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翼晨爽朗一笑:“既然你都叫我神醫了,我肯定會治好你的病,放心吧!”
李創輝眼中泛出了淚花,喃喃說道:“你,剛才說了什麽?能不能再多說一次?”
鄭翼晨高聲說道:“我說,我肯定會治好你的病,放心吧!”
鄭翼晨的堅定語氣,還有從容表情,有一種奇特的魅力,讓李創輝不安跳動的心,趨于平穩,對鄭翼晨起了很大的信心。
他連續點了幾下頭,激動的連話也說不出,隻是死死攥住鄭翼晨的手。
鄭翼晨笑道:“你都快把我的手抓殘了,我等一下還怎麽給你治療?“
李創輝面色一紅,趕緊松開手臂,有些不知所措。
“不要耽誤時間了,開始治療吧。你俯卧在推拿床上,我先給你做一下體格檢查。”
李創輝脫掉鞋襪,還有上身的衣服,趴在床上,鄭翼晨用手接觸他的背部皮膚溫度,和四肢相比,高了一些,證明炎症還處于發作期。
由于強直性脊柱炎的發作次序,率先累及骶髂關節,因此鄭翼晨的脊柱觸診順序,不同于常見的先頸椎,後胸椎,最後才到腰骶,完全颠倒過來。
當他手掌按在骶髂關節時,可以明顯感受到,李創輝的骶髂關節,筋肉緊繃,十分僵硬,略一施力,李創輝立刻痛苦不堪,自言腰部疼痛,一直牽拉到兩側臀部肌肉和大腿肌肉。
腰椎觸診,也能察覺到椎體發生了竹節樣的病變,他一路按壓到胸椎時,手指比劃一番,選定了第三胸椎的棘突,手掌交錯按在棘突兩側:“李創輝,你張大口,慢慢吸氣,不要停,就這樣一口氣吸盡,對了,然後再慢慢吐氣,吐……”
他手掌用勁,隻聽一聲骨響,李創輝肺部空氣完全被擠壓出來,感覺有些頭暈腦脹,急忙深吸一口氣,下一刻又感覺到胸懷大暢,十分舒服。
李創輝又驚又喜,他近一個月來,病情已經發展到胸椎關節,出現了“漏鬥胸”,胸椎也有些畸形病變,導緻呼吸不順暢,肺活量比一個常年嗜煙的八十歲老人還不如,别說幹活,走五百米的路程,中途至少要停下來歇息三次。
想不到困擾了他一個多月的病症,在鄭翼晨按壓的一瞬間,就完全消失了!
這樣一來,他對鄭翼晨的醫術再無疑問,由衷歎道:“神醫,你可真神,隻是随便按一下,我胸口就不發悶了,呼吸也順暢很多。”
鄭翼晨有些啼笑皆非,他經過缜密分析,終于選定了一個扳動胸椎的點,看似普通,實際上扳動一個椎體,就能夠使整個變形絮亂的胸椎椎體回歸正位,宣發氣機。
用力之巧妙,選點之精确,已經将胸椎扳法的推拿手法,運用到了極緻,誰知道竟得到李創輝“随便一按”的點評,真是太可笑了。
鄭翼晨也沒心思和他解釋,手掌上行遊走,開始進行頸椎的觸診,雖然沒發現有椎體的病變,還是感受到輕微錯位,也順手幫他扳正。
觸診結束之後,他心裏也有了大概的治療方案,掌心緊貼李創輝的背部肌肉,帶動皮下的軟組織揉動,行氣活血,松解他緊繃的肌肉。
揉法過後,李創輝隻覺通體舒泰,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吟,他近半年來,飽受病魔折磨,睡覺的時候,仰卧就覺得背上有一種千針齊紮的刺痛,俯卧又會壓迫胸廓,氣息不暢,隻能選擇側卧睡覺,頸椎會出現輕微錯位,也是不良的睡姿引起的。
放松背部攣縮的肌肉後,鄭翼晨又陸續用彈撥膀胱經的手法疏通經絡,用拍法振奮陽氣,用推法引血上行,一系列繁瑣的推拿手法交替運用,各司其職,次序井然。
十多分鍾後,李創輝就感覺整個人煥然一新,雙眼開始有了神氣,青白交加的臉頰,添上一抹血色,看上去順眼了許多。
鄭翼晨抹了臉上的汗珠,欣慰一笑:“現在身體感覺怎麽樣?”
李創輝老實回答道:“自從得了這病,一直感覺背部背了一個幾十斤的龜殼,連腰都快被壓垮了,你幫我按摩之後,龜殼像是被卸下了一樣,整個人輕松了許多。”
鄭翼晨笑道:“那就好了,接下來開始第二步的治療。”
“原來還有進一步的治療啊?”
鄭翼晨點頭說道:“沒錯,我要對你進行針刺治療!”
