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翼晨無法傾心于霍曉桐,姚璐琪這兩人,并不是她們不夠好,隻是因爲她們,并不是她。
人的内心容納空間相當有限,畢竟沒法同時愛上兩個人,有時說着兩個都愛,實質上代表着兩個都不愛。
鄭翼晨從童年時代起,心裏就被郭曉蓉一人塞滿,滿到再也騰不出空間去愛另一個人。
他十多年來,一直沒有減淡心中的愛意,實際上對于與郭曉蓉的重逢,越來越不抱期望,甚至想着“若有來生,希望上天能安排我們相會。”
現在,不必等到來生,就能與她相遇,真好!
“曉蓉,曉蓉……”
鄭翼晨抱緊郭曉蓉的身子,小聲呼喚她的名字,郭曉蓉卻沒有反應。
他既然知道自己就是讓她蘇醒的關鍵,心情安定,也不急着讓她立刻醒來,小心翼翼将她平放在床上,蓋好棉被。
他關掉平闆電腦,癡癡望着郭曉蓉的臉龐,激動的心情終于平複下來,進行着缜密的思考。
這次能夠與郭曉蓉相認,實在是機緣巧合。
他和化名爲張茜茜的郭曉蓉兩次相遇,并沒有隐藏自己的真實姓名與來曆,還說了一段摻了虛假成分的童年往事,可郭曉蓉卻沒有道明自己的身份,證明郭曉蓉根本不打算和鄭翼晨相認。
追本溯源,讓鄭翼晨一身醫術無從施展,解法特殊的傀人蠱,反倒成爲了他們相認的契機。
再加上鄭翼晨因身邊人的一連串情事刺激到,做了一個久違的夢,才會情不自禁,在張茜茜面前大聲閱讀出寫給郭曉蓉的信息,将她喚醒。
郭曉蓉睡了許久,剛一醒來,腦袋昏沉,根本不可能保持清醒,估計把眼前的鄭翼晨當成夢中的人物,才會肆無忌憚叫他一句“超級無敵愛哭鬼”。
鄭翼晨的心中,存在着諸多的疑惑,比如郭曉蓉當時爲何不告而别,爲什麽會化名張茜茜,成了一個殺手,爲什麽初次見面的時候,她沒有與自己相認?
這些疑惑,隻有等到郭曉蓉蘇醒之後,再請她一一解答了。
當天晚上,鄭翼晨一夜沒睡,守在床邊,深情款款叙說着十四年來的相思之情,也許是郭曉蓉體質虛弱的關系,鄭翼晨一口氣說了八個鍾頭的情話,說的口幹舌燥,連灌了四五升水,郭曉蓉卻再也不見反應。
早晨七點,朱麗華來房間打掃,才發現兩眼血絲,一宿沒睡的鄭翼晨,她憑借女人的直覺,敏銳察覺出鄭翼晨看着女娃子的眼神和表情,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以前鄭翼晨看着張茜茜,隻是把她當朋友,當病人,現在看着她的眼神,卻是情意綿綿。
朱麗華進屋,鄭翼晨這才發現原來天色大亮,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這才戀戀不舍離開,返回房間刷牙洗臉,換好衣服,下樓吃了個早餐,再急匆匆跑上樓,對朱麗華說道:“朱阿姨,如果她醒過來了,你記得要第一時間打電話告訴我,我會立刻趕回來。”
“嗯,知道了,你去上班吧。”
自願給鄭翼晨打下手的袁浩濱,最先發現這位師兄身上的變化:臉色潮紅,目光呆滞,時不時猥瑣一笑,靠近他三尺範圍,都能感受到一股粉紅色的氣息迎面撲來。
他以過來人的身份略一推敲,得出結論,瞪大雙眼,指着鄭翼晨說道:“師,師兄,你戀愛了!”
鄭翼晨呵呵笑了一聲,不置可否,反問一句:“有那麽明顯嗎?”
袁浩濱鄭重點頭:“前幾天我見了傾城之後,抽空照了下鏡子,那副模樣,和你現在的樣子,如出一轍。”
“原來如此,被你看出來,我否認就沒意思了,不錯,我跟我的初戀久别重逢了。”
“人生中的每一次相遇,都能歸納爲久别重逢,你這個說法太籠統。”
“我和她一别十四年,徹底斷了聯系,到昨晚才相認,還不能叫久别重逢?”
袁浩濱問道:“都過去那麽多年,她會不會已經成了别人家老婆?連小孩都有了?”
鄭翼晨愣了一下,心裏也沒底:“不可能吧,以她的工作性質,不像會和正常人一樣結婚生子。”
聯想到郭曉蓉一手持槍,一手抱着個嬰兒的殺手辣媽形象,鄭翼晨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袁浩濱認真說道:“師兄,這些情況你應該問清楚一點,不能頭腦一發熱,思維全交給下半身處理,據坊間分析,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初戀都沒有結果。”
“不是還有百分之十成功了麽?”
