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軒收起嘲弄之色,愕然說道:“不會真的那麽巧吧?說什麽來什麽?”
鄭翼晨白了他一眼,哼哼道:“你個烏鴉嘴,不如改行當神棍算了。李忠,前面路口左轉調頭,擺脫掉這輛車。”
李忠轉動方向盤,正準備照鄭翼晨說的做,斜刺裏沖過來一輛龐然大物,撞壞了車子的車前燈,要不是李忠車技好,險些就要失控翻車。
坐在後頭的鄭翼晨和李軒猝不及防之下,頭顱“砰”一聲來了個親密接觸,大聲呼痛。
李軒揉着腫脹的後腦勺,透過車窗一看,隻見一輛藍色的大貨車緊貼在旁,始終保持與車子同樣的速度,車身上還貼着某知名飲料的廣告,一個身材火辣的女明星手捧着橘黃色的果汁,明眸皓齒,燦然微笑。
在李軒看來,這笑容卻充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譏諷意味。
鄭翼晨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望向右側,李軒一看,才發現右側車身同樣有一部解放牌大貨車緊貼不放,司機還探出頭來張望,臉上套着一個小醜面具,看不清真實面目。
鄭翼晨神色凝重,他們已經陷入了一個由大貨車組成的包圍圈,完全被限制住行進的方向。
李軒突然大喊一聲:“立刻減速停車,我們還有一線機會。”
李忠并沒有依言停車,回答道:“已經沒有機會了。”
就在李軒說出這話的前兩秒,一輛黑色的面包車已經跟在身後,雖然體積比那三輛貨車小的多,卻足以把李忠的車撞翻,徹底堵住了車子後退的希望。
鄭翼晨一頭枕在手臂上,語氣反倒輕松許多:“這下子,我們可無計可施了,除非能開車飛天或者遁地。”
李忠淡淡回答道:“我不會。”
李軒指着鄭翼晨罵道:“喂,你可真淡定,不想着履行保镖的職責,想方設法助我逃出生天,居然有心情說風涼話。”
鄭翼晨撇撇嘴:“既來之,則安之。對方爲了控制這輛車,也算是煞費苦心,明顯并不是想要制造一場交通意外,而是要擄我們到某個地點,你暫時是安全的,不用擔心。”
“你隻說了我一個人暫時安全,難不成你們的處境會比我危險?”
“廢話,你好歹是個有錢子弟,身價不菲,留你一條命,還能勒索一筆錢财,我跟你的司機,爛命一條,殺死也不可惜。”
李軒激動道:“放屁!如果這些人隻是要錢,我一定保你們周全,花多少錢都無所謂!”
鄭翼晨淡定的說道:“假如這些人是楊毅派來的,我曾經戲弄過他,他不會輕易放過我,這不是錢能解決的矛盾。”
“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叫你做我的保镖了。”
鄭翼晨見李軒一臉懊悔,安慰道:“我們還是有機會擺脫這些人,你可别那麽快就喪失鬥志。”
“還有機會?你确定?”
“嗯,當我們下車的時候,他們也會離開車,到時候……”
兩人說話期間,車子在前後左右四輛車的“脅迫”下,不得不按照它們安排的路線行駛,左拐右彎,偏離市區國道,開在一條兩側都是大樹,少有人迹的道路上。
這四輛車行駛過程中,不時碰撞他們的車子,左右兩邊的車門被撞凹,添上數十道刮痕,車子的尾翼也被撞爛,殘破不堪。
當四輛車齊齊停下之後,李忠也熄火關掉引擎,望着車頭蓋冒出的縷縷白煙,歎息道:“這輛車看來要報廢了。”
鄭翼晨調笑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明天叫李軒少爺給你買一輛新的,你沒必要惋惜。”
李忠突然冒出一句話:“車子毀了,可以再換新車,人如果死了,可就無從換起。”
李軒也說道:“明天聽起來是一個遙遠的詞彙,我們先想想能否渡過個迫在眉睫的難關。”
三個開貨車的司機不約而同關上車門,都是戴着小醜面具,手裏提着一把半尺的西瓜刀,木質刀柄用白色布條纏在腕部,站在車門前,用刀背重重敲打着車窗,惡聲說道:“快點下車,别磨磨蹭蹭,當心老子的刀不長眼睛。”
鄭翼晨扭頭沖李軒一笑:“看來我的猜測是正确的,你不會丢掉性命的,放心。”
“你怎麽能那麽肯定。”
“要是這些人想着殺人滅口的話,就不會掩飾真面目了。”
車門嚴重變形,鄭翼晨連續扳了幾下車鎖,都打不開,索性一腳飛踹,踢開了門,發出一聲轟響。
站在車門旁的一個聲線沙啞的男子被吓得倒退兩步,用明晃晃的刀指着鄭翼晨厲聲喝道:“别耍花樣,雙手抱頭,慢慢走出來。”
鄭翼晨依言而行,兩手手指交叉放在後腦勺,低頭矮身走下車,李軒跟在他後頭出來,兩人互望一眼,無視這三個手持兇器的蒙面人,一臉淡定自若。
李軒笑道:“你吃點虧,對付兩個。”
鄭翼晨樂道:“你如果承認我功夫比你好,三個都交給我應付都沒問題。”
“你想的倒美!我好久沒跟人打架,别想我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李忠,你要不要也挑一個玩玩?”
