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姓于名歪的導演指導的一套系列連續劇,已經拍到了第三部,名叫《宮再三鎖》,前兩部分别叫《宮鎖一》,《宮繼續鎖》,光聽名字,就知道這部劇爛到何種地步。
爲了切合“三”這個主題,于歪專門請來了号稱“三百六十度都有死角”的袁三三作爲劇中的女主角,瞬間完成升華,從一部普通的雷劇,進化成引發全民吐槽熱潮的神劇。
當情節發展到一個大嬸和一個大叔在廚房對峙,圖窮匕見時,大嬸的身邊放着菜刀,砧闆,鍋鏟,木勺等多種武器可供選擇,可她偏偏選了一顆大白菜,如同董存瑞舍身炸碉堡一樣,高舉白菜沖向大叔,兜頭砸落,大叔應聲倒地,額角血迹斑斑,呼吸全無,就這樣,就這樣被白菜砸死了……
鄭翼晨被雷了個外焦裏嫩,整個人都不舒服了:“開什麽玩笑,用一根白菜砸人頭上就能殺死人?編劇你是在侮辱我們這些看客的智商嗎?”
他無法忍耐下去,直接按了一個沒有畫面,滿是雪花的頻道,看了幾分鍾後,才算緩過氣來。
大門打開,李軒一手勾着一個袋子,另一手拿着手機貼在耳朵上,一陣怒咆:“我現在一秒鍾幾十萬上下,這種一年半載才能收益十萬八萬的小項目,就不要在我面前提,太掉身價了!”
鄭翼晨在旁聽得蠢蠢欲動,心想土豪君既然那麽有錢,幹脆每個月收他幾萬房租來貼補家用才行啊,有錢沒地方花也很痛苦,他身爲李軒的好友,應該義不容辭,站出來爲他分擔痛苦才是。
李軒一進門,躺在沙發上睡懶覺的羅賓應聲而動,跳到地闆,把鄭翼晨的拖鞋咬在口中,拖到李軒面前,一副搖尾乞憐的樣子。
“你這隻忘恩負義的貓,難道不會自己去鞋櫃多找一雙拖鞋出來?這可是我的鞋!”鄭翼晨的心在滴血。
李軒挂斷電話,彎腰撫摸了羅賓的頭,羅賓以他的手臂爲踏闆,步子情況,一路上行,跳到李軒的肩膀上,擡起頭來,伸出粉嫩的舌頭,輕舐他的臉頰。
李軒将袋子放在茶幾上,扭頭對鄭翼晨說道:“今晚你想吃酸菜牛肉,紅燒排骨,還是極道海鮮?”
鄭翼晨笑逐顔開:“還算你小子有良心,賺大錢了,還惦記着慰勞一下哥們吃一頓大餐。”
李軒認真說道:“那還用說,以你和我的交情,我忘了誰都不會忘了你。”
鄭翼晨笑得更加暢快,赤腳從沙發起身,走向房間:“那好,你等我一下,我換件衣服,跟你出去吃。”
李軒急忙叫住他:“不用換衣服,吃個方便面而已,至于興師動衆嗎?”
他說完打開袋子,掏出十多包不同口味的方便面,剛剛說的酸菜牛肉,紅燒排骨,極道海鮮等口味,赫然在列。
鄭翼晨嘴巴都氣歪了,指着那一堆方便面怒罵道:“鬧了半天原來說的是方便面,浪費我的感情。”
李軒苦着臉說道:“你也知道,我這個所謂土豪,人前光鮮,人後都要靠你救濟,才能過日子,哪有閑錢請你吃大餐?有方便面已經很不錯了,你就偷笑吧。”
鄭翼晨隻是陰沉着臉,死死瞪着他,似乎在琢磨着把他做成酸菜牛肉好,還是極道海鮮好。
李軒見他怨憤久久不消,心裏咕咚一跳,鄭翼晨這幾天,因爲一個相好的女護士出國,一直郁郁寡歡,精神極不穩定,就如同一個定時炸彈,指不定什麽時候會爆發。
在這個節骨眼上惹怒他,肯定不會有什麽好事發生,沒準半夜驚醒,就會看到鄭翼晨坐在自己的床頭,磨刀霍霍,把自己當豬羊一樣宰了!
李軒一念及此,心想不行啊,要想法子補救才行。
他急急忙忙轉換口風,溫言說道:“吃完面之後,其實還有下半場的節目,哥們帶你去夜店玩玩。”
鄭翼晨眉頭一揚:“不要吧,去了夜店,肯定會遇上腦殘的富二代過來裝逼求打臉,會變得很複雜。”
李軒疑惑不解:“爲什麽這樣說?”
“廢話,我是一個帶有主角光環的人物,小說裏都說了,去了那種地方,肯定會引發一系列跌宕起伏的劇情。”
李軒哈哈大笑兩聲:“在我面前,你敢說自己是主角?”
