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翼晨笑道:“我同意,所以我隻有再搜尋其它佐證。要造成你這麽嚴重的病情,單單針對内關穴做手腳是不夠的,我假裝給你做按摩,隻是爲了讓你敞開衣領,再偷偷那麽一瞄……”
“不出所料,你喉嚨天突穴的位置,也有一個紅點。爲了瞄這一眼,我也算是犧牲大了,差點被人以爲我好男色,真是罪過罪過。”
“我還敢用人頭擔保,你背上第七胸椎棘突旁開一點五寸的膈腧穴上,也有兩個紅點!”
“你要證明我的猜測是錯的,很簡單,隻要把衣服脫了就行,你是脫,還是不脫呢?”
鄭翼晨說完,還真有點小羞羞的,越聽越像是一個好男色的GAY友作風,居然逼迫一個男的脫衣服。
李俊熙陰沉着臉:“在我的地盤上,嘲笑我,質疑我,還讓我脫衣服,證明你的無端猜想,你未免太過分了,就不怕我向人投訴,處置你嗎?”
鄭翼晨聳聳肩:“我既不靠你發達富貴,也不靠你官加一等,你最多就讓我丢飯碗,可我又不止一份飯碗,真無所謂。”
李俊熙愣愣看着好似撒潑無賴一般的鄭翼晨,他接觸的華夏人不少,卻從沒見識過這種人,竟不知作何反應。
鄭翼晨奸笑一聲,逼近他身邊,伸出兩隻手:“李會長,這裏就我們兩人,我要用強,以你的身子骨也反抗不了,你不如乖乖把衣服脫了。”
李俊熙臉色一變,正要喊人,鄭翼晨又道:“我們距離那麽近,你沒開口,我就能堵住你的嘴巴,然後再把你衣服脫了,你不信可以試試。我想你也不願讓人看到你衣衫不整的樣子。”
李俊熙面色數變,時而氣憤,時而羞怒,時而無奈,突然歎了口氣:“不用脫衣服,你猜的對,我背後膈腧穴,也有兩個紅點!”
“果然如此,你終于承認了!”
推理得到證實,鄭翼晨得意洋洋,接着問道:“你的嘔吐症狀如此劇烈,是有人在你的内關穴,天突穴,膈腧穴三個穴位埋入填充物,無時不刻刺激穴位,這三個穴位,要麽主氣機升降,要麽控制咽喉吞咽,以及膈肌的運動,緻使你吃什麽東西都吐,是不是?”
李俊熙訝異的看着他,緩緩點頭。
“以你的地位,旁人想要不經過你同意,就在你身上動這種手腳的可能性基本爲零,就算真的有人對你不軌,以你對自己身體的了解,也能很快發現不對勁,我一發現這種手段,就能确定,這場病,是你自導自演。”
鄭翼晨拍手笑道:“也隻有這種手段,才讓聞茶香的治法隻能顯效一時,治病講究标本,标是嘔吐,本則是三個穴位埋入的填充物!”
李俊熙沉聲說道:“這幾天來,給我看病的名中醫不下二十人,每一個都隻看到标,隻有你一個注意到了……我這病的本!你是我見過醫術最好的華夏人!”
鄭翼晨道:“并不是我醫術好,隻是他們活得太久,知道養尊處優的人最是惜命,根本猜不透李會長會自己傷害自己。”
他坐在沙發上,輕松的道:“好了,現在等你的秘書把我要的針具拿來,我再取出你體内的填充物,這場鬧劇就可以結束。”
李俊熙一愣:“就這樣結束?”
“對啊。”
“你……你……你……就不想知道,我怎麽做的原因?”
李俊熙越發覺得鄭翼晨這個人深不可測。
鄭翼晨伸了個懶腰,淡淡的道:“說實話,真沒興趣,我隻想治好你的病,再和我的朋友們平平安安離開。”
鄭翼晨剛剛解決掉一場陰謀,對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早就看厭,他來這裏,不過是湊巧,根本不想卷入新的紛争。
要知道李俊熙是個典型的資本家,這種人的本質是榨光一切的剩餘價值,無利可圖的事,他根本不會去做。
他不惜裝病自虐,就爲了請省裏最高明的中醫治病,如果不是所圖甚大,絕不可能做出那麽大的犧牲。
鄭翼晨從中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不過他并不上心,就算李俊熙真有陰謀,估計也是針對蔡老這批保健局的名醫,關自己卵事?
