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他一提醒,鄭翼晨才驚覺現在已是下午一點半,早過了正常的午飯時間,肚子咕咕叫了起來,整個屋子的人都聽到了。
他從今天一大早,宿醉起床開始,短短幾個鍾頭的經曆,可以說是跌宕起伏,跟沒有系上安全帶玩雲霄飛車似的,那叫一個刺激,精神和肉體,都很難有一刻的松懈,體能消耗十分巨大,也到了該補充身體能量的時候。
鄭翼晨摸着肚子,苦笑一聲:“我都沒臉客套,說自己不餓了。”
劉文章慈祥一笑:“那我們先去客廳,跟郭将軍他們交代一下看病的結果,再去吃午餐。”
郭将軍和施古墨等名醫,一個人都沒離開,翹首以待鄭翼晨三人的到來,一見到他們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口,如同軍訓的軍人,聽到了緊急集合的号角,齊刷刷站起身來,迎了上去,詢問了他們看病的詳細過程。
郭将軍也是心急着想知道劉文章和鄭翼晨能不能治好沈止戈的病,卻不願像名醫們火急火燎的過去,還是坐在原位,假裝淡定。
衛道唐哪還不知郭将軍的真實心思,心下暗自好笑,撇下被團團圍住的鄭翼晨和劉文章,獨自走到郭将軍的座位旁,小聲向他說明了鄭劉二人會診的結果。
這邊廂,郭将軍聽的笑逐顔開,爲好友兼領導脫離險境雀躍不已,那一側,衆名醫聽到兩人匪夷所思的治療手法,驚呼聲此起彼伏,震驚到了極點。
特别是聽到鄭翼晨居然能以一己之力,施展逆五行的針法時,名醫們望向鄭翼晨的眼神,也因爲接二連三的驚歎累計,産生了質的變化。
這個年輕人,竟是一個可以與劉老比肩的醫生啊!
鄭翼晨被他們盯的不好意思,趕緊找個借口脫離人群,向衛道唐道:“師兄,不是說好的,要帶我去吃飯嗎?不要耽擱了,我肚子都餓扁了。”
衛道唐笑道:“好,好,好,我這就帶你去飯堂。”
郭将軍悶聲不響站起身來,走到了鄭翼晨的面前,與他直視,大眼睛瞪着小眼睛,别有一番風味。
郭将軍似乎打算說些什麽,張大了口,就是說不出話,一張老臉,憋得通紅,鄭翼晨心下覺得十分有趣:“這個犟老頭,看來是想跟我說一聲謝謝,卻比拔了他舌頭還難受。”
他也不想讓老人難堪,催促衛道唐在前帶路,與劉文章等人一一告别,先一步離開了客廳,見鄭翼晨離去,名醫們也覺得沒必要留在這裏,紛紛和郭将軍告别,郭将軍立刻安排人馬送他們返回各自的住所,而劉文章和那個宗楠海保镖,則被他留了下來。
本來劉文章看病開藥完了,這裏沒他什麽事,要走也可以,不過郭将軍盛情挽留,再加上他也想再見識見識鄭翼晨的針法,就覺得在這個軍部秘密基地多逗留三五天。
接下來的兩天裏,鄭翼晨每天所做的事,隻有三件,吃飯睡覺射飛針。
楊振武傳授鄭翼晨的太極拳奧義,讓他明白到太極拳的精髓在足部和脊柱,之後的時間裏,他也一直往這方面去鑽研太極拳,手上的功夫反倒擱置到一旁。
這次要用逆五行針法,一次射十根針,到手腳不同的穴位,深淺還要完全一緻,靠的就是太極拳的手上功夫,爲了保證治療的萬無一失,鄭翼晨在這短暫的兩天時間裏,争分奪秒,強化着自己手上的功夫,務必将拳勁,能夠完完全全傳遞到指尖,使十根手指,都能自帶弧形,如同弓弩一般,才能成功射出那十根救命的毫針。
起初,他已能用拇指,食指,中指射出六根毫針,因爲這三根手指,人手慣用,最是靈活,也最是有力,所以他不用刻意去鍛煉,在病房時,也能随手使出,技驚四座。
開始練習發射毫針後,他隻用了五個小時,就成功的掌握了用尾指去發射毫針的勁道,将可發射的毫針數目,一下子提高到了八根。
鄭翼晨爲此沾沾自喜,覺得他太過低估了自己的實力,才那麽短的時間,他就能發射八根毫針,看來在一天之内,就能夠完全掌握,根本就用不着兩天時間。
當他開始練習用無名指發射毫針時,才發現了無名指的特殊性。
這根指頭,在人的五根手指裏頭,根本就相當于是一根廢指,如果要在全身上下,找一個太極拳勁最難傳遞的點,無名指認了第二,連盲腸都搶不了第一的位置。
他同樣用了五個鍾頭的時間來練習,無名指卻總是松松垮垮,空蕩無力,從無名指指尖彈出的毫針,一經彈出,就抗拒不了地心引力,開始做自由落體運動,更别提刺入人體了。
受此打擊,鄭翼晨也收起了自得自滿的心理,開始認真回憶撫摸斷水紋時,領會到的太極拳精髓,刻苦練習起來。
無名指一次次的屈曲,一次次的伸展,屈如弓弦,伸如掃鞭,鄭翼晨彈飛毫針,揮汗如雨。
他仿佛回到了大學的歲月,第一次拿起毫針,從零開始,笨拙的進行着最基本的操作:提插,撚轉,提插,撚轉……
由一無所知,到初窺門徑,再到登堂入室,一點點進步,鄭翼晨很享受這種久違的沖勁,樂在其中。
經曆了第一萬次的失敗,在第一萬零一次的練習中,鄭翼晨終于能讓彈出的毫針擁有了刺入人體的力道,擺脫了地心引力。
第三萬零七百六十五次,從無名指彈出的毫針,可以準确的落在鄭翼晨想要它落在的任何一個位置。
第五萬三千四十九次,這根毫針一刺入人體的穴位,就能産生得氣感。
至此,鄭翼晨的太極拳勁,終于完全練到了無名指,發勁随心,與其它的手指,一般無二。
他又花費了一番功夫,讓十根手指齊齊發勁時,不會相互牽掣影響,而是共同協助,如同一體,在同一時間點,刺入指定的穴位,相同的深淺!
“呼,總算在兩天的時間裏,成功掌握了逆五行的針法,不至于失信于劉老。”
此時,距離兩天的期限,還有七個小時,鄭翼晨也算是松了口氣,仰面躺在房間的地面,本打算現在就立刻去給老首長治病,突然覺得手指很痛。
他将兩手湊到眼前一看,才發現兩根無名指在這二十多個小時的慘絕人寰的地獄式訓練後,腫的跟香腸似的,看來是過度使用産生的副作用。
鄭翼晨開始給自己的無名指按摩推拿,消腫止痛,打消了立刻去治病的念頭,一切就等明天天亮之後,再做打算。
今晚,就讓這十根手指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