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買菜路過的街坊,看到這幅景象,也表示了同情,同時嘀咕道:“我在這條街來回走了二十多年,就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唉,現在的人越來越壞,做事都沒個底線……”
他感慨了一番人心不古,摸了一把下巴,故作深沉的道:“依我看,此事必有蹊跷。”
鄭翼晨則是氣惱的不行:“蹊跷個鬼啊!我才第一天來這裏買菜,就遇上這種幾十年都難遇的倒黴事?”
鄭翼晨掏出了手機,打電話聯系人過來拖車,原本還要叫人來接他們回去,可郭曉蓉突然出聲制止:“不要叫人來接我們。”
她眼珠一轉,鄭翼晨心下咯噔一跳,知道她又有一些随性而發的馊主意了。
“我們倆自己走回去。”
鄭翼晨懷疑的問道:“你确定?就那麽簡單?”
郭曉蓉反問道:“我什麽時候對你提過複雜的要求?”
鄭翼晨見她眉頭開始輕皺,自然不敢再出聲質疑,主動從她手中拎過東西,大步當前,說道:“好,我們走吧。”
兩人走了十來分鍾的路程,郭曉蓉突然停住步子,不走了。
鄭翼晨回過頭,問道:“怎麽了?”
“腳痛,走不動了。”
鄭翼晨笑道:“拉倒吧?這才走了多久,你還腳痛?你從小就能赤着腳漫山遍野跑大半天還不帶喘氣,我媽才會拿你當野猴子看,别裝了,趕緊走。”
郭曉蓉不悅的道:“我就是腳痛,走不動,我要你背我。”
鄭翼晨沒好氣的道:“我就知道沒那麽簡單,說着要一起走路回去,其實根本就打定主意要拿我當人力車夫,讓我背着你走吧?”
郭曉蓉點點頭:“既然你都發現了,那我就大大方方的承認,沒錯,我就是這樣預謀的,怎麽,有意見嗎?”
鄭翼晨面露難色,左右望了望:“不太好吧,這裏畢竟是公衆場合,人來人往,當街秀恩愛會遭人唾棄的。”
郭曉蓉冷冷的道:“我倒要看看誰敢唾棄!我們自走自路,礙他們什麽眼?做什麽道德衛士?”
鄭翼晨用一種商量的語氣說道:“我們還是多走一會兒,等街上沒什麽人的時候,我再背你行嗎?”
郭曉蓉倒也不是真的腳痛,隻要鄭翼晨肯背她,目的就達到了,這也給了她松口的餘地:“好,就聽你的,我記得再過兩個路口,那個路段就基本沒什麽人,你就不能再拿人多當借口了。”
兩人繼續行走,這次走在前頭的人換成了郭曉蓉,她仿佛神行太保附體,足下生風,走的飛快,還一個勁的催促鄭翼晨跟上她的速度,鄭翼晨跟在後頭,心下暗暗腹诽:“這還是一個腳痛的走不動的人嗎?就這速度,都能去參加奧運會百米短跑了!”
不一會兒,他們果然走到了一條人煙罕至的道路,街上空蕩蕩的,就隻有他們兩個人。
郭曉蓉站在鄭翼晨的背後,兩手搭在他的肩膀,鄭翼晨夾住她的兩條腿,将她整個身子背在身後。
郭曉蓉興高采烈的道:“駕!”
鄭翼晨搖了搖頭,無可奈何的接受郭曉蓉賦予自己的這個坐騎的設定,彎腰背着她,一步一個腳印,往回家的道路上走了。
郭曉蓉大呼小叫,鬧騰了好一會兒,先是揪着鄭翼晨的兩隻耳朵,指揮他前進,往左邊走,就扯左耳,往右邊走,就扯右耳,想要加速,就兩隻耳朵往上提,減速則是往後拉,玩的不亦樂乎,隻是可憐了鄭翼晨的兩隻耳朵,幾乎腫了一倍。
鄭翼晨苦不堪言之餘,也暗自慶幸自己剛才有先見之明,要是在公衆場合讓郭曉蓉玩這樣一出,估計一定會被人偷偷拿手機拍下來,發到網上,取個類似“刁蠻女人當街拿男友當畜生使喚”的嘩衆取寵的标題,也能在微博熱搜榜蹭一下熱度了。
這段回家的路程,變得無比的煎熬,原本一想到回家之後,郭曉蓉就會煮菜給自己吃,鄭翼晨對于回家還是有些抵觸心理的,現在倒是希望這段路快快走完,免得郭曉蓉又提出什麽稀奇古怪的要求折磨自己。
相對于已知的苦難,未知的折磨才是最讓人害怕的。
突然間,鄭翼晨發覺到兩隻耳朵一松,緊接着就感覺到郭曉蓉的臉蛋貼在自己後背,鄭翼晨聽着郭曉蓉勻細綿長的呼吸音,知道她玩累,困了,頓時松了一大口氣。
他仿佛背着一顆定時炸彈,走路時蹑手蹑腳,十分平穩,唯恐有些微的颠簸,把郭曉蓉吵醒。
整條街道都靜悄悄的,靜的鄭翼晨都覺得受不了,想要鬧出一點動靜來。
他小聲的道:“曉蓉,曉蓉……”
鄭翼晨小心翼翼的叫了幾聲,一點點提高了音調,郭曉蓉都沒有回答,想來是已經熟睡了。
鄭翼晨這才放下心,口中小聲唱道:“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身上還背了一個胖娃娃……”
唱的正高興,“啪”的一聲,冷不防後腦勺被背着的“胖娃娃”重重一擊。
郭曉蓉殺氣騰騰:“說誰胖呢?”