事不關己,還是遠遠逃避最好,他隻管治病,不管這病是天生還是人爲。
所以,他才要求林源和蔡老回避,隻留下他和李俊熙獨處說話,要是當衆揭穿李俊熙裝病的真相,宣揚出去,又不知會引起什麽不可收拾的後果。
鄭翼晨分得清輕重,絕不可能爲了在蔡老面前顯露醫術,出盡風頭,卻引發禍患。
他高調慣了,偶爾低調一次也不錯。
鄭翼晨卻不知道,他如果當着衆人的面,直接說出李俊熙病的由來,李俊熙雖會覺得鄭翼晨醫術了得,也不太放在心上。
可他選擇私下揭穿,又沒興趣知道李俊熙裝病前因,這份原本同齡人沉穩,淡泊的心性,反倒讓李俊熙高看了一眼。
李俊熙心下起了一絲慌亂,和鄭翼晨對話至今,鄭翼晨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根本猜不透鄭翼晨的思維邏輯。
他暗暗想道:“這個年輕人,必定會成爲老師大計的絆腳石,我要好好留意他才是!”
這麽想着,李俊熙換上滿臉笑容,主動和鄭翼晨攀談起來,鄭翼晨則是愛理不理,基本上李俊熙說了一大堆話,鄭翼晨就回以“嗯,啊,哦”等回答,要是讓林源見到,隻怕會吓得心驚膽戰。
過不一會兒,李俊熙的秘書終于帶來了鄭翼晨要的道具:削筆刀和鉗子,鄭翼晨用酒精消毒刀,在李俊熙内關穴的紅點位置一劃,撐開刀口,瞪大眼睛找了一會兒,用鉗子夾起了一根比直徑比頭發還小,長度不到一公分的銀絲。
鄭翼晨端詳了一會兒銀絲,對銀絲埋**位的步驟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先将銀絲塞到注射針頭的針口處,再刺**位,經另一側的孔刺入毫針,用毫針将銀絲頂入所要填埋的深度,能用這種方法的人,也是針灸高手。”
鄭翼晨贊了一聲,斜眼見李俊熙的秘書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心下一動,将手裏道具遞到秘書手中。
“這些就交給你了,我也可以放松一下。”
李俊熙目光閃爍:“鄭翼晨醫生,你是什麽意思?”
“這不明擺着嗎?我從你的穴位取出銀絲,你這個秘書一點都不覺得吃驚,代表他知道這事,自然也懂得取出銀絲,沒準……這些銀絲,本來就是在你的授意下,他埋入你體内的!”
秘書一語不發,拿着小刀,劃向李俊熙另一側的内關穴,進入一定深度,斜斜一挑,直接将銀絲挑了出來,連鉗子都不必用,動作娴熟之極。
鄭翼晨雙眼放出亮光:“看樣子我又猜對了,嗯,林會長,你的秘書,是一個出色的醫生,也就是所謂的……韓醫吧?”
“你原先不同意我給你治病,後來又改變主意,想來也是他讓你改變主意的,對嗎?”
李俊熙仰起頭來,讓秘書挑出埋在天突穴的銀絲,沒有應他。
秘書挑出全部銀絲之後,放下小刀,向鄭翼晨伸出右手,用生硬的華夏語說道:“樸……東……健。”
兩隻手重重相握。
“鄭翼晨。”
兩人目不轉睛望着彼此,眼中充滿了好奇。
樸東健能用銀絲埋穴,制造出讓諸多名醫束手無策的怪病,用刀挑出銀絲時的輕重自若,都顯示出他精湛的醫術,在棒子國必定名氣很大。
一個跨國集團的會長裝病,而他的私人秘書竟是個韓醫,鄭翼晨了解的越多,越發覺得這事撲朔迷離。
樸東健對鄭翼晨也很感興趣,因爲鄭翼晨是第一個看穿李俊熙病情的人,而且還是個比他還年輕的多的醫生。
“華夏中醫的底蘊,果然身後,難怪老師要讓我們在計劃沒實施之前,來查探一番,做到知己知彼。”
樸東健随同李俊熙來華夏之前,早已對每個省市出色的中醫的資料記在腦中,鄭翼晨身爲華夏針灸協會的一員,也在他關注範圍之内,所以林源無意間說出翼晨二字,他就留意上了,這才開口讓李俊熙給鄭翼晨治療,試一試他的醫術。
松開手後,兩人并沒有言語上的交流,樸東健默默幫李俊熙穿好衣服,鄭翼晨則走到門口,等李俊熙穿戴整齊之後,這才打開了門。
他沖等候多時的林源等人揮了揮手。
“治療結束,你們可以進來了。”
三人各懷心思走進門,惴惴不安的林源見到李俊熙一手舉着雞腿,一手抓着煎餅狼吞虎咽的模樣,頓時笑逐顔開。
李俊熙能夠正常進食就好,他的任務圓滿達成,至于鄭翼晨如何治好李俊熙的病,他一點也不關心。
他不關心過程,他隻關心結果。
蔡老不屑的面容瞬間化爲一臉的驚怖,身子一晃,正要靠向徒弟的方位尋求支撐,卻按了個空。
他低頭一看,他那個寶貝徒弟早已吓得一屁股摔跤在地,使勁揉着眼睛,似乎懷疑眼前的一切是虛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