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婉玲怒叱了一句,明顯覺得李軒在说笑,還是在拿李複生的身體開玩笑,頓時不高興了。
李軒對鄭翼晨暗暗吐了下舌頭,換過一副正經的模樣,對謝婉玲说道:“媽,我沒有胡鬧,看到爸整天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我看了也不舒服,作爲一個兒子,當然想要爲他做些什麽。”
謝婉玲面色緩和了些,語氣依舊不善:“就算你想要爲你爸治病,也不能病急亂……你爸的病,可是連德國首屈一指的重症肌無力專家,艾德華大夫也束手無策。翼晨跟你是同時畢業,才剛剛畢業一年多,醫術再好,水平也有限,他怎麽可能……翼晨,阿姨有一句说一句,并不是針對你,你别放在心上。”
“我明白謝阿姨的想法。”類似的質疑,鄭翼晨早已遇見多次,習以爲常了。李軒辯解道:“媽,這你就錯了,翼晨這一年多來取得的成就,根本無法用常理來推斷,你知道他現在在G市的三甲醫院是什麽職位?”
謝婉玲遲疑道:“總不會升了主治醫師吧?”
一個碩士生畢業後,也要工作滿兩年後才有資格報考主治醫師,鄭翼晨不過是一個大專生,至少要從事醫療工作滿六年,才能滿足最基本的報考資格,謝婉玲話一出口,連自己也覺得荒謬。
“錯!他現在已經是針灸科的科室主任了,并且還是華夏針灸協會的會員,前不久還去洛杉矶參加了一個世界級的醫學大會,拿了金獎……唯一的一個最高獎項!”
李軒将鄭翼晨的彪悍履曆一股腦道出,把謝婉玲驚得目瞪口呆,開始用一種新的目光審視鄭翼晨,瞧得鄭翼晨渾身不自在。
“李軒,你说的是真的假的?可别蒙騙媽!”
李軒發誓詛咒了一番,終于哄得謝婉玲松了口風,将信将疑说道:“好吧,那就帶翼晨去看一下你爸……嗯,等等,我也要跟着去。”
三人登上螺旋樓梯,到了二樓,穿過走廊,到了盡頭的一間房。
開門一看,房間内早已被改裝成一間重症監護病房,心電監護儀,呼吸機,靜脈推注器等一應設備都有,還有兩個護士在旁看護,這就是有錢的好處,不需到醫院住院,也能得到最頂級的看護。
見到謝婉玲等人到來,兩個護士立刻向她問好,目光注視到李軒身上,就立刻轉移開來,低頭忙碌去了。
鄭翼晨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的軀體,這個面容剛毅的中年人,正是夏海的地産巨頭李複生,一個咳嗽一聲,就能讓夏海的金融體系震三震的大人物,此時也隻是一個普通的病人罷了。
謝婉玲坐在床頭,撫摸着李複生消瘦的臉,柔聲说道:“複生,我們來看你了,這個是李軒的同學,鄭翼晨,你之前有見過的,李軒離家出走的時候,多虧他照顧了。”
鄭翼晨叫了一聲李叔叔,李複生凝望了他一眼,目中閃着祥和的光芒,旋即閉上了眼睛。
他全身動彈不得,就連和人颌首示意這麽簡單的動作,都無法做到。
謝婉玲讓開位置,招呼鄭翼晨坐過來,小聲對他说道:“你要看病的話,記得抓緊時間,不要打擾他休息。”
鄭翼晨點了點頭,目光如炬,觀察李複生面部神氣,一隻手搭在他的脈門上。
面色無華,氣息微弱如懸絲,脈象浮細無力而軟,尺脈重按及骨,沉取始得。
鄭翼晨面色凝重:“從面色與脈象可知,李叔叔并不是單純的重症肌無力,而是五髒俱虛引發的肌無力假象,病情比我想象中嚴重多了。”
李軒神情緊張,問道:“麻煩你说的通俗易懂一點。”
“簡單的说,從中醫角度剖析重症肌無力的病因,主要是脾髒虛弱,無法升舉脾氣,導緻肌肉無力,主要是一個髒腑出現問題。而五髒俱虛,實際上是五髒六腑都出現嚴重虛耗,目前脾髒受累最重,表現爲重症肌無力,拖的久了,累及肺髒,就會呼吸困難,累積肝髒,就會四肢抽搐,角弓反張,以此類推,當累及心髒,就會……一命嗚呼!”
謝婉玲也慌張起來:“原來他病得那麽嚴重,我們一直都沒有發現,難怪叫那麽多世界知名的重症肌無力方面的醫生來給他治療,也不見好轉。”
李軒則鎮定許多,摟着驚慌失措的謝婉玲,小聲寬慰幾句,抛出一個疑問:“一般情況下,什麽原因會導緻人出現五髒俱虛的症狀?”
“無非是酒色财氣四方面,也不用舉例子,反正就是縱情聲色,不知節制。”
李軒眉頭緊蹙:“這你就錯了。我爸這人生活方面十分自制,不抽煙,不喝酒,對我媽又是一條心,而且還經常健身運動,每半年就檢查一次身體,從來沒見有什麽毛病,酒色财氣,他沒有一樣沾邊。”
這個回答非常出乎鄭翼晨的意料之外,但是李複生五髒俱虛的症狀十分明顯,他絕對對自己的診斷很有自信,若有所思说道:“這就奇怪了,李叔叔爲人自律,照道理身體不會虛成這樣,你身體垮了,他都照樣生龍活虎。難道,有人爲的因素……”
謝婉玲早已不耐煩的说道:“既然都确定複生的病情了,就趕緊給他醫治,還在糾結病因做什麽?”
李軒也同意她的觀點,说道:“媽你说得對,翼晨,我爸就拜托你了,你有把握嗎?”
“雖然情況比我想象中棘手,不過對于治好李叔叔,我還是有十成的把握。”
李複生情況雖不樂觀,也沒有昔日心絞痛複發,一隻腳踏入鬼門關的李奶奶那麽兇險,隻不過是治療周期會綿長不少,他的病涉及了五髒六腑,必須激發調節人體十二經的所有經氣,才能恢複正常的身體機能。
鄭翼晨恭恭敬敬對李複生说道:“李叔叔,冒犯了,我要給你治病。”李複生睜開眼睛,说不出是喜是悲,實際上,就算他有心反對,也根本無法制止,誰叫他現在手腳動不了,話也说不出,隻能成爲一個任人擺布的布偶。鄭翼晨取出蒼龍九針,準确刺入足三裏,三陰交,氣海,關元諸穴,開始了調節十二經經氣的浩大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