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翼晨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妥,這句話太過惡俗,常年混迹夜店的年輕人,很多時候都是用這話和心儀的女性套近乎。
而他第一次開口说這話,對象居然是一個男子,也是醉了。
司機李忠發動車子,回答道:“不,我們從沒有見過面。”
“我大學暑假的時候到李家住過一段時間,該不會是那段時間遇見你吧?”
李忠淡定應了一句:“不可能,我一年前才到李家應聘做李太太的私人司機。”
接下來鄭翼晨又詢問他幾句工作上的情況,基本屬于閑的蛋疼,想找點話題,李忠并沒當他是貴客,依舊是有一句答一句,态度不冷不熱。
鄭翼晨幹脆閉上嘴巴,心下暗道:“區區一個司機都有這種高冷氣質,不知道我是你們少爺的生死之交嗎?一句話就能讓你負分滾粗。”
李忠冷淡的态度,讓鄭翼晨斷絕與他了解李家近況的念頭,住口不語。
李家座落于半山腰上,依山傍水,住宅前橫亘的一條波光粼粼的江流,就是被夏海人稱爲‘母親河’的藍浦江。
不同于徐家大宅的質樸凝實,李家的建築風格極盡奢華,外觀看上去就是一座美輪美奂的宮殿,金碧輝煌,琳琅滿目。
下車後,在李忠的帶領下,鄭翼晨到了會客廳,一個身穿黑色旗袍,外貌雍容的中年女性正在品味下午茶,雙膝擺放着一本畫冊,百無聊賴的翻閱着,手腕上帶着一個和田玉制的手镯。
李忠恭恭敬敬说道:“夫人,翼晨少爺帶到了。”
他说完之後,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那女性聞聲擡頭,淡雅一笑:“翼晨,好久不見,坐車累壞了吧?”
鄭翼晨笑道:“謝阿姨好,我剛剛乍眼一看,都沒認出你來,還以爲是李雲大哥新交的女朋友呢。”
“你這孩子,什麽時候學的跟李軒一樣油腔滑調了?”
眼前這個貴氣十足的女性,正是李軒名義上的母親,謝婉玲。
沒嫁給李複生之前,謝婉玲就是一個遠近聞名的富家千金,據说追求她的人一股腦投到藍浦江中,可以是江水斷流,雖然有誇大的成分,也足以看出她的追求者之衆了。
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在成千上萬的追求者中,謝婉玲偏偏看上了當時一事無成的窮小子李複生,不顧家庭成員的反對,委身下嫁。
這件事在當時引起了不小的震動,人人都嘲笑謝婉玲空長了一副絕美的容貌,卻沒有一雙識人的慧眼,謝家人也淪爲笑柄,惱羞成怒之下與謝婉玲斷絕往來。
謝婉玲爲了嫁給李複生,承受住重大的壓力,也終于收獲了回報。
五年之後,李複生聲名鵲起,成爲夏海市的地産大亨,在百萬富翁多如狗的夏海市,能夠在财富方面勝過他的人,也屈指可數。
昔日嘲笑謝婉玲的人,這時才知,這位謝家大小姐目光毒辣,一眼就看出李複生是擁有無限潛力的潛力股,紛紛表示欽佩,就連昔日揚言和她斷絕關系的謝家人,也主動登門認錯,态度十分謙卑。
正因爲李複生與謝婉玲是一對患難夫妻,兩人的感情十分深厚,都说男人有錢就變壞,每日圍繞在李複生身邊打轉的女性,燕瘦環肥,或是清純,或是妖娆,不計其數,李複生也不瞧上一眼。
誰知上天竟和這對恩愛夫妻開了個大玩笑,謝婉玲被查出患有嚴重的不孕症,懷孕的幾率近乎于零,而李家又是五代單傳,李複生擔任着傳宗接代的重任,絕不能讓李家的傳承到他這一代就斷了。
李複生自然不會爲了香火綿延而離婚重娶,在謝婉玲的首肯下,他分别與兩個女性發生了關系,生下了李軒和李雲兩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再由謝婉玲做主,給了這兩個女性一筆豐厚的報酬,幾輩子不愁吃穿,送到國外,答應從此再也不回華夏。
二十多年來,謝婉玲對李雲和李軒視如己出,讓李複生愧疚之餘,又感激在心,從此對謝婉玲言聽計從,因此在李家之中,謝婉玲地位超然。自從知道謝婉玲的事迹後,鄭翼晨對她一直都是敬重有加,這樣一個既有識人之能,又識大體,知進退的女性,真的是太少見了。鄭翼晨入座後,早有仆人爲他送上一杯熱茶,謝婉玲说道:“聽说李軒在G市的那段時間,一直住在你家,多虧你照顧了,我們李家欠你一份人情。”
“我和他是好哥們,談不上誰欠誰。”
“他回來好些天,一直在外頭奔波,回家後也是待在他爸那邊,很少聽他说起這大半年的經曆,不過我能看出他整個人成熟許多,氣質内斂,很像他爸年輕的時候,嗯,你跟我说说他的事吧。”“沒問題。”鄭翼晨一口答應,将李軒在G市的經曆娓娓道來,至于李軒患過蠱毒,還有遭殃巷口槍戰這兩件事,都略過不提,免得激發謝婉玲的愛子之心。
謝婉玲聽得如癡如醉,時而大笑,時而驚呼,十分捧場。
他正在添油加醋,说起李軒的一些桃色事件,陡然間傳來一陣爽朗的大笑,打斷他的話頭:“好你個鄭翼晨,趁我不在,突然跟我媽打小報告。”
李軒大跨步走進廳中,身後跟着一個黃色的肉球,形影不離,正是傲嬌慵懶的羅賓。
鄭翼晨冷笑一聲:“好事不出門,醜事傳千裏,早知道你熱愛拈花惹草,沒想到連我們家的母貓都拐跑了,行爲太過惡劣,我當然要在長輩面前訴訴苦。”
他剛说完這話,羅賓四肢一動,下一刻立在鄭翼晨的腳下,揮爪抓破他的褲腳,然後飛奔到李軒身旁,愉快的發出幾聲貓叫,仿佛在邀功一般。
鄭翼晨望着破爛不堪的褲腳,搖頭歎道:“早知道女大不中留,沒想到貓也是。”
李軒哈哈一笑,接着對謝婉玲说道:“媽,你帶翼晨去見了爸沒有?”謝婉玲一愣:“沒有,你爸現在的身體情況,可不适合見客。”李軒说道:“我叫翼晨過來,可不是叫他來渡假,而是叫他來給爸看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