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他凝重的神情,鄭翼晨也收斂了笑容,等他挂斷電話後,出聲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我哥出車禍了,現在被送到市人民醫院搶救,聽说情況很危急。”
李軒十分焦慮,恨不能飛身到醫院去看看哥哥李雲,卻置身于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纜車中,急也急不來,握拳重重捶打透明車窗,發出哐哐聲響。
鄭翼晨寬慰道:“放心,你哥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就算醫院的醫生救不了他,别忘了還有我。”
李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是啊,還有你在。”
大好河山,盡收眼底,這兩人卻沒有浏覽的心情,沉默不語。
好不容易等到纜車到了站台,廂門一打開,他們離開飛沖而出,如箭一般跑到停車場取出車輛,絕塵而去。
餘山國家森林公園位于郊區,而市人民醫院則在市中心,饒是李軒用了最快的速度開車,依舊用了将近半個小時,才到達了目的地。
兩人剛剛闖進挂号大廳,就見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招手示意,跑到跟前:“軒少,你可算來了,太太已經在病房看顧雲少,是她叫我來……”
沒等他说完話,李軒眼眶通紅,抓住他的衣襟,怒聲罵道:“哪來那麽多廢話?快點帶我去見我哥!”
中年人連忙點頭,抹着額頭的汗水,走在前頭帶路:“跟我來。”
他們連電梯都沒乘坐,一口氣跑到了五樓的顱腦外科住院部,中年人一手撐在牆面,氣喘籲籲说道:“雲少在二号的重症病房。”
他雙腳一軟,坐倒在地,再也走不動了。
李軒兩人撇下中年人,打開樓梯道的大鐵門,站在走廊過道,左右張望了一下,正好看到一個淚眼婆娑的中年美婦沙啞着嗓子叫喚着李軒,不是别人,正是謝婉玲。
“媽!”
李軒三步并做兩步,迎了上去,謝婉玲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的浮木一般,死死抓着他的胳膊,雙手青筋暴起。
她神色悲痛,臉上挂着淚珠,泣不成聲:“先是你爸,現在又是你哥,我們李家到底做了什麽孽?才有這種報應?”
“媽,你别说這話,哥他現在這麽樣?”
謝婉玲還沒開口,雙眼一黑,整個人暈倒在地,不醒人事,接二連三的打擊,看來早已讓這個女人承擔了超負荷的壓力。
鄭翼晨趕緊用指頭掐謝婉玲的人中穴,讓她頃刻間回複意識,醒轉過來。
李軒急急問道:“媽,哥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你哥……一度呼吸驟停,剛剛……剛剛……進行了心肺複蘇的搶救,現在還……還……沒有度過危險期。”
謝婉玲強忍悲痛,哽咽着嗓子,斷斷續續说完這番話,说話的同時,在李軒的攙扶下,一步步緩慢行走,前往李雲的病房。
到了病房門口,三人推門進去,隻見病房**有兩人,除了躺在病床上的李雲,還有一人站在病床旁,如同标兵一般在旁守護,正是謝婉玲的私人司機李忠。
見到李軒等人進入,李忠躬身行了一禮,讓到一旁,悄悄退出病房,關上了門。
李雲容貌剛毅,酷似李複生,一看就是個精明幹練的人物,此時的他,雙目緊閉,陷入昏迷狀态,臉上帶有幾處明顯的擦傷,頭部纏繞着白色繃帶,面上套着一個氧氣罩,胸前貼着電極貼片,用不同顔色的導線連接着一台心電監護儀,時刻監護李雲的心電圖形、呼吸、體溫、血壓、血氧飽和度、脈率等生理參數。
“哥!”
李軒與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向來感情深厚,一直将他視爲自己追趕的标杆人物,見到他這副慘狀,再也按捺不住,半跪在床前,嗚嗚痛哭起來。
謝婉玲緊靠在他身邊,也是号啕大哭,豆大的淚珠一滴滴從臉頰滾落,浸濕了一大塊床單。
鄭翼晨倒是比較冷靜,這種場面,他身爲醫生并不陌生,自然有着遠超常人的免疫力,他先是觀看了一下心電監護儀的各種參數,看出李雲的生命體征趨于平穩,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然後再出門找到了李雲的主治醫生,以病人家屬的身份,了解到李雲目前的情況。
“病人搶救及時,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他的左腿股骨閉合性骨折,右臂肱骨閉合性骨折,采用心肺複蘇術時,壓斷了兩根肋骨,并沒有傷及髒腑,這些都是小問題,比較麻煩的是他腦部有積血,出血量不多,但是很難做開顱引流手術,除非出現奇迹,不然一輩子都無法蘇醒,可惜了,一個大好青年。”
鄭翼晨神情鎮定,謝過醫生,走回病房,絲毫不知他的反應早已引起醫生的不滿,暗暗腹诽:“哪有人聽说自己的親人成了植物人,還能那麽淡定,真是太冷血了!”
卻不知鄭翼晨心中早有對策能夠讓李雲順利蘇醒,才顯得不慌不忙,昔日雷動大面積腦出血他都能妙手回春,與之相比,李雲的情況可以说是小巫見大巫了。
病房門口,李忠背負雙手,默然伫立,那個帶領兩人前來的中年人被他攔在門口,不得入内,對鄭翼晨視而不見,任他直闖進去。
鄭翼晨進去後,先溫言叫李軒母子平複心情,然後将李雲目前的情況詳細告知,得知李雲被診斷爲植物人,謝婉玲頓時悲痛欲絕:“這……這不是比他爸還慘嗎?”
“謝阿姨,你先别傷心,李雲大哥并不是沒有蘇醒的可能,我們可以請國外那些醫術高超的腦科醫生會診,一定能找到讓他醒過來的辦法。”
鄭翼晨并沒有直言自己能夠給李雲做開顱手術,一個學針灸的中醫生,说自己能夠做最爲複雜的腦部開顱手術,隻怕沒有人會相信,在沒有徹底無計可施之前,李軒母子絕不可能讓他給李雲治療,畢竟這個手術的風險太大,跟李複生的情況截然不同。
經過最初的悲痛之後,李軒終于振作起來,透過窗戶,正好看見那個中年人畏縮的模樣,怒火大熾,大跨步走出病房,鄭翼晨緊随其後,也走了出去。他臉色鐵青,一手抓住中年人的手臂,如同鐵箍一般,勒的中年人倒抽涼氣,身不由己跟着李軒轉換方位,被他帶到一個僻靜的角落。“说!我哥到底是怎麽受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