鄭翼晨被他玩味的眼神看得羞愧交加,怒聲說道:“你丫皮癢是吧?”
李軒矮了一頭,連聲說不敢,過一會兒,又挺胸擡頭,牛氣哄哄說道:“我不就是富二代嗎?隻要我不主動找人打臉,今晚肯定風平浪靜,放心去吧。”他好說歹說,終于打消了鄭翼晨的心頭疑慮,兩個人換好衣服後,一起去了附近一家名叫桂蘭坊的酒吧。天底下的酒吧大抵沒什麽兩樣,無非都是萎靡斑斓的霓虹燈光,震耳欲聾的DJ音樂,還有混合着酒精與香水的頹廢氣息。
李軒和鄭翼晨到吧台坐好,立刻有個一頭金發的酒保過來詢問要喝什麽酒,李軒擺手說道:“等一下再點,不急。”
鄭翼晨則看着酒保離去的身影一臉驚愕,不明白這種殺馬特的造型,何以會出現在一個自诩前衛高端的酒色場所,而且嵌合的天衣無縫。
李軒擺出一副過來人的姿态,向菜鳥鄭翼晨傳授泡夜店的秘技:“隻要大方點就行了!”
李軒解釋說,隻要見到美女,就主動過去要求請她喝酒,通常情況下沒有人會拒絕,畢竟沒人會和錢過不去,而且她也隻是答應喝酒,又不是上床,沒有半點的思想包袱。
在夜店,就算你長得跟八兩金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要是敢振臂高呼,說一句“全場酒水我包了,大家盡情喝”,立刻就會成爲夜店的焦點人物,接受男人的仰慕,女人的愛慕,一大推的妙齡女子,會争着過來跳貼身舞。
鄭翼晨正打算試驗李軒傳授的秘技,請幾個美女喝酒搭讪,看看效果如何。
他當然不是想着玩一夜情這些東西,沒有感情的交合,實際上和強奸無異,之所以想着試驗,一來是好奇,二來嘛,反正今晚是李軒做東,好不容易逮到個機會壓榨他,當然要盡興一點。
但是,在他還沒有出手之前,李軒已經搶先沖旁邊一個流着短發,斜劉海,塗着黑色唇彩的女生燦然一笑:“美女,能不能請我和我哥們喝杯酒?”
黑唇少女面有怒色,想不到居然有男人無恥到來夜店叫女的請喝酒,扭過頭去,正準備嘲諷幾句,看清楚李軒的長相後,一下子呆住了,春風滿面,湊上前去搭着李軒的肩膀,膩聲說道:“沒問題,你要喝多少,姐姐都會請你。”
說完叫酒保拿過來三杯啤酒,自己舉一杯和李軒喝交杯酒,喝酒過程中,還不忘和他眉目傳情,而鄭翼晨則是退開老遠,一個人喝着悶酒。
他這才知道,深谙夜店文化的李軒,根本就不需要用上所謂的秘技勾搭女生,反其道而行之,叫女生請自己喝酒,也是無往而不利。
由此可見,有些人活着,就是爲了打破常規。
當然,打破常規有着兩大前提:一,智商要高;二,長得……夠帥!
在夜店,第二條才是普遍适用原則,畢竟前者很難體現,總不能搭讪的手段,就是拿一本奧數題在幾分鍾内做完,以此彰顯自己的腦容量出衆?
實際上,以李軒的資質,沒準叫一個酷好男風的基佬請喝酒,也是無往不利,手到擒來。
鄭翼晨這時才知,李軒專門挑選夜店替代大餐,因爲夜店對他來說,實際上就相當于一個免費的酒水庫。
他憑借一張妖到極緻的俊臉,男女通殺,幾個鍾頭下來,沒有花費半毛錢,卻已經和鄭翼晨喝了個伶仃大醉。
李軒露出一個酒意十足的傻笑,拍着已經嘔吐了三回的鄭翼晨說道:“哥們,喝得盡興不?要不要繼續?”
“盡興。”鄭翼晨頹然點頭,又立馬搖搖頭,“不敢再喝了,明天還要上班,我們回去吧。”
兩人步子趔趄,跌跌撞撞摟在一起,說不清到底是誰攙扶着誰,走出了酒吧門口。
和裏面的喧嚣吵鬧不同,街口冷清異常,空蕩無人,風聲呼嘯,時不時還有幾張報紙打着轉迎風飄揚,畢竟已經是淩晨一點半,正常人在這個時候都已經入睡了。
醉酒的李軒,大腦回路反應遲鈍,絲毫沒有被陰冷凄清的街口氛圍影響到,他的思緒,還停留在片刻前的狂歡,突然間豪興大發,雙臂大張,引吭高歌:“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鄭翼晨沒他醉的那麽厲害,本想叫他噤聲,不要打擾到那些已經入睡的人,突然間又改變主意,大聲應和,且歌且行:“擦幹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