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可不是孤身過來,爲了讓鄭翼晨能混入白家大比,兩人刻意以師兄弟相稱,這個小師弟是他的金牌打手,有他保駕護航,還用得着擔心挨揍?
黑痣青年名叫白貴武,自幼跟随自己父親練武,在外家同輩的青年中拳腳功夫最爲了得,一個照面就讓人握住拳頭,導緻空門大露這事可說是頭一遭,心裏又驚又怒,用力掙脫,卻沒法掙開,漲紅着臉罵道:“快把我的手松開。”
鄭翼晨一本正經說道:“這位仁兄,我知道我師兄這人,人品負分,面目可憎,我對着他那張臉時間長一點,也恨不得揍他幾拳,有時候不禁納悶他身上是不是有着百分百被人暴揍的古怪設定。我查過黃曆,今天宜複仇算舊帳……”
白貴武道:“那就是了,我要報小時候被打劫的仇,你别攔着我!”
“雖然是宜複仇,不過不宜打人,不能以武力作爲打擊報複的手段,要以德服人,你答應不動手,我就松手。”
“鬼話連篇,我今天一定要揍他!大牛,二虎,還愣着做什麽,過來幫忙。”
白大牛和白二虎應了一聲,一個出拳,一個踢腿,鄭翼晨看也不看,輕描淡寫揮手撥弄,也不知怎的,這兩人的拳腳都換了方向,齊往白貴武身上招呼,打中他的下巴和大腿。
白貴武哇哇大叫:“我叫你們打他,你們打我做什麽?”
白大牛和白二虎疑惑的摸了摸腦袋,不理解自己的手腳爲什麽會突然間不受控制,看準鄭翼晨的方位,紮好馬步,試探似的擊拳而出,緩緩逼近。
拳頭到了鄭翼晨身前五公分,還沒有任何異樣,兩人心中一喜,突然發力,這一招短打寸勁,力道剛猛,使得有模有樣。
這兩記重拳打個正着,慘叫聲倏然響起,在空曠幽深的林道間回蕩,白大牛和白二虎先是一喜,接着臉色一變,這慘叫聲未免太熟悉了,定睛一看,被打趴在地的人,竟是白貴武。
鄭翼晨不知何時,與他調換位置,正饒有興趣看着白貴武頭破血流的慘樣,惋惜的道:“我都說了今天不宜打人,除非是自衛傷人,要不自己就會有血光之災。”
白貴武抹了一把鼻血,瞪着青腫充血的眼球,神色猙獰:“我就不信邪,今天我一定要把你和白慕農這個王八蛋打趴下!”
白大牛和白二虎有過剛才的古怪體驗,感覺自己就像是被鄭翼晨任意擺布的玩偶,知道實力相差太大,起了畏懼之心,見白貴武賣力吆喝兩人并肩子上,遲疑着不敢動手。
就在這時,道旁的樹林中走出一個白發長須的老人,沉聲問道:“發生什麽事?你們準備打誰?”
白貴武見到老人,嚣張氣焰消散一空,如同老鼠見了貓一般,和白大牛與白二虎垂首而立,恭恭敬敬說道:“長老好。”
老人悶哼一聲,冷冷說道:“主家的人落魄,畢竟是正統,輪不到你們分家的人欺淩!”
三人大氣也不敢吐,老人德高望重,别說是他們區區幾個分家弟子,就算是白祺志被老人罵了,也隻有唯唯諾諾的份。
白家傳承流傳數百年,等級體系分明,爲避免家主權力過度膨脹,又設了坐堂長老一職,職責主要是監督制衡家主,甚至擁有在家主犯了重大過錯,表決罷黜家主的絕對權力!
而家主大比的裁判,也正是坐堂長老。
古代藥鋪醫藥不分家,藥鋪老闆名叫櫃手,請來藥鋪爲人看病診療的醫生,則稱爲坐堂,這也是坐堂長老這個名号的由來。
老人就是同仁堂的三個坐堂長老之一,他名叫白無鋒,名字叫無鋒,爲人處事卻是鋒芒畢露,剛正不阿,對白家目前彌漫的拜金浮誇的風氣一直看不慣,多次公開斥責,年輕一輩的人,在路上大老遠見了他,都會選擇繞道而行,避之惟恐不及。
也是活該白貴武倒黴,白無鋒平日深居簡出,活動範圍多在内莊之内,今天突然心血來潮,孤身一人跑到林子裏散步,被白貴武鬼哭狼嚎般的一嗓子吸引過來,恰好聽到了他揚言要打白慕農的話,頓時怒火大熾,出面制止。
白慕農見了白無鋒,不由得心頭一跳,他少年時仗着自己少家長的身份,欺男霸女慣了,别說父母,一些長輩鎮不住他,唯獨眼前這個老人,正是他當時的唯一克星。
白慕農臉上現出少有的敬畏神色,畢恭畢敬的道:“白爺爺,好久不見。”
白無鋒繞着白慕農踱了幾步:“你真是白慕農,怎麽不見你爸?”
白慕農低下頭,小聲應道:“我爸他出了意外,死了一個多月了!”
白無鋒面色一變,要求白慕農說出意外發生的經過,聽完之後,神情十分悲恸,歎了一口氣,這才說道:“我原本指望今天能見到他,沒想到……白家最傑出的天才,就這樣消逝了!”
他長籲短歎一番之後,望向鄭翼晨,問道:“這位是……”
白慕農道:“白爺爺,這是我爸最近收的徒弟,他叫鄭翼晨,是我的師弟。師弟,這位是我們白家的坐堂長老,白無鋒白爺爺。”
鄭翼晨行了一禮:“白爺爺好。”
白無鋒點了點頭,重新将注意力放在白慕農身上:“你們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麽?”
“我們有兩個目的,第一個是……”
白慕農解下背上的包裹,拿出一個黑色骨灰壇:“這是我爸的骨灰,我想把它送到内莊的祠堂供起來。”
“你爸是主家的人,又做過白家家主,自然有資格在死後進祠堂。你的第二個目的是什麽?”
白慕農與鄭翼晨互望一眼,異口同聲說道:“我們要繼承他的遺志,參加家主大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