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雅芝還向鄭翼晨透露了一個消息,付海華将陳勇的床位銳減至兩張,還嫌不夠,背地裏向醫生們下達命令,禁止他們在值班時收病人到那兩張床位,除非是其它病床都滿了,才安排病人入住。
如此一來,陳勇縱使得了兩張床位,也會面臨無病人可醫的窘境。
對于一個剛剛複職,準備大展拳腳的人來說,這種安排,無疑是一種毀滅性的打擊!
剛剛燃起的鬥志,重新振作的精神,都會因此煙消雲散。
一個被擊倒的人,能再次從倒下的地方爬起,需要莫大的勇氣。
當他爬起後,再一次被無情擊倒時,十有**會情緒奔潰,一蹶不振。
邝雅芝知道了這個消息後,才會對鄭翼晨發火。
她心裏明白,陳勇之所以能重歸外科任職,是鄭翼晨一手促就。
鄭翼晨或許是好心,但他的好心,極有可能會成爲陳勇勇氣與鬥志的墳墓。
沒有工作,并不可怕,再找一份就行。
最可怕的是,你明明有一份工作,就一直被晾在角落,什麽事都沒得做,混吃等死,毫無方向和目标。
這就是所謂的“雪藏”!
鄭翼晨無名火起:“魂淡!明明勇哥對他的地位構不成威脅了,還要施展這種手段來對付他,付海華,有你的!”
他表面上怒氣沖沖,心裏卻是不起波瀾。
還好他們有恃無恐,有着金建軍這張逆轉的王牌,才不至于被付海華玩殘。
付海華這些打壓的手段,對他們來說,就跟小孩子扮家家酒似的。
如隔靴搔癢,不痛不癢。
當着邝雅芝他們的面,如果不表示一下憤慨,也說不過去。
鄭翼晨隻好發揮他業餘演員的天賦,假裝義憤填膺,氣得臉紅脖子粗,痛罵付海華。
在兩人的安撫下,鄭翼晨終于平靜了下來。
三人轉換話題,說了幾件最近發生的娛樂新聞,聊着聊着,曉桐突然想起一事,開口說道:“翼晨,我有一個朋友,最近準備結婚,臉上長了很多痘痘,用粉底都掩蓋不了。她這兩天很傷心,一直跟我們哭訴,你能幫幫她嗎?”
鄭翼晨不以爲然:“至于嗎?就幾顆痘痘,還要我出馬?”
邝雅芝白了他一眼:“你都不懂,對女人來說,結婚是她這輩子最重要的時刻,沒法以最美的容貌迎接自己最重要的時刻,還不夠嚴重嗎?”
“就是啊,你們這些男的怎麽可能明白?”曉桐心有戚戚,也加入了聲讨鄭翼晨的行列。
鄭翼晨低聲嘀咕道:“指不定她以後要結多少次婚呢。”
在鄭翼晨看來,婚禮還沒有大學畢業禮重要呢。
因爲大學畢業禮,才是獨一無二的。
而婚禮,在人的一生中,卻能多次重複。
這種出格的話,他當然不敢在兩個女性面前發表,隻有高舉雙手,做投降狀:“我錯了,對不起。”
爲了證明自己有改錯的誠心,他拍着胸口,把祛除準新娘臉上的痘痘一事,攬在自己身上。
消除痘痘,對于掌握了《靈針八法》的他來說,小菜一碟。
人體臉上會長出痘痘,無非是濕氣,熱毒,兩種邪氣作祟,隻要用清法除濕清熱,一次針灸,就能搞定。
不需見到曉桐朋友的面,鄭翼晨隻是問了一下她平日的飲食習慣和臉上痘痘的分布位置和顆粒大小,心裏就有了一套完整的診療方案。
“倒是這個有點棘手……”他猶豫再三,對曉桐說道:“你就隻顧着幫你朋友,難道不想我幫你醫治……”
“打住!不準說下去!”曉桐面色通紅,又羞又氣,煞是好看。
邝雅芝見她神色慌亂,有些奇怪:“曉桐,怎麽啦?你身體有病?”
