的,也來幫他擋幾杯酒。”
他旁邊的董愛玲一把把他拽回座位,淡淡的道:“别以爲我不知你打的是什麽鬼主意,乖乖喝你的菠蘿啤,不準喝酒!”
雷動讪讪的拿起了面前的菠蘿啤,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那一副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悲壯神情,又引來了衆人一陣善意的狂笑。
有了佟玉茗幫忙擋酒,鄭翼晨才不至于醉倒出洋相,安然返回了座位。
這場宴席,從晚上七點半,舉行到十一點半,天色已晚,十點過後,已開始陸續有人告别離席,到了尾聲階段,留下來的大多是交情不菲的至交好友。
一班人收拾好東西,來到樓下,鄭翼晨送走了陳勇,黃展,雷動夫婦,後來身邊圍着的,就剩下了一班科室裏的師弟師妹。
鄭翼晨拍拍袁浩濱的肩膀:“師兄回家鄉這幾天,科室就要靠你們這班家夥撐着了,你們要用心工作,知道嗎?”
袁浩濱沒精打采的道:“嗯,放心吧,我們都習慣了科室沒有你,向來都是我們在撐着。”
鄭翼晨笑問道:“你是喝多了還是怎麽着?看上去精神狀态不是很好。”
袁浩濱一臉的心哀若死:“我……我本來以爲她也會來的。”
鄭翼晨知袁浩濱口中的她,指的是謝傾城,酒意頓時散去大半:是啊,謝傾城竟沒有來,這就意味着她會出現在婚禮的現場了,也不知是福是禍。
對于相思之苦,沒有人能比鄭翼晨體會的更深,再加上他現在終于可以與夢寐以求的人兒雙宿雙栖,同情心自然也就泛濫起來,不忍心見到袁浩濱的頹廢模樣,也樂的成人之美,想了想,說道:“你請兩天假,明天跟我一起回家鄉,到時候你就能見到她了。”
袁浩濱暗淡的面容有了些許光彩,抓住他的手臂,欣喜的道:“真的嗎?師兄?你真的肯讓我和你一起去?”
鄭翼晨闆着臉道:“趕緊撒手,你要是再問下去,我就真的不肯讓你去了。”
袁浩濱手一松,擔心鄭翼晨下一刻真的反悔,急急的道:“師兄,我先回家收拾行李,再見。”
他說完屁颠屁颠的跑了,瞬間就不見人影。
“師兄再見。”
“再見。”
鄭翼晨又與其他師弟師妹道别,耳提面命了幾句,最後就剩下了他和郭曉蓉兩人。
“曉蓉,我們回家吧。”
郭曉蓉點點頭,挽着他的手,走向了蔡遠山早已爲他們安排好的車子。
“鄭翼晨,等一下。”
突然間,有人出聲叫道。
鄭翼晨應聲回頭,這才發現原來他所邀請的客人之中,竟還有一人未走,一直靜靜躲在角落,等到其他人都走光了,才現身出來叫住他。
“你,你是……駱會長。”
鄭翼晨認出來了,眼前這人,竟是華夏針灸協會的會長,駱華鳳,曾經孤身一人前往他的診室,邀請他加入針灸協會,還問他有什麽夢想,是一個和藹健談的老人。
鄭翼晨雖然自從加入針灸協會之後,并沒有和協會的針灸醫生有過正式的來往,也沒得到什麽好處,但是有感于駱華鳳的知遇之恩,再加上她也算自己名義上的領導,因此也有送她一張請柬,邀請她來參加宴會。
鄭翼晨笑道:“會長,你還沒走?在這裏等人接你嗎?”
駱華鳳搖搖頭:“我是刻意留下來等你,有要緊事跟你說。”
鄭翼晨見她表情十分嚴肅,也收斂了笑容,問道:“有什麽事?”
駱華鳳道:“翼晨,針灸協會,其實分爲兩個部門,一個是華夏部,主要根據地是華夏本土,一個是海外部,規模比較小,但是分布的範圍很大,東南亞,歐美,南非,都有我們針灸協會的海外分部。”
鄭翼晨點了點頭,心下卻覺得奇怪,這個老人家,口口聲聲說的要緊事,難不成就是對他進行針灸協會曆史的科普吧?
“針灸協會的海外部,爲華夏針灸在全球範圍的推廣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可是有一個國家,一直拒絕我們分部的入駐,也不願與我們進行醫術的交流……”
“這個國家,就是我們的鄰國,韓國,”
鄭翼晨皺眉道:“既然他們不願和我們交流,我們就不去他們國家設分部就是了。”
駱華鳳道:“你這個想法,有失偏頗,完全憑着個人的好惡。”
“這我不否認,我對韓國人确實沒什麽好印象。”
“其實韓國與倭國醫術,與我們是一脈相承,他們的針灸技術,也有着獨到之處,如果能兼收并蓄,對我們華夏針灸的發展,也有值得借鑒的地方……”
鄭翼晨聽明白了:“所以,韓國人不讓我們協會去設分部,可我們爲了醫學上的交流,還是去偷偷設了分部?”
駱華鳳點頭道:“沒錯,在韓國的針灸協會的人,并沒有一個固定的根據地,他們化整爲零,分散在韓國各地,考取了韓國醫生的牌照,在有的在鬧市,有的在鄉野,在各地行醫救人,同時也在跟當地的韓醫進行着醫學上的交流,相互間取長補短,每半年就回國做一次彙報。”
鄭翼晨道:“雖然對韓國人沒什麽好感,可是醫術上的交流,是沒有國界的,這些去韓國行醫的針灸醫生,連個正式的名分都沒有,純屬爲了讓華夏針灸事業更上一層樓,很值得人敬佩。”
駱華鳳道:“他們在韓國行醫,目的很單純,隻是想讓兩國間的針灸技術相互交流促進,卻在無意之中,得知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有韓醫在密謀颠覆華夏中醫界,要讓韓醫取代中醫之名,而這個密謀的策劃者,就是韓國醫聖……許鎬!”
“什麽?!”
一直心不在焉的鄭翼晨,終于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