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負着叔叔的名号,步履蹒跚,返回了車内。
郭曉蓉見他神色抑郁,好奇問道:“怎麽?受委屈了?”
鄭翼晨三言兩語道明經過,接着指着那幫孩童,惡狠狠說道:“要是以後我生的小孩像他們這副熊樣,我還不如不生!”
郭曉蓉道:“哦,我倒是打算生一男一女,你不生我找别人跟我生。”
“别啊!我不過是打個比方,你别太較真。”鄭翼晨前一刻說的信誓旦旦,畏懼孩童如猛虎,下一秒着急起來,“要是我們倆生孩子,肯定是文質彬彬,乖巧懂事,絕不會是熊孩子。”
郭曉蓉白了他一眼:“如果孩子個性随我,絕不可能乖巧懂事,沒準一生下來就能蹿樹上掏鳥窩。”
鄭翼晨笑道:“感情生的不是孩子,而是猴子。我隻能祈求上天,讓我們的孩子性格像我,長相像你,那就完美了。”
郭曉蓉道:“難說,你小的時候,經常被熊孩子欺負,還要靠我這個弱質女流幫你解圍。現在好不容易長大有出息,依舊難逃被熊孩子欺負的命運,你這輩子注定跟熊孩子解下不解之緣,我有預感,你會生一個讓你操碎心的熊孩子。”
“這是何等惡毒的詛咒!”鄭翼晨臉色煞白,不由自主抓着郭曉蓉的手臂,“曉蓉,孩子以後就交給你管教,我來個眼不見爲淨。”
“瞧你這點出息,不就是個性有點野的孩子,至于怕成這樣嗎?”
鄭翼晨認真的點點頭:“至于!”
郭曉蓉輕蔑一笑:“你睜大眼睛,看清楚我怎麽震住這幫孩子。”
“我拭目以待,洗耳恭聽,最好就是能學個一招半式。”
說話間車子已經開到了歡送隊伍的隊頭,孩子們口号一緻,高喊着“翼晨叔叔再見”,洋溢着無邪的笑容,落在鄭翼晨眼中,這看似無害的笑容,倒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譏諷味道。
郭曉蓉将頭探出車窗,目光冷冽,每一個和她對視的孩子,都覺得心窩仿佛被一根冰錐捅了個通透,頓時瑟瑟發抖,隊形再難保持完成,擠成兩團,一個個都是一副吓尿的表情,哪還有應對鄭翼晨時的那股機靈勁?
郭曉蓉殺手氣場何等霸道,久經殺伐的成年人都無法抗衡,現在隻是散發了少許,用來震懾一幫熊孩子,絕對稱得上在用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孩子們的異狀引起了村民們的注意,一個個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鄭興文咦了一聲,瞧這情況,他們都受了不小的驚吓,要是吓出病來,他這個負責人可難辭其咎,沒法跟孩子們的家長交代。
沒等他出聲詢問,郭曉蓉語氣淡漠,緩緩說道:“叫叔叔不好聽,趕緊叫哥哥。”
她說話之際,刻意收斂氣場,孩子們壓力一松,心頭恢複溫熱,那種心涼的難受感,他們再也不想體驗到,對郭曉蓉言聽計從,齊聲改口:“哥哥,哥哥……”
翻來覆去,也隻會念這兩個字,隻因郭曉蓉隻下了這個指令。
郭曉蓉見鄭翼晨看的目瞪口呆,忍不住嫣然一笑:“你看,讓他們改口,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鄭翼晨豎起拇指,感慨萬千:“我算是見識到了,什麽叫好人怕流氓,流氓怕潑婦……”
“誰是潑婦?你找死是吧?”
鄭翼晨趕緊改口:“曉蓉,我今天才明白,原來華夏最強兵種,絕不是傳說中的熊孩子,而是你們這些經過千錘百煉的殺手,而且是女殺手,隻有你們才能震住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
車子開到村口,鄭翼晨讓衆人不要再送,小聲和父母聊了幾句,鄭雙木還沒什麽,鄭華茹倒是眼泛淚光,伸出手臂,半個身子都鑽入了車窗。
鄭翼晨很是感動,正要緊緊握住母親溫暖的手臂,溫言寬慰幾句,就見鄭華茹直接無視他的雙手,握住了郭曉蓉的柔荑,動情的說道:“曉蓉,媳婦,記住了,明年年初,要回來辦婚禮,你戒指都收了,可不能賴賬,就算你看不上我們家翼晨,好歹看在戒指還有我們二老對你的關愛的份上,勉爲其難嫁給他。”
郭曉蓉輕咬下唇,擠出一個燦爛的笑臉:“你放心吧,阿姨,我一定會和他再來這裏,舉辦……婚禮。”
“呵呵,下次你來就要改口叫我媽了。”
鄭華茹說話的時候,還刻意壓低了嗓音,别人未必能聽見,可鄭翼晨隔在兩人中間,可是聽得一字不落,免不了嘟囔一句:“媽,你要跟曉蓉說悄悄話,可以去她那邊的窗口,幹嘛鑽我這邊的車窗?”
“我樂意,你爸都沒法管我,你管得着嗎?”
“哦,那你繼續。”
鄭翼晨無奈苦笑,用手捂住耳朵,自廢耳力,免得聽多了母親的埋汰,心煩。
鄭華茹好不容易和郭曉蓉說完話,退開兩步,細細端詳了二人幾眼,滿是不舍,揮手說道:“趕緊走,别耽誤時間,最好能在天黑之前趕回家,開夜路車不安全。”
鄭興文,鄭楚生也紛紛開口,說了幾句貼心話,熱情的和他道别。
鄭翼晨一一謝過,禮數周到,這才踩足油門,車聲轟隆,絕塵而去。
直到車子再也望不到,消失在路的盡頭,衆人才各自散去,隻留下一臉苦逼相的老校長,拿着一疊厚厚的百元大鈔,派發給今天賣力演出的孩子們。
馬路上,鄭翼晨驅使着這部性能絕佳的豪車,左右騰挪,靈動如遊龍,奔烈如野馬,不斷超越兩側車流,引來不少側目。
他雙眼直視,專心開車,口中也不閑着:“曉蓉,你該不會跟我媽說的一樣,隻是爲了哄二老開心,才想着明年年初嫁給我吧?要真是這樣,對我的打擊太大了。我的自信早已在我媽還有那幫熊孩子的打擊中蕩然無存,短時間内無法恢複,你可得悠着點回答我,免得我心灰若死,車毀人亡。”
他輕松自在說着玩笑話,卻沒留意到自從車子離開村民的視野後,一直淺笑盈盈的郭曉蓉,早已表情陰郁,如烏雲密布,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郭曉蓉陡然說道:“送我去附近的機場,我不跟你回G市了!”
“什麽!”
鄭翼晨心頭一顫,方向盤猛地一攪,車身側擺,輪胎與地面劇烈摩擦,火花四射,劃出一道長長的刹車痕。
要不是他反應的快,刹車及時,早就是一語成谶,車毀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