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機場,鄭翼晨四下打量,想要找到衛道唐安排來的人,一下就看到了一輛越野軍車,軍綠色車身,線條粗礦,外形散發出一種磅礴魄力,車牌的一連串号碼,更加彰顯不凡的來曆,足以在京都的任何地段橫行霸道。
在鄭翼晨發現這輛車的同時,在車前站立的兩個人也看到了他,主動迎了上來。
“請問是鄭翼晨先生嗎?衛上将派我們來接你。”
這兩個人,都是将近一米八的身材,年齡在四十歲上下,說話那人,面帶淡笑,氣度儒雅,說話聲如同金玉相擊,悅耳好聽,另一個面容冷峻,雙臂粗壯,布滿虬結青筋,煞氣很重,一看就是在一線戰場上打滾多年的狠角色。
鄭翼晨點點頭:“正是,辛苦你們了。”
兩人沖鄭翼晨敬了個标準軍禮,替代了俗套的握手禮節,鄭翼晨心下凜然,也舉起手臂,似模似樣的回敬了一個軍禮。
氣度儒雅那人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白仇飛,這是我師弟,郭京。”
面容冷峻那人輕點了一下頭,依舊沒有開口說話。
白仇飛歉然道:“我師弟是一個悶葫蘆,不愛說話,你别見怪。”
“不敢,不敢。對你們這些軍人,我隻有十二分的敬意。”
白仇飛一笑:“你請上車,我先打個電話給衛上将彙報。”
白仇飛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步子一頓,舉手敬禮,雙目平視,仿佛衛道唐就站在眼前:“報告上将,已經接到鄭先生。”
他彙報完後,仔細聽電話那頭的人的交代,連聲道是,說了半分多鍾,才挂斷電話。
這是一輛改裝軍車,原本用于戰場的炮彈運輸和醫療急救,隻有兩個座位和一個大大的後車廂,經過改裝後,變成一輛用于接送,可在馬路行駛的五車位車輛,噸位變輕了三分之一,馬力十足,具備防彈功能,衛道唐調來這樣一輛車來接鄭翼晨,安全系數已經提到最高。
甚至他安排的白仇飛與郭京,鄭翼晨也能看出不是尋常的兵士。
郭京自不必說,一身煞氣極重,隻有親曆戰場,殺敵到了一定數目,才能培育的出,他走動時龍行虎步,赫赫生威,雙臂擺動時如同揮舞着大刀闊斧,藏着驚人的爆發力,明顯是個練家子,鄭翼晨毫不懷疑,所謂的抗日神劇中被人吐槽爲“雷點”的手撕鬼子戲碼,在這人手下,能完美呈現。
至于白仇飛,别看文質彬彬,宛如一個教授模樣,根本不像個軍人,其實比郭京厲害。
鄭翼晨聽雷動說過,所謂武人粗鄙,其實是一種誤解。對于修煉内家拳的高手來說,練武即是修身,練到一定境界,人就會變得沉穩謙和,心思缜密,皮膚質地改善,聲音悅耳,如金玉交鳴,很是好聽。
白仇飛正是一個修煉内家拳的高手。
鄭翼晨阻止了白仇飛要給自己開車門的舉動,以這兩人表現出的氣場和風度,在軍部的位置就算比衛道唐低,也不會低到哪裏去,至少也是将級的軍官,他可不敢把這兩人當下人使喚。
鄭翼晨打開車門,客氣的道:“不勞煩你,我自己來就好。”
白仇飛淡笑道:“請上車。”
鄭翼晨坐進了後車位,一直沉默不語的郭京随之鑽進去,跟他并排坐在一塊,環抱雙手,雙眼微閉。
而白仇飛則負責開車。
鄭翼晨心下覺得奇怪,副駕駛室還有位置,郭京幹嘛坐在後頭跟他擠一塊,轉念一想,或許是衛道唐考慮周全,下了貼身保護的指令,兩人至少要有一人貼身跟随,這才釋然。
他想通此節,不免有些郁悶,爲何不是健談有禮的白仇飛坐在旁邊,反倒是放屁都不會出聲的郭京,這人身上的煞氣不是一般的重,靠的近了,仿佛能嗅到他身上散發出的血腥味,讓人心驚膽戰。
這樣想着,鄭翼晨不由得偷偷打量一眼郭京,剛将視線放他身上,郭京立刻如有感應,雙目大開,精光湛湛,與鄭翼晨的目光對在一起,鄭翼晨如被針刺,眼睛險些留下淚來,心下一驚:“這人警覺性可真高!我也沒惡意,隻是看一眼,他就察覺到了。”
車子在馬路行駛,這裏原本是京都最擁擠的車道,時不時就是塞車大半個小時,京都被華夏人戲稱爲“堵城”,這條路段則是京都第一堵,擁擠程度可想而知,每日的車流量都十分的驚人。
