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如其名,素有鲲鵬之志的男子傲然答道:“除了我,還會是誰?”
鄭翼晨想了一想,啞然失笑:是啊,原鲲鵬說的對,如果原鲲鵬是軍部中人,以他的本事,再加上原振強之子這個身份,自然是當之無愧的中堅力量,擁有與衛道唐作對的能力!
雷動與原振強兩人,是情同手足的摯友,不料到了下一代的傳人,不僅沒有把這份情誼延續下去,反而反目成仇。
真是世事難料。
原鲲鵬道:“衛道唐在軍部中的對頭不止我一人,本來想着能留你久一點,吃個便飯也好。現在他已經知道是我接走你,一定已經請了一個我無法拒絕他要求的人來要回你,我們聊天的時間有限,你不要隻顧着發愣。”
鄭翼晨笑道:“你有我電話,要請我吃飯,直接給個電話,我一定随叫随到,何必擺那麽大的陣仗,連形意拳的高手都派出兩個,難不成你們軍部真的高手如雲,都論打計算的嗎?”
原鲲鵬道:“看來這一年半的時間裏,不止是醫術進步,你的眼界與能力,都增進不少。”
“過獎,過獎。”鄭翼晨感慨萬千,“都是托了強叔的福,要不是他,我到現在都是懵懂無知,爲了三餐忙碌奔波,如同井底之蛙,壓根不知道……天地,那麽大!”
原鲲鵬淡淡一笑:“天地雖大,雷區遍布,行差踏錯一步,都會有性命之憂,還不如做一隻井底之娃,起碼能平安一世。”
鄭翼晨知他意有所指,回答道:“不勞你費心,我雖然喜歡四處亂跑,,基本的自保能力還是有的。”
“你如果真有自保能力,現在就不會在這裏和我見面,京都居不易,即使有衛道唐,也保不住你的人身安全。”
原鲲鵬收斂笑容,淡淡的道:“給你一個忠告,從哪裏來,回哪裏去,我就當你從來沒來過京都。”
鄭翼晨眼肌一跳:“你知道我的職業嗎??”
“你是一個醫生!”
“那你就該知道,一個醫生最基本的職責,就是救死扶傷!”
原鲲鵬目光冷峻,重複道:“你是一個醫生!”
雖是同樣的一句話,蘊含的意思已截然不同,頭一句話是闡明鄭翼晨的身份,第二句話則是讓鄭翼晨記住自己的身份。
你就隻是個醫生!
墊墊自己的斤兩!
京都的水太深,軍部内部的派系鬥争,你小小一個醫生豈有插手的資格!
鄭翼晨被他這話堵住,暗暗佩服京官的水準就是不一般,一句話就能把人噎死。
他也承認,自己介入軍部的鬥争,有些自不量力,就如蚍蜉撼大樹,米粒之珠,與日月争輝。
可原鲲鵬這話太傷自尊了,鄭翼晨可不想順着他的話往下說,必須挽回點顔面才行。
開玩笑!京官有什麽了不起?
想當年,也就是在前年,他可是在外科舌戰群雌,未嘗敗績的主兒,幾時在口舌上吃過虧?決不能堕了威風!
“我不止是個醫生。”
鄭翼晨想了一想,說道:“衛道唐是我師兄,我有義務幫他。”
原鲲鵬面色一沉:“厲害,你連雷動的關系也攀上了!”
“我才沒和他攀關系,是他看出我骨骼精奇,是一個天生的練武奇才,一個勁的要收我爲徒,我被纏的沒辦法,才勉強同意!”
鄭翼晨說完這段話,面不紅,耳不赤,連大氣都不喘一口。
“荒唐!雷動又如何?不過是一個行将就木的老頭子,至于衛道唐,早已自身難保,他要是真能保你,你現在也不會這裏出現。你亮出這層身份,在京都死的更快!”
“我不止是醫生,衛道唐的師弟,我還有第三層的身份。”
鄭翼晨不以爲意,撇撇嘴:“我還是你父親的朋友。”
鄭翼晨強調道:“不是普通朋友,是極好極好的朋友!他的餘生,是我陪他共同度過的。”
原鲲鵬道:“如果不是念在你照顧過我父親的份上,我又怎會在這裏和你說那麽多廢話?”
鄭翼晨笑嘻嘻的道:“那就對了,證明我這一個身份,還是比較好使的,京都居不易,可我既是你父親的好友,也少不得要你多費心,保護一下我,别讓我嗝屁了。”
原鲲鵬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打量着他:“你真要挑戰我對你的耐性?你真的認爲,我真正發火的時候,會顧念你和我父親那點交情,心軟放過你?”
鄭翼晨答道:“我當然知道,商人們可以爲了百分之百的利潤踐踏人間一切法律,铤而走險,官員爲了獲得最高的權力,那副嘴臉更加醜惡,六親不認都是等閑,自然不會将這點交情放心上。”
原鲲鵬殘忍一笑:“你說的對,如果你真的觸犯到我的利益,我會殺了你!”
鄭翼晨一絲懼色也無,攤開兩手,一臉認命的神情:“真到那個時候,我隻能到地獄裏向強叔告狀,跟他說,是他的寶貝兒子殺了我的。”
原鲲鵬目光炯炯,盯着他看了十多秒,蓦地高聲大笑:“你是真不怕死啊,我有點理解你爲什麽能得到我爸的垂青了。”
“我是真怕死啊!怪隻怪你盯錯了方位,愣是看不出來,沒看出我吓得兩條腿都在發抖。”
原鲲鵬道:“你的脾性,倒是對我胃口。如果你不是來幫衛道唐,我們還有機會做個朋友。這些年來,我的朋友越來越少了……”
“白仇飛和郭京,不是你的朋友嗎?”
“他們?下屬而已。”
“那麽……衛師兄呢?他是不是曾經也做過你的朋友?”
原鲲鵬神色恍惚,下一刻已恢複如常:“他現在是我的對手!”
鄭翼晨聽出他話中之意,原鲲鵬強調衛道唐“現在”是他對手,即是承認衛道唐“曾經”是他的朋友。
而且是不一般的朋友,不然原鲲鵬不會出現片刻的失神。
這對志同道合的朋友,又因爲何種原因,才分道揚镳,成爲了對手呢?
鄭翼晨面露好奇之色,問道:“你們倆是爲了争軍部首長的位置才反目嗎?”
原鲲鵬冷哼一聲:“如果衛道唐還有當年那股開拓進取,橫行無忌的銳氣,軍部首長之位,我讓他坐又何妨!可惜他現在變了,變得優柔寡斷,婦人之仁,要是軍部落在他的領導下,以後肯定一盤散沙,我跟他争這個位置,是爲了國家!”
鄭翼晨撇撇嘴:“别說的那麽大義凜然,直接說你們倆政見不合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