鄭翼晨委屈的道:“我就唱唱歌,這是歌詞,沒說誰胖啊。”
郭曉蓉冷哼道:“少來!你現在不就是左手提着一隻雞,右手提着一隻鴨,身後還背着一個我嗎?就算是在唱歌,你也是在用歌詞影射我,你是故意的!”
鄭翼晨唱這句歌詞,還真是存心的,要不也不會在唱之前試探郭曉蓉是不是真的睡着,現在被逮了個正着,也不知該怎麽反駁才好,苦着臉道:“你……你剛才不是睡得好好的嗎?怎麽一下子就醒了,你在裝睡嗎?”
郭曉蓉道:“我才不是裝睡,隻不過我有直覺,隻要有人罵我,我就能發現,這就清醒了。讓你說我胖,讓你說我胖……”
郭曉蓉說着,惡狠狠的敲了幾下鄭翼晨的腦門,要不是鄭翼晨有太極拳勁護體,沒準就被敲成腦震蕩了。
鄭翼晨自知理虧,默默忍受了郭曉蓉的捶打之後,這才低聲下氣的道:“其實,你不能老着眼于胖這個字眼,我後面還加了娃娃兩個字,就是在誇你青春,可愛,跟一個娃娃似的……”
就在這時,鄭翼晨警兆一起,隻覺得渾身汗毛倒豎,背脊一涼,就像是一條毒蛇貼着背脊蜿蜒劃過。
這種感覺,鄭翼晨并不是第一次出現,當初在軍部基地,有人在廁所暗殺他時,鄭翼晨也有過這種感覺。
就在這條寂靜無人的街道,殺機乍現!
幾乎就在他察覺到殺機的同時,郭曉蓉兩手用力按住他的後背,力道如此之大,以至于鄭翼晨直接就被撲倒在地。
鄭翼晨倒地時,一下子迷糊了,難道是郭曉蓉對她動了殺心嗎?
不至于吧,他不就是唱了句歌詞調侃了一下,罪不至死吧?
距離他頭部三公分左右的地面,突然炸裂開來,砂石四射,濺到他的臉上。
地面出現了一個冒着煙的小洞,還有一顆滾燙的子彈。
鄭翼晨隻是瞄了一眼,就能準确的看出這顆子彈射過來的角度,如果不是郭曉蓉按倒了他,這顆子彈,或許就穿過了他的腦門,一槍斃命!
原來殺機來自别處,郭曉蓉按倒他,是爲了救他。
郭曉蓉按倒鄭翼晨後,就地一滾,躲到一根電線杆後,焦急的道:“快躲起來!”
她做了殺手那麽多年,雖然打定主意跟着鄭翼晨做一個相夫教子的普通人,到底沒有荒廢一身的技藝與警覺,比鄭翼晨更早察覺到不妥,做出了最佳的對策。
鄭翼晨連忙躲到一邊的一堵牆,對郭曉蓉道:“怎麽回事?”
郭曉蓉警惕的擡高視線,四下搜尋,嚴肅的道:“是狙擊槍,有狙擊手在某個高點沖我們開槍。”
“我知道是狙擊槍,我是想問誰在開槍,該不會你被人認出來了,有人來尋仇吧?”
他這樣想也是正常,畢竟郭曉蓉身份特殊,自己隻是一個醫生,雖然也有被人尋仇的風險,到底也是醫鬧之類的渣渣,絕不可能會是狙擊手那麽專業的暗殺好手。
從概率的角度來說,自然是郭曉蓉被人尋仇的機率大上許多。
郭曉蓉點頭道:“有可能,畢竟在我被人下蠱控制的那段時間,我可是殺了大半個黑幫的成員,也不懂得掩藏面目,被人認出來也不足爲奇。”
鄭翼晨想到自己破了四個車胎的車子,面色一沉:“看樣子真讓那個路人甲說對了,在菜市場幾十年都不會發生的輪胎事件,偏偏我一過去就發生了,事情果然有蹊跷。有人故意弄破我們的輪胎,讓我們選擇走路,來到這條無人小巷,來暗殺你,畢竟現在是光天化日,他們也不敢在鬧市街頭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