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爲多日不見,那班可愛的師弟師妹,一定會一臉欣喜,飛撲過來,大叫一聲“師兄,我想死你了”。
然後自己還要一臉的平靜,左推右撥,将太極推手運用到爐火純青,把他們推開,淡淡说一句“我知道”。
誰料,到了科室,擺在鄭翼晨面前的竟是一張張幽怨的臉,似是對他有諸多意見。
鄭翼晨按捺下心頭疑惑,先舉行交班會議,聽莊喜欽彙報一個多星期來,科室的運轉情況,又下達了幾個指令。
臨近結束時,他示意護士們可以先離開,留下了一班醫生,這才笑着说道:“搞什麽呢?明知道師兄我今天凱旋而歸,沒有列隊歡迎也就罷了,居然還給我擺一張臭臉,未免太過分了,該不會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們壓力山大,超負荷工作,導緻腎上腺直線飙升,内分泌絮亂,經期緊張,于是把我恨上了吧?哈哈,哈哈。”
鄭翼晨幹笑兩聲,卻發現全場一片靜默,大家都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隻好收斂笑容,點名说道:“喜欽,快點说说看,你們對我有什麽意見。”
莊喜欽低着頭,喃喃说道:“師兄,你跟骨科的聶老在洛杉矶勇奪大會金獎,用三天時間,讓一個骨折病人重新站立,又挫敗了美國骨科醫師學會會長的陰謀這些事,這幾天早已經傳的沸沸揚揚,大家都在说,你是華夏之光,讓沉寂多年的華夏骨科揚眉吐氣,揚威海外,蜚聲國際……”
鄭翼晨強行抑制住心頭的喜意,摸着下巴稀疏的須根说道:“喲,原來大家都知道了,這些都隻是浮雲而已,我這人淡泊名利,完全不放在心上。”
莊喜欽接着说道:“師兄的醫術,也讓醫學界的人,開始正視中醫的地位,對中醫産生了濃厚的興趣,甚至有幾個報刊雜志撰文呼籲要複興中醫,因爲你是華夏針灸協會的一員,昨天協會還派人送來了一面錦旗,表彰你在美國取得的卓越成就……”
鄭翼晨環目四顧:“錦旗?你們挂在哪裏?我怎麽沒看到?”
陳燕娜努努嘴:“喏,在那邊。”
鄭翼晨順着她的目光望去,隻見那面鮮紅的錦旗斜靠在垃圾桶旁邊,待遇甚是凄涼。
他拿起錦旗攤開一看,上書“妙醫聖手”四個金字,落款則寫着駱華鳳的大名,趕緊把錦旗端端正正挂好。
開玩笑,要是讓駱華鳳知道她親自提名的錦旗淪落到與垃圾桶爲伍的地步,他還能在針灸協會混?
鄭翼晨挂好錦旗後,坐回原位:“這些都是好事,你們沒理由會對我有意見啊,難不成你們嫉妒師兄的成就?”
袁浩濱截口说道:“師兄别急,很快就说到不好的地方了。你那套理筋續骨的針刺手法,讓我們醫院的骨科名聲大噪,世界各地的骨科醫生,希望能學習到這門醫術,都紛紛趕來,将骨科圍了個水洩不通。有一些沒法立刻學到的人,又打聽到你是我們科室的主任,又跑過來這邊,想讓我們教他們……”
他一攤雙手,怨念十足:“結果,我們隻能遺憾的跟他們说,雖然我們是你手把手教出來的學生,但是你根本沒有教過我們這門醫術,我們到底有多尴尬你造嗎?你造嗎?!”
鄭翼晨這才知道衆人的怨念從何而來,結結巴巴说道:“我……我……我不造……”
謝家輝怒氣沖沖说道:“如果這是這樣也就算了,這幾天有上千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趕來學醫,不止求學若渴,飯量也很驚人,導緻醫院飯堂在異國的鐵胃蹂躏之下,全面淪陷,搞的我們中午都沒飯吃,隻能吃泡面充饑,這都是你造的孽啊!”
衆人紛紛點頭:“對啊,對啊,這才是我們最大的困擾。”
“原來是中午沒飯吃引發的怨念……”
鄭翼晨暗暗汗了一把,無奈说道:“是師兄的錯,中午帶你們去隔壁餐館吃海鮮大餐,你們滿意了吧?”
這班人故作委屈,可不就是爲了訛詐鄭翼晨一餐飯,打劫他的荷包,臉上頓時雨過天晴,笑得嘴角都快連到眼角了。
“好,我要七尺長的龍蝦。”
“我要雙頭鮑。”
“我要用魚翅漱口。”
鄭翼晨徹底無語:“我教出來的到底是什麽人啊?一聽有吃的就原形畢露,沒人想着要讓我傳授針刺的手法,看來填飽肚子才是一個亘古不變的主題啊!”
重新投入工作後,百廢待興,鄭翼晨開始要應付一連串的事情,科室的大小事務,都要由他發号施。
從一個被管理者進階爲一個管理者,鄭翼晨并沒有太長的過渡時間,還好他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就是不懂就問,從來不會裝逼。
在管理以及決策方面,他咨詢了陳勇,聶澤豐等科室主任,從中獲益良多,開始對執掌科室得心應手,從枯燥的日常管理,體會到發号施令的樂趣。
等到他終于能自如應付科室的事情後,他才開始發覺身邊的顯著變化。
這一日,鄭翼晨回到家中,在餐桌上吃飯,接過老梁盛給他的一碗湯,笑着说道:“老梁,你的菜煮的太少了,這道宮保雞丁,是李軒的最愛,我差不多全吃光了,等一下他一定會有意見。”
老梁聞言一愣,说道:“我煮的本來就是一人份,軒少爺一個星期前就回家了,你不知道嗎?”
“什麽?他回家了?”
鄭翼晨大爲意外,他臨去洛杉矶之前,和李軒有過一番對話,當時李軒信誓旦旦说過,要是回家的話,一定是衣錦還鄉,讓家裏人刮目相看的榮歸,還定下三年的期限。
小土豪向來言出必踐,現在回家,明顯是違背了自己的初衷,由此證明,他家裏肯定是發生了一些變故,使得李軒不得不回家一趟。“魂淡!還當不當我是兄弟,走了那麽久,也沒帶個信,害我以爲他最近事務繁忙,才老是不見人影。”鄭翼晨罵了一句之後,不由得面上發燒,他回家好些日子,到現在才發現李軒不在,這個兄弟似乎也當的不是很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