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翼晨心急之下,狂奔向前,這是他第一次全力調動腿部肌肉與筋肌的爆炸性力量,奔跑時如同風馳電掣,落在高燦森等人眼中,就隻是一道殘影,目光完全捕捉不到他身子的位移。
卯足勁力,全速奔跑!
在千鈞一發之際,鄭翼晨及時現身,救下了胡工頭,奪刀打人,隻發生在刹那之間,氣勢無兩。
那七個手下都被鄭翼晨震懾住,舉着長刀,一臉呆滞。
劈還是不劈?這是一個問題。
劈吧,有虎哥的前車之鑒,兩百多斤的身子都被一下甩飛,一時半會兒沒能起身,自己身子骨單薄,沒準一甩之後,骨架都會被震散。
不劈吧,那就太沒氣魄了,他們怎麽說也是手起刀落,砍人不帶眨眼,還不怕眼幹的職業混混,手裏操着家夥,又占着人數的優勢,卻被一個手無寸鐵的年輕人震住,傳出去也不用拿刀混飯吃了,自己切腹死掉幹脆。
劈了,肉疼。
不劈,名譽全毀。
這些混混當真是左右爲難,偏偏虎哥還沒起來,沒法發号施令,給出正确的指示,隻能舉着刀擺好架勢,等着自家老大起身,卻沒人想着要去扶他一把。
胡工頭驚魂甫定,坐到在地,抹了一把冷汗,仰望鄭翼晨,顫聲說道:“謝……謝謝。”
鄭翼晨斜睥那幾個持刀的流氓,語氣輕松:“李軒,你的功夫退步了,對付幾個流氓都那麽辛苦。”
李軒直起腰來,沒好氣說道:“知道你牛!别在我面前顯擺,快點收起你的破架勢,我現在看到你的太極拳大架就火大。”
他偶爾和鄭翼晨切磋,沒少被鄭翼晨虐待,都有了心理陰影,虎哥被甩飛的痛楚,他可以說是感同身受,任虎哥皮堅肉實,挨了這招,也要躺上好一會兒,才能緩過勁來。
鄭翼晨調侃道:“李軒,這些是什麽人?該不會是你泡了那個江湖大哥的二奶,人家尋仇來了吧?”
“呸呸呸!狗嘴吐不出象牙,他們是郭壘亮派來搗亂的。”
“拿着刀來搗亂?未免太過火了。”
鄭翼晨提高嗓音,大聲說道:“各位,這事交給我們解決就好,你們繼續買房,不要受影響了。”
李軒附和道:“沒錯,沒錯。”
鄭翼晨能與他并肩作戰,他胸中頓時充滿豪氣,眼前就算有千軍萬馬,也當作等閑,更何況隻是八個職業的混混?
衆人出聲應是,有的返身進門,有的駐步不前,觀望戰局,臉上滿是振奮之色。
隻要能沒有風險的看一出好戲,這些人還是很感興趣。
六子見到虎哥摔的那麽慘,吓得心膽俱裂,虎哥這人,睚眦必報,眼下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栽了個大跟頭,暴怒之下,十有**不會恪守與郭壘亮的交易,李軒沒準會因此受傷,而且是重傷!
熟知虎哥的人,都知道這人身上,除了一把瑞士軍刀之外,還會随身攜帶一把手槍。
鄭翼晨拳腳了得又如何?
畢竟是血肉之軀,能夠敵得住手槍的轟擊?
虎哥支撐着坐起半身,整個人暈暈沉沉,大手拍了幾下腦袋,清醒許多,這才站起身來,一臉惡相。
他臉色複雜,一步步走向鄭翼晨:“你,你……”
六子心下大急,虎哥看上去雖沒有震怒的迹象,也正好是他要暴起出手的先兆,越是沒顯出怒火,就代表他已是氣憤填膺!
這個時候的虎哥,是不可能聽勸的,六子心念電轉,爲了完成郭壘亮不得傷害李軒的囑咐,狠一咬牙,搶過身邊一個混混的長刀,朝着鄭翼晨當頭劈去。
隻有先砍傷鄭翼晨這個始作俑者,才能稍微平息虎哥怒火,李軒或許能因此保全。
他心急之下,竟也忘了自己和鄭翼晨武力上的天差地别。
鄭翼晨左移兩步,避開這一刀,六子改豎劈爲橫切,往他腹部招呼,鄭翼晨正準備一把抓住六子手中的刀。
恰在這時,虎哥怒目圓睜,一聲大吼,就像是平地響起一個焦雷,擡腳踢翻了六子,六子一聲慘叫,手腕一松,長刀把持不住,落在地面。
他按腰後退,趔趄了幾步,勉力站穩身子,不顧腰畔的鑽心劇痛,驚懼更盛:“虎哥居然阻止我出手傷那小子?瞧這架勢,明顯是打算自己動手找回場子,把他給廢了,隻希望不要傷到李軒!”