“沒……沒有,你别聽他瞎說。”曉桐臉上紅潮未褪,一口否定,以緻她的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鄭翼晨無聲苦笑,時至今日,曉桐還是很抗拒讓他治療月經不調的毛病。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掌握了《望氣篇》,是在和曉桐交談時,看出她有月經不調的毛病。
當時兩人關系處于一種緊張的狀态,而他口不擇言,一口道出她的重大私隐,也引來了曉桐的不快。
後來,幾乎每個被他看出身上有毛病的護士,都主動要求他開方醫治,隻有曉桐拒絕了。
鄭翼晨相信曉桐一直有服藥調理,但從今天觀看到的面色來看,效果并不顯著。
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她月經不調的症狀,不但未見起色,反而多加了一種婦科疾病:痛經!
“面色浮青,是情志抑郁導緻的肝郁氣滞,不痛則通,發爲痛經!”
鄭翼晨對曉桐的身體狀況一目了然,甚至知道曉桐情志抑郁的原因。
“看來……在打電話給我的那晚之後,近兩個月來,她一直都處于精神抑郁的狀态。”鄭翼晨心裏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鄭翼晨打定主意,不惜軟磨硬泡,也要讓曉桐答應治病。
他先找了個借口支開邝雅芝,争取到了兩人獨處的空間,這才開口勸說。
任他說的天花亂墜,曉桐牙關咬緊,連連搖頭,就是不肯答應。
鄭翼晨嘴皮子都磨破了,還是不能說服她,無可奈何的說道:“你到底要怎樣才肯讓我給你治病?”
“我打死都不要……”曉桐話沒說完,一股突如其來的鑽心劇痛侵襲下腹,如同刀割斧鑿。她臉色煞白,冷汗涔涔,用手按着小腹,低聲呻吟起來。
“暈死,不會那麽巧吧?你今天剛好來月經?”
鄭翼晨看她的神情與舉動,都像是痛經發作時的典型症狀,忍不住出聲詢問。
“嗯,大概……也許……反正沒準過!你忘了我月經不調嗎?”
曉桐連說幾句話都費了偌大氣力,整個人仿佛被抽空了氣一般,身子後仰,要不是鄭翼晨眼疾手快,一手扶住她的細腰,她就要倒下去了。
“月經期間,還用冷水洗碗筷,情緒又有大波動,難怪痛得那麽厲害!”
鄭翼晨提出要扶曉桐回值班房休息,她輕輕點頭,沒有反對,隻是低聲呻吟,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了。
鄭翼晨叫來邝雅芝看守住護士站,跟她說了下情況,邝雅芝和他一起合作,把曉桐扶到值班房的床上,又倒了一杯熱水給曉桐喝下,這才出門而去,臨走前不忘囑咐鄭翼晨:“有什麽事,立刻叫我一聲。”
躺在床上的曉桐,腹痛如絞,額角泌汗,嘴唇青紫,手心發冷,一杯熱水下肚之後,下腹暖和了一些,不到幾分鍾,又故态重萌。
“痛……痛死我了。”曉桐神情痛苦,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從眼角不住冒出。
痛經是一種常見的婦科疾病,大部分的女生都會出現,分别在于症狀的輕重。
有的人隻是下腹不适,腰骶酸痛,有的人卻痛不欲生,要靠打針水止痛。
鄭翼晨在婦科實習時,曾有一個重症痛經患者對他說道:“我情願把子宮割了,也不想每個月都受這種折磨。”
醫學上将疼痛分爲十級,第十級的疼痛,就是婦女分娩時的疼痛。
那個痛經患者能挨過生孩子的痛楚,卻受不了每個月長達七天痛經發作時的疼痛。
疼痛之劇烈,可想而知!
隻有少數由于子宮内膜異位導緻痛經的女性,生了孩子後,改變了子宮内膜的位置,痛經不藥而愈,重獲新生。
顯然,他接觸的那個重症痛經患者,不屬于那個幸運的行列。
鄭翼晨見曉桐痛苦的神情,五内如焚,着急說道:“你都痛成這樣了,還不讓我給你治療嗎?”
曉桐沉默了片刻,正要拒絕,下腹部的痛楚再次來襲,如潮洶湧,反複沖撞,迫使她不得不改口說道:“好……好吧,不過……嗯……先……嗯……聲明,不準針我的肚皮。”
鄭翼晨才知曉桐一直不讓自己治療,原來有這層忌諱,心下暗道:“暈死,難不成你家規森嚴,被異性看一下肚臍就要以身相許不成?”
不過他沒空耍嘴皮,當務之急,是要治療曉桐的痛經,緩解她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