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他醫治幹兒子鄭傑鵬的時候,領悟到的“大道至簡”的行針方法,再配合《黃帝外經》出神入化的手術技能,白祺威重傷的兩個小時之内,如果他及時治療,至少也有八成把握。
這種急症重症,病情瞬息萬變,每過一秒,都有很大的變數,更何況白祺威重傷至今,足足拖延了三個多鍾頭,僅有的一線生機,也因爲拖延太久而徹底斷送!
他明明有能力救治白祺威,偏偏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隻有眼睜睜看着白祺威死去。
這個世上有太多無奈的結局與收場,“來不及”絕對能占一席之位。
白祺威問道:“翼晨,你老實交待,我還有幾天好活?”
“這……這……”
“呵呵,看你的表情,我是活不過今晚了。”
白慕農變了臉色,結結巴巴說道:“你,你也救不了我爸,那我爸就不能參加家主大比了,他的新藥……”
“家主大比!”
白祺威突然間須發怒張,反手抓住鄭翼晨的手臂:“翼晨,如果這場禍事,是命中注定,我也認了。可是我不甘心!”
他被白祺志和常歡設計陷害,做不成白家家主,避居到偏遠之地,老婆郁郁而終,兒子成了一個吊兒郎當的混混,老無所依,晚景十分凄涼。
他都慘成這樣,白祺志還是咄咄逼人,上門找碴,逼迫自己去參加家主大比,在鄭翼晨的刺激下,好歹恢複了昔日雄心,一心研制新藥,打倒白祺志,重奪家主之位,一吐多年來的怨氣。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走在大馬路上都能遭遇無妄之災,命都快沒了,還談什麽揚眉吐氣,報仇雪恨?!
白祺威是真的不甘心,都說人死之後,是非成敗轉頭空,可他若是不能打敗白祺志,這口怨氣郁積心頭,至死也不休!
他硬生生咽下一口鮮血,又重複道:“我……不甘心!”
這個平和木讷的老好人,在瀕死之際,發出了打從娘胎出來的第一聲不甘的怒吼,愈發顯得驚心動魄!
鄭翼晨全身熱血上湧,毅然說道:“白大叔!我一定會幫你奪回失去的一切,你把新藥的資料給我,我來制藥,代替你參加家主大比,你放心好了!”
白祺威搖了搖頭:“自從上次被白祺志掉包我的新藥資料和藥物後,我把一切都記在腦子裏,并沒有記錄成文字,以免再給他可趁之機,我手頭上沒有現成的資料。”
鄭翼晨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這……這……”
白祺威不甘心的說道:“時間不夠用,要是再給我三天,不,兩天就好,我就能将新藥的相關一切都傳授給你。”
他已經接受了死亡的命運,卻禁不住抱怨死的太早,壯志未酬。
鄭翼晨面容變了數變,悲喜交加,顫抖着嗓音說道:“白……白大叔,我沒能力救回你,不過爲你續命兩天的話,我還是辦得到的。”
白祺威本已心灰意冷,聽到這話,重新振作起來:“是嗎?那你快給我治療,兩天的時間足夠了,上天畢竟待我不薄……”
白慕農也開心的道:“你快點出手救我爸,别耽誤時間了。”
鄭翼晨面容嚴峻:“這種治療的方法,對病人來說,并不輕松。你傷口的痛楚會放大十倍,在這多出的兩天時間裏,你存活的每一秒,都會遭受痛苦的煎熬,就算用鎮痛劑也無法止痛,你還要我治療嗎?”
有所得必有所失,讓一個本應死去的人多活兩天,自然要付出相應的代價,那便是生不如死!
所以鄭翼晨有了續命的方法,表情依舊不容樂觀,他擔心老人會熬不住。
白祺威不假思索道:“無所謂,隻要能多活兩天,别說每分每秒都活在痛苦中,即便要我死後将十八層地獄的酷刑通通嘗遍,我也毫無怨言!我活了大半輩子,一直渾噩度日,到今天才打算不計代價,做好一件事,覺悟來的太遲,總比不來要好。”
鄭翼晨這才明白,自己低估了老人的執念,爲自己的顧慮感到慚愧,肅然說道:“好!那我立刻去車上拿針具給你做治療!”
取針具的過程也頗爲波折,他的布加迪威龍造型威武,停在停車場,如同鶴立雞群,一眼就能認出,鄭翼晨找到車了,才想起自己的鑰匙沒戴着身上,沒耐心去找那個停車的醫生要,斥諸暴力,鼓足力氣,伸出拳頭,打算一拳打爆玻璃窗。
沒料想窗戶沒爆,他的指骨率先爆裂,血花直飙,鄭翼晨痛得龇牙咧嘴,他一直陶醉于這輛車子的超強性能與過硬的質量,這時忍不住吐槽一句:“這車的質量未免好過頭了!”
沒法用暴力手段打開車窗,鄭翼晨隻好乖乖去找那個醫生,好不容易找到了,才知道原來他把鑰匙送到了針灸科住院部,又得再走一趟路。
到了自己的大本營,旁人見他臉色不好,都退避三舍,偏偏袁浩濱情商負值,不懂得察言觀色,對着鄭翼晨大開嘴炮,先是抱怨鄭翼晨不在的這段時間超負荷工作,這個主任當的不稱職,接着見他指節飙血,又好奇詢問鄭翼晨怎麽受的傷。
鄭翼晨給了他一個白眼,沒有理會,從護士長手中接過車鑰匙,舉步要走,袁浩濱靈機一動,哈哈笑道:“師兄,你不說我也猜得到,肯定是你沒帶鑰匙,就想要徒手爆玻璃,結果把自己的手給爆了。哈哈,你可真缺心眼,不會找塊趁手的闆磚砸車窗嗎?”
鄭翼晨依舊沉默,一手抓住他的衣襟,腰部用力,幹脆利落給了他一記淩厲的過肩摔,摔得他七暈八素,眼冒金星,這才揚長而去。
站在一旁默默看完事情經過的莊喜欽,等鄭翼晨走遠了,這才扶起袁浩濱,歎息道:“你沒發現師兄今天心情不好嗎?還敢去招惹他,這不,撞槍口上了。”
袁浩濱哭喪着臉:“你也不早提醒我,合着……合着缺心眼的是我啊!”
袁浩濱抓着莊喜欽不放,請教他如何察言觀色,揣摩人的心思的同時,鄭翼晨拿到針具,回到病房,開始給白祺威做治療。
他要爲必死之人,續命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