袁浩濱拍了一下手掌:“剩下的百分之十,初戀吃回頭草,男方喜當爹的幾率高達百分之百!師兄,你要慎重三思,舊情複燃有風險。”
“放屁!你師兄我一表人才,用得着給人當備胎?”
“不,我不是這意思,人沒準就隻是把你當千斤頂而已。”
“你皮癢找抽是吧?”
“師兄,别打我,你是個好人,别打,哎呦!”
袁浩濱禍從口出,鼻子中了一拳,眼淚直飙,不幸負傷,趕緊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鄭翼晨明知袁浩濱胡說八道,隻是每一個陷入愛戀當中的小青年,智商都會變成負值,睿智如他,也無法免俗,開始患得患失:“如果曉蓉醒過來之後說她已經有愛人了,我該怎麽辦?難道直接放手祝她幸福?不!我絕不會再讓她離開我的視線!可是,她在我身上得不到幸福怎麽辦?”
他心如亂麻,卻沒有想到一個最基本的問題:傀人蠱的治療方法,是中蠱人心中摯愛的人的深情呼喚,才能夠破解,郭曉蓉如果不是對他懷有真摯的感情,怎麽可能會醒過來?
鄭翼晨一整天渾渾噩噩,心裏一直牽挂着郭曉蓉,下班的時間一到,他立刻返回家中,在郭曉蓉的床頭守着,寸步不離。
這下子蔡遠山也看出自家少爺不對勁,委婉勸了幾句,讓他下樓用餐,鄭翼晨隻是搖頭,讓他叫人把飯菜送上來,不肯離開。
他一直待在房間中,說着深情款款的對白,可惜的是張茜茜再沒有如昨晚一般清醒。
晚上十二點,朱麗華在蔡遠山的授意下,敲開門,讓鄭翼晨回自己房間睡覺,不然就陪着他一起熬夜,兩人大眼瞪着小眼,到最後鄭翼晨無奈妥協,回到自己的房間,翻來覆去大半個鍾頭,總算睡着。
接下來的幾天,鄭翼晨的日子過得大同小異,渾噩上班,心系郭曉蓉,回家後在她耳邊說情話,郭曉蓉卻不見半點反應,到了晚上,又在朱麗華的驅趕下不情不願的回屋休息。
對他來說,天底下的事,再沒有比郭曉蓉的蘇醒更重要的了,因此這幾****都是兩點一線,在家和工作地點徘徊,沒有去找白祺威關心新藥的研發進展。
這一日,鄭翼晨照常從醫院回到家中,一下車就見蔡遠山帶着兩條牧羊犬繞着宅子巡邏,似乎在搜索什麽東西。
鄭翼晨打招呼問道:“蔡管家,你該不會在帶它們玩尋寶遊戲吧?”
蔡遠山躬身行了一禮:“少爺,你回來了,我可沒有玩遊戲的閑情,半個鍾頭前,有下人發現一個黑影翻圍牆進來,懷疑是入室盜竊,大聲叫出聲來,黑影立刻逃跑消失,我已經派人加強巡邏,這個小偷肯定還躲在屋子的某一處。”
鄭翼晨笑道:“這個小偷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到我們這裏偷東西,不怕被你這兩條狗大卸八塊嗎?”
兩條牧羊犬倒也配合,龇牙咧嘴,搖頭晃腦,看上去威風凜凜。
蔡遠山慚愧的說道:“它們的看門工作做的不好,才讓小偷溜進來,今晚要是沒能把小偷搜出來,我一定要餓它們一頓作爲懲罰。”
牧羊犬被蔡遠山飼養多年,早已和他心靈相通,聽了這話,登時耷拉着頭,很是沮喪。
鄭翼晨道:“對了,大家都被你叫去搜查小偷的蹤迹嗎?”
“大部分的人都在進行搜查工作,那些手頭有工作的人,我就沒叫,不會耽誤了今晚的晚飯時間。”
鄭翼晨笑道:“我倒不是擔心你把老梁叫去巡邏,害我晚飯沒着落,我是問朱阿姨,她不是負責看管我那個昏迷的朋友嗎?”
蔡遠山道:“溫室的菜成熟了,朱女士和她丈夫今天下午一直在那邊忙活,到現在還沒忙完,并沒有在房間看管你的朋友。”
蔡遠山擔心鄭翼晨有意見,解釋道:“她并不是沒有用心完成你交待的工作,這幾天你不在家的時候,她也跟你一樣守在你朋友的床頭,就爲了在她醒來的時候第一時間通知你,隻是今天下午才開了個小差。”
鄭翼晨道:“我不會怪她,連你這個盡忠職守的管家都爲她說好話,證明朱阿姨沒有錯。”
蔡遠山認真說道:“我是就事論事,說句實話,你的朋友來這裏好長一段時間,也沒什麽蘇醒的迹象,我覺得朱女士去做自己的事,離開幾個鍾頭,也不會有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