李忠漠然說道:“我隻負責開車,不打人。”
鄭翼晨說道:“好吧,那就讓我們倆解決,你在一旁看着,李軒,你先挑。”
“哦,那我就挑那個最胖的,他一個人的體積能抵得上其他兩人,你也不算太吃虧。”
他們旁若無人的談話,早已點燃三個蒙面人心頭怒火,那個長得人高馬大,最爲壯碩的蒙面人首先按捺不住,一刀劃向鄭翼晨的臉蛋:“麻痹的,叫你笑!”
李軒身子一側,淩空躍起,擰腰旋身,一記旋風腿踢中那人胸口:“都說了你的對手是我。”
蒙面人胸口一痛,将近兩百五十斤的身子飛抛而起,重重摔在車頂,屁股和腰背卡在一個凹陷的洞中,如同一隻倒翻龜殼的烏龜,四肢亂動,卻怎麽也起不來。
另外兩個蒙面人還沒反應過來,幾乎在同一時間下颚一痛,原來鄭翼晨雙手未動,長腿一擡,連環飛踢,足跟自下而上,踢到了兩人的下巴,一個下巴脫臼,另一個則咬破了舌頭,滿口血污,倒在地上,痛苦呻吟,失去了戰鬥能力。
鄭翼晨和李軒相視一笑,扯斷他們手腕的白布,搶過鋼刀,輕輕架在這兩人的脖子上,慢悠悠說道:“别動,小心老子的刀不長眼睛。”
他們轉瞬之間解決了這三人,看似輕松,實則大部分精力都放在那輛面包車上,接下來的打鬥,再無法出其不意,隻能明刀明槍和人拼了。
面包車走下來十多個人,個個戴着動物面具,或是獅子,或是老虎,清一色的猛獸,有的手裏拿着刀,有的則是兩手空空,壓迫力卻比那些手持利刃的人大得多。
一個戴着東北虎面具的人點燃一根香煙,掀開面具的下層,露出厚實的嘴唇,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個煙圈,大聲說道:“老梁,我說你們三個,不是沒事找罪受嗎?老闆都說了,李少爺身邊那個小子有古怪,叫我們下手的時候,不能靠近他,你把他的話當耳邊風了嗎?”
車頂那個起不來的壯漢恨聲說道:“我哪知道除了那個小鬼頭,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少爺也那麽能打?你别廢話了,快點制住他們,把我弄下來。”
“慢慢來,比較快,你現在這個姿勢也蠻好看的,繼續保持。”
這話登時引來了身邊人的轟然大笑,“東北虎”微一舉手,笑聲頓時止住,他從衣襟内掏出一把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李軒,冷笑道:“能打又有什麽用?現在已經是熱兵器的時代,拳腳功夫終究比不上一顆子彈,束手就擒吧,李少爺。”
這個時候,鄭翼晨才明白這些兩手空空的人,壓迫力從何而來,敢情不是拳腳功夫了得,而是随身佩帶了手槍!
李軒見到那人掏槍,臉色一變,叫李忠躲在兩人後頭,他和鄭翼晨則抓着兩個蒙面人的身子擋在前邊。
李軒說道:“喂,别開槍,快點放了我們,你兩個同伴還在我們手上,小心誤傷了他們。”
“東北虎”不耐煩的說道:“出來混的,遲早要還,生死各安天命,你要是真以爲我們會爲了這兩個人就放了你這頭肥羊,未免太天真了。”
他笑着接了一句:“要是這兩人出了意外,我們還少了人分錢,每個人都可以多分一份,何樂而不爲?”
其他人也是哈哈大笑,又有三人掏出手槍,看來是真的不把這兩個同伴的性命放在心上。
“魂淡!被香港的電影騙了,古惑仔根本就不講義氣!”
鄭翼晨倒提尖刀,送到被挾持的人質手中:“拿着,物歸原主。”
他高舉雙手,大聲說道:“我投降,千萬别開槍。”
李軒急道:“你怎麽那麽輕易就投降了?”“沒辦法,他們早看穿我們的虛實,知道我們絕不會傷了這兩個人質,所以有恃無恐。”鄭翼晨苦笑道:“既然這樣,再僵持下去也沒有意義,隻能放了人質,淪落爲……他們的人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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