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層放置着幾捆百元大鈔,整齊疊放,還有一個首飾盒與一支手機。
郭曉蓉按了手機的開機鍵,甫一開機,手機的短信聲響個不停,共有八十六條未讀信息,仿佛急促的号角聲。
郭曉蓉點開信息一看,八十六條信息都是相同内容:速回總部報到!
她神色複雜,拇指點按,寫了一條信息,點擊發送鍵,又把手機關機,塞回兜裏。
呆呆坐了幾分鍾,門外的鄭翼晨等的不耐煩,輕輕敲門,才将她驚醒:“曉蓉,好了沒?東西還沒找到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不需要,已經找到了,我這就出來。”
郭曉蓉如夢初醒,把保險箱下層的鈔票和首飾盒拿了出來,随手關上,拿着東西走出門去。
她将手中的現金一捆接着一捆丢給鄭翼晨,淡淡說道:“買禮物讓你墊付的錢,還給你。”
鄭翼晨接過錢,笑着說道:“你好像給多了。”
“多出的,就當給你的醫藥費和住宿費,畢竟在你家蹭吃蹭喝那麽久了。”
鄭翼晨也不客氣,将鈔票塞得褲兜鼓脹,翹起大拇指贊道:“你可比我的土豪朋友豪爽多了,他吃我的住我的,足足剝削我一年多,愣是連條毛都沒留下,臨走還把我的貓拐走。”
“哦,你還養了貓?之前從沒聽你提起,看不出你是一個喜歡小動物的人。”
鄭翼晨痛心疾首說道:“那隻貓跟我老媽的廚藝一樣,都是我心中潛藏的陰影,如非必要,我不會想起。說起來,我的土豪朋友,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拐跑我的貓了。”
他說到這裏,使勁搖晃着腦袋,将羅賓的惡魔形象從腦中清空,這才說道:“不提它了,你山長水遠讓我載着你到這裏,總該不是爲了還我錢而已吧?”
郭曉蓉揚起首飾盒:“當然不是,裏面裝的東西,才是我要拿的東西。”
鄭翼晨撇撇嘴:“我倒要看看是什麽那麽寶貴,值得讓我耽誤回家的行程。”
郭曉蓉把首飾盒塞入他的手心,淡淡說道:“你自己看一下,值不值得。”
鄭翼晨不以爲意,打開盒子一看,映入眼簾的是一條美輪美奂的鑽石項鏈:“這……這條項鏈好熟,咦,不是我送給你的那一條嗎?”
當日作爲送給霍曉桐的生日禮物,被郭曉蓉轉手擄走的鑽石項鏈,此時正靜靜躺在首飾盒裏,在窗台傾瀉進來的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五顔六色的璀璨光芒。
郭曉蓉露出一絲小女孩惡作劇成功一般的得意笑容:“沒錯,吓到了嗎?”
鄭翼晨又驚又喜,顫抖着嗓子說道:“原來你到這裏來,就是爲了戴上我送的鑽石項鏈跟我回家?”
郭曉蓉背轉過頭,兩手捋起秀發,露出白皙的脖頸:“既然知道,還不趕緊幫我戴上它?”
“是,是……”
鄭翼晨喜上眉梢,連聲應是,他歡喜的太厲害,手指笨拙,就跟灌了鉛似的,失敗了幾次,這才扣好了項鏈。
郭曉蓉撫摸着那顆切割比例堪稱完美的鑽石,臉上挂着甜蜜的微笑,她兩次在鄭翼晨幫助下戴上這條項鏈,項鏈還是那條項鏈,人還是那個人,心情與際遇卻已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戴好項鏈後,兩人離開公寓,開往高速公路的行進途中,見到有一間餐館,停下車去吃了一餐飯,鄉間小菜,雖然遠不及老梁的手藝,倒也别有一番風味。
鄭翼晨甩開腮幫,打開槽牙,狼吞虎咽了一番,權當在吃最後一頓正餐,因爲到家以後,吃的就再不是人間食物,而是地獄料理,自然要抓緊機會犒勞一下腸胃。
他不光自己吃,還慫恿郭曉蓉吃多一點,不停給她添飯夾菜,一頓中飯,也花費了大半個小時才結束。
鄭翼晨打了個響亮的飽嗝,嘴上叼着牙簽,腆着肚子,在郭曉蓉鄙夷的目光注視下,步履蹒跚走出餐館大門,要不是布加迪威龍的車座面積寬敞,以他肚子的飽脹程度,坐在車位上開車也顯得無比艱難。
順利拿到項鏈,又吃了頓飽飯,車子好歹是行駛在回家的道路上,在高速公路行駛了四個多鍾頭,終于駛入了汕中市的境内。
郭曉蓉透過車窗,看遠處群山疊嶂,或青或黃,随着距離的不斷縮短,不知怎麽的,竟有了一種近鄉情怯的感歎心理。
畢竟她曾寄人籬下,在那個小村落度過不愉快的童年歲月,蓦然回首,闊别已是十四年之久。
鄭翼晨的家鄉名爲鄭家村,位于汕中市潮北區的一個偏遠小鎮,村子裏大部分人都姓鄭,父母親戚都姓鄭,以緻于他小時候不懂事時,總以爲天底下的人,都隻有同一個姓氏,第一次聽到郭曉蓉的姓氏,着實震驚了一把。
行走在鄉間小路,道路颠簸難行,左右搖晃,再加上前些日子下了場雨,坑坑窪窪積聚雨水,車輪過處,泥水沖刷着嶄新的車身,過不一會兒幹掉,車身已是滿布泥沙。
鄭翼晨可沒心思去惋惜車身的髒亂,村口那座半人高的石碑遙遙在望,能清晰看到“鄭家村”三個正楷金字。
他放慢車速,,雙眼一亮,指着不遠處的一片田地,笑道:“曉蓉,你還記得嗎?當時我們倆還在那塊地裏偷過番薯,一起烤着吃,後來自己買了烤來吃,就沒有那股香甜的味道,也不知是買的品種不對,還是偷來的東西總會比較香。”
郭曉蓉神色緬懷,喃喃說道:“我可忘不了。想當初,挖番薯的是我,燒火看火的是我,你就隻負責撿幹草和枯柴,還被毛毛蟲吓到哇哇大哭,找我求救……”
鄭翼晨面上一紅,無奈說道:“早知道就不勾起你的回憶,這些糗事,我倒情願你忘得一幹二淨。”
臨近村口時,隻見一輛半舊的白色桑塔納汽車飛速駛出,倏然間停頓下來,引擎發出無力的突突聲,熄火抛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