不過,車況的擁擠,隻是對尋常人而言,白仇飛開着這輛軍部專屬的車子,再搭配上那塊有錢也買不到,具有特殊權力意味的車牌,前車車主隻要見到,都會識趣的自動避開,空出一條道來,讓鄭翼晨豔羨不已。
“我昨晚參加婚禮時,要是有這樁本事,就不會被那班賓客攔着,搞得狼狽不堪了。”
車系拐了個彎,上了立交橋,來往鄭翼晨從未經過的道路,那是前往北城的方向。
京都分爲南城和北城,鄭翼晨上次參加《辛十四娘》的電影首映禮,主要的活動範圍在南城,從未來過北城。
南城住的大多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雖然當初“頭頂馬聚源,腳踩内聯升,身穿八大祥,腰藏四大恒”,逛八大胡同,看天橋把式的時代一去不返,畢竟見慣朝代的更疊,你方唱罷我登場,血脈裏流淌着處變不驚的基因,天塌下來可以當棉被蓋,說話羅裏吧嗦,明明一句話能說明的事,可以連篇累牍說上十幾句話,長在皇城根下,茶餘飯後最愛胡侃大山,言必稱“海裏如何如何”,所謂的海,意有所指,指的就是華夏最高權力中樞宗楠海。
正因爲傳統北京人的個性缺陷,言多必失,京官的高層絕大多數都是外來人,本地人做到處級幹部,已是絕頂,即使朝中有人,也難以再進一步。
至于北城,姑且不說全國知名院校,大半囊括其中,僅是地理位置,就顯示出高南城一等的地位。
北城處于上風上水的位置,所謂上風上水,就是指北城人放了個屁,氣味都漂到南城那邊,讓南城人聞了。第一口水,都是北城人先喝,南城人隻能喝沾了北城人唾沫的剩下的水。
北城是全國最頂尖的精英的聚集地,不是官宦,就是教授,最次的也是腰纏萬貫的土豪,地痞流氓基本絕迹,敢在這個城區鬧事?死都不知道死在誰手上!
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斷了鄭翼晨的沉思,吓了他一跳,剛才隻是一個眼神就起感應的郭京,反而一點反應都沒有,連臉上的肌肉都沒跳動一下。
鄭翼晨一看來電顯示,是衛道唐打來的電話,接通之後,衛道唐說的第一句話,就讓他汗毛倒豎,從頭頂到腳底闆都涼了個通透!
“翼晨,你到了沒有?我派的人路上耽擱,去的晚了,等了許久,也沒見到你。”
鄭翼晨驚得回不了話,既然衛道唐的人沒接到自己,那麽……眼前這兩人是誰?又是誰派來的?
早知京都兇險,不料還沒暴露目的,就已經被人盯上了!
白仇飛從後視鏡觀察到鄭翼晨的表情,露出一絲淡笑:“鄭先生,你臉色不太好,看來這個電話是衛上将打來的了。”
鄭翼晨正想着不動聲色,要跟這兩人虛與委蛇一番,再借機逃跑,不料僅是一絲的異樣神情,就讓白仇飛逮了個正着,不由得感慨這人的眼睛真不是一般的毒。
白仇飛也壓根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就在他話音剛落的同時,一直如同老僧入定的郭京出手了!
他眼睛沒有張開,伸手一探,五指如鐵箍一般,拿住鄭翼晨拿着手機的手腕。
這一招是他大小纏絲的擒拿手法,向來永不落空,不料甫一接觸鄭翼晨的手腕,手感滑膩,仿佛碰到了一條泥鳅,滑開了去。
鄭翼晨這段時間的特訓成果顯現出來,太極功夫有觸必應,盡數卸去郭京的力道,心下一喜,證明沒白挨羅賓的揍。
衛道唐在電話那頭察覺不妥,道:“喂,沒事吧?你快說話……”
鄭翼晨剛要開口,郭京雙目一睜,腰肢側擰,兩手胳膊一架,使出了更高一級的擒拿手法:野馬分鬃!
鄭翼晨手臂上擡,腕高于肘,低于肩,五指大張,,兩手交錯,斜斜劃了兩個圓圈,一大一小,圈中套圈,與郭京雙臂接觸的瞬間,郭京隻覺兩手力道陡然消失,空蕩無物,不由自主的垂落下去。
他面露訝色,雖驚不亂,兩手無力下垂的同時,整個人飛撲而上,一瞬間頭,肩,身,腿,膝,踝,都仿佛成了張到最大角度的巨鉗,他用整個身體使出了擒拿的“手法”!
鄭翼晨就算像哪吒一樣長出了六條手臂,也抵擋不了郭京的擒拿,整個人被郭京壓住,或者說,“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