“你,你要用針紮我什麽地方?”
“當然是背部的腧穴了。”
李創輝想到自己背上紮滿毫針,如同刺猬一般的模樣,心裏暗自發怵,但在經過推拿治療後,他對鄭翼晨的信任無以複加,這種信任促使他戰勝了對針刺的恐懼,點頭答應接受治療。
連死都不怕了,又怎麽會害怕紮針呢?
鄭翼晨從背包中,打開盛放蒼龍九針的木盒,拿出鋒針,這根針長約一寸半,針身爲三棱形,針鋒三面有口,十分銳利,用于刺絡放血。針柄的雕像是異獸嘲風,性子好險好望,威嚴之餘,不失美觀。
實際上,現代用于刺絡出血的三棱針,就是以鋒針爲原型打造而成。
鄭翼晨舉起鋒針,手腕抖動,瞬時間連刺李創輝腰骶部兩側的上髎、次髎、中髎和下髎,當鄭翼晨感受到針下的感覺出現變化,立刻出針,迅速刺入另一個穴位,每一針都不多不少,刺入了四分。
用蒼龍九針的鋒針刺絡出血,有一個莫大的好處,隻要運用得法,剛剛好刺到病竈所在,就能讓病人體内的熱氣邪氣盡數随着排出的血液洩出人體,避免了大多數情況下,祛邪之餘,傷到人體正氣的可能。
八個穴位流出泊泊黑血,不一會兒,黑血排盡,傷口自動收攏愈合,擦幹淨背部血迹之後,隻剩下八個淺淺的細洞。
所謂炎症,主要以紅腫熱痛爲基本體征,急性發作時,更爲明顯,李創輝病情綿長,已經過了急性期,但是熱毒一直蘊積在腰骶部,連彎腰擰腰這類基本動作,都做不到,倍受煎熬。
現在熱毒随着黑血的流淌排出體外,鄭翼晨的針刺,起到了立竿見影的奇效,李創輝感覺腰部松弛,忍不住扭動幾下身子,靈動柔軟,就跟沒有患病時差不多,眼睛開始飽含熱淚:“我,我的腰舒服多了,之前一點也不能活動,太謝謝你了,神醫。”
鄭翼晨身心俱疲,剛才那幾針針刺,看似平常,實際上是耗費了大量的精神和體力,才能在轉瞬之間,排盡熱毒,卻不損傷半點人體的正氣。
不過,李創輝一句感激的話語,讓他覺得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開懷一笑說道:“不用客氣,今天就先治療到這裏,你後天再過來,知道嗎?”
李創輝從床上爬起,穿好鞋子,點頭說道:“好,那我就後天再來。”
他來回踱了幾步,步履輕松,跟沒有進行治療之前,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滿心歡喜,先是哈哈笑了幾聲,繼而變了臉色,捂着嘴巴,嗚嗚低泣,語焉不詳說道:“謝謝你,謝謝你……”
鄭翼晨心下感慨,這個人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卻已經把家庭的一切扛在肩上多年,突然患病,對他來說,是一個緻命的打擊,卻找不到一個至親的人可以傾述,心中愁苦,遠超旁人想象,可以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他輕輕拍了幾下李創輝的肩膀,認真說道:“生活或許有太多的不如意,日子過的坎坎坷坷,總是要繼續。但是,不論處于什麽樣的境地,永遠不要想着用死來解決問題,永遠不要失去對生活的信心!”
李創輝心頭巨震,猛一擡頭,看着鄭翼晨真誠的眼神,這才知道,原來這個神醫,早就已經将自己的一點心思完全琢磨透了。
他用衣袖擦幹淚珠,面容堅毅,重重點頭說道:“知道了,神醫。”
鄭翼晨笑道:“我姓鄭,你叫我鄭醫生就行,别老是叫神醫,聽起來跟江湖郎中一樣。”
李創輝臉上一紅,想起一事,問道:“鄭醫生,麻煩你把開張處方給我,我下去交費。”
鄭翼晨搖搖頭,拿起他剛才拿起的挂号單說道:“不必了,這就算是你給我的診費了。”
李創輝十分難爲情:“這,這怎麽可以?”
他之前去看醫生,都開了一大堆又貴又難吃的藥,吃完之後一點療效都沒有,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醫術高超,療效顯著的,就算多花一倍價錢,也無所謂,沒想到鄭翼晨居然說今天的診費,就是一張挂号單的錢。
這才花費他五塊錢而已,五塊錢在當今社會,連一頓快餐都吃不起,更關鍵的是,他花費的五元錢,鄭翼晨最多能從中收益一塊錢。
換言之,鄭翼晨花費偌大心血,居然隻賺取到了一塊錢!鄭翼晨笑着反問道:“那照你的意思說,我今天進行的治療,應該值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