鄭翼晨斜眼看着虎哥,淡淡問道:“你踢這人,難道是打算和我打架嗎?”
虎哥死死盯着鄭翼晨,大口喘氣,神色十分激動,驚喜交加,卻出乎意料的沒有半點怨憤之色:“我……我不敢和你動手。”
他說完,還高舉雙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對鄭翼晨是發自内心的心悅誠服。
外人見到這一狀況,自然以爲是鄭翼晨剛才的出手,讓虎哥起了忌憚之心,自知不敵,舉手認輸。
可是六子和虎哥的七個手下,卻知道虎哥絕不可能屈服在鄭翼晨的武力下。
虎哥是誰啊?當年被人拿兩把刀架在脖子上,依舊面不改色,破口大罵的狠角色,怎麽可能摔了一跤就害怕呢?
正因爲此,他們心中更加震驚,不敢相信親眼所見的畫面。
虎哥……竟然低頭臣服了?!
鄭翼晨也覺得這人不會那麽輕易認輸,一臉戒備:“既然不敢動手,那你們就快點離開這裏,不要耽誤我們做生意。”
虎哥彎下腰,魁梧的身子登時比鄭翼晨還矮了半個頭,他誠懇的問道:“你……你不認得我了嗎?”
鄭翼晨連連搖頭,予以否認:“你認錯人了吧?”
笑話!他身爲華夏典型的守法公民,從小就是扶老奶奶過馬路的紅領巾,長大之後是優秀的共青團員,出來工作就成了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可謂是光風霁月,沒什麽污點,怎麽可能和黑社會人員扯上關系?
虎哥激動的說道:“不會!我絕不會認錯!你的臉我記得清清楚楚,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雖然當時黑燈瞎火,光線黯淡,我又失血過多,視力不清,但我還是看清楚你的長相,就是你沒錯!”
鄭翼晨不耐煩說道:“你到底在說什麽?語無倫次。”
虎哥壓低嗓音:“你還記得嗎?在五月的一天晚上,在一條暗巷裏,發生槍戰,你及時出現,救了十幾條人命……”
“是有這一回事。”
鄭翼晨神色漸轉清明,虎哥所說,正是當日張茜茜與黑幫份子在暗巷中火并的那次事件,這件事可以說是他經曆過最兇險的事件,子彈橫飛,屍體四陳,血流一地的恐怖畫面,偶爾還會在夢中重現,驚出一身冷汗。
虎哥見鄭翼晨終于點頭承認,嘴角扯出一絲欣喜的微笑,不過他臉上刀疤太過吓人,笑起來太過陰森:“我……我就是被你救活的人之一,要不是你及時救治,我現在已經在棺材裏躺着,肉都爛光了!”
那一夜的經曆,對虎哥來說,也如同噩夢一般,他大腿中槍,剛好打中股動脈,原以爲隻有閉目等死的份,卻因鄭翼晨的出現,撿回一條命,在醫院修養了半個月,又找了個律師打官司作辯護,叫手下頂包,免了一場牢獄之災。
人人都說,虎哥傷愈之後,變得更爲暴戾,卻不知他心中,一直有着一股溫泉,那便是當天晚上,如同救世主一般挽回他性命的鄭翼晨!
這條性命,是多虧了鄭翼晨,才得以延續,虎哥從來沒有忘卻這個事實!
與虎哥的激動與振奮不同,被視爲恩人的鄭翼晨神色如常,說出的話,也是冷嘲熱諷。
“哼!我倒是後悔給了你第二次的生命,讓你繼續作惡,成爲社會的敗類,早知道當初就應該袖手旁觀,讓你失血過多而死,到地府去耀武揚威!”
虎哥面色一紅,就像是一個做錯事被逮到的小學生一般,喃喃說道:“我……我……不知道你在這裏……”
“誰在這裏都一樣!傷人就是不對!”鄭翼晨厲聲大喝,“以後你出刀傷人之前,就把被砍的那人,想成是我!那一刀劈還是不劈,就看我這份恩情,在你心中的份量有多重了!你今天能對着一個無辜的人下手,以後我的這份恩情淡了,你也會毫不猶豫對我揮刀,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虎哥被鄭翼晨毫不留情的訓斥,完全不敢生氣與反駁:“知道,清楚……我們先走了。”
他沖李軒和胡工頭等人躬身行了一禮,澀聲說道:“對不起,今天過來搗亂,是我們不對。”李軒和胡工頭正眼也不瞧他,不想領情,今天要不是鄭翼晨恰好對他有恩,虎哥不可能那麽輕易罷手,這人害人的本質并沒有改變,隻是一時的低頭,而不是浪子回頭那種幡然醒悟,沒必要給他好臉色。道完歉後,虎哥帶着那幫瞠目結舌的小弟,轉身待走,鄭翼晨出聲叫住了他:“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