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個孫子,我去問一下鄰居有沒有他的聯系方式。”鄭翼晨說完走到屋外,詢問如何聯絡張奶奶的孫子。
衆人聽了都面露鄙夷之色:“誰有金建軍這種人的聯系方式?不怕存到手機裏得病毒嗎?”
鄭翼晨這才知道,原來張奶奶的孫子名叫金建軍。
鄰居們衆口一詞,一個勁地數落金建軍,以此證明自己與他是兩條平行線上的人物,永遠沒有相交于一點的可能。
鄭翼晨聽到這些充滿負能量的話語,耳朵有些生疼,舉手示意衆人打住,無奈地說道:“你們能不能提供點有用的訊息,讓我能找到他的聯系方式?”
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媽一拍腦袋,說道:“對了,我記得張大姐有一本電話本子,就放在桌子左邊的抽屜,你翻一翻,應該能找到金建軍的電話号碼。”
抽屜沒有上鎖,鄭翼晨一打開,就看到了電話本,拿在手中,打開第一頁,就看到了署名爲“建軍”的電話号碼。
鄭翼晨撥打電話,嘟嘟響了将近一分鍾後,才有人接聽。
那人似是大夢初醒,以一種很不耐煩的語氣說道:“見鬼,誰啊?”
鄭翼晨眉頭一皺,還是耐着性子說道:“請問是金建軍先生嗎?”
“嗯,沒錯,有話就說,有屁快放。别耽誤我睡覺,昨晚和人拼酒拼通宵,現在頭痛死了!”
“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你說一下……”
金建軍流裏流氣的說道:“笑話,有多重要啊?男足勇奪世界杯冠軍?韓朝兩國開戰?還是汪峰終于上了頭條?”
他的語氣兇狠起來,咄咄逼人:“媽的!有什麽事能比老子睡覺還重要?”
鄭翼晨用力攥緊電話,可以聽到電話殼咔咔作響的聲音,沉聲吼道:“草你媽!穿上衣服給老子滾過來,你奶奶出事了,含辛茹苦,一手把你養大的奶奶快死了!你他媽的明知她身體不好,還不在家陪她,照顧她,盡跟些豬朋狗友鬼混……”
他深吸口氣,大聲吼道:“你奶奶的生死,難道還沒你睡覺重要嗎?快點,立刻,馬上,給老子滾過來!送你奶奶去醫院!你奶奶就你一個親人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悶響,金建軍驚慌過度,從床上摔倒地面,依稀聽到有個嬌媚的女聲叫道:“親愛的,怎麽了?吓成這樣,繼續睡啊。”
金建軍一把推開女子拉他的手臂,用一種惶恐的語氣問道:“我……我奶奶真的出事了?你……你沒騙我?”關懷之情洋溢于表。
鄭翼晨從他語氣中能聽出金建軍對張奶奶的感情十分深厚,怒火消了大半,語氣緩和:“沒錯,不過情況控制得很好,暫時還沒生命危險……”
金建軍着急的說道:“别廢話了,你們先把奶奶送到醫院,告訴我醫院的地址,我立刻趕到!”
鄭翼晨詢問了醫生之後,跟金建軍詳細說了醫院地址和住院科室,在他說話的時候,還能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
看來金建軍真的十分惶急,一邊聽電話,一邊穿衣服,就爲了争分奪秒,早點到醫院看望病重的奶奶。
鄭翼晨挂掉電話,輕歎一聲:“畢竟是血濃于水,婆孫情深,金建軍雖然混賬,對自己奶奶還是很有感情的。”
衆人經過商量,湊了些錢,統一交到一個熱心腸的鄰居手中,讓他跟着救護車去醫院,給張奶奶辦住院手續,順便照顧她一段時間,等金建軍到了醫院再回來。
三人尾随着擡擔架的醫生護士,目送救護車揚長而去,這才踏上回福利院的道路。
劉振亞搭着鄭翼晨肩膀,對他擠眉弄眼:“你隐藏地真深啊,和你一起在福利院半年,都不知道原來你那麽厲害!”
姚璐琪将外套送給了張奶奶,在屋子裏還不覺得冷,在路上被冷風一吹,打了個噴嚏,牙關打戰,得得作響,顫聲說道:“振亞……都……都不知道你的……醫術高超?看來……你平時很低調啊。”
鄭翼晨見她這等模樣,心下暗笑,對劉振亞打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能放棄這麽難得的獻殷勤的機會。
劉振亞見他也是擠眉弄眼的怪相,還以爲鄭翼晨要跟他比賽做鬼臉,好勝心起,心想在醫術方面我不如你,做個鬼臉,你可别想從我這占到便宜。
于是他對鄭翼晨做了個無比猙獰,無比醜陋的鬼臉。
鄭翼晨一時氣絕,暗道:“魂淡!我跟他真不是一個頻道的人。”一聲輕歎,“敗給你了。”
劉振亞見他認輸,得意洋洋:“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就好。”
鄭翼晨懶得繼續提示劉振亞,直接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姚璐琪身上。
姚璐琪也不推辭,緊緊裹着外套,身子終于暖和了些,想到這件衣服還帶着鄭翼晨的餘溫,依稀能嗅到他身上的氣息,臉色一紅,心中有些異樣的情愫,小聲說了句:“謝謝。”
劉振亞這才接收到鄭翼晨的訊息,明白剛才他是要自己脫下外套給姚璐琪,心中追悔莫及。
鄭翼晨鄭重地說道:“其實我應該跟你們說謝謝才對,坦白說,我對自己的急救技術并沒有太大信心。自我質疑,陷入迷惘的時候,是你們的鼓勵,毫無保留的支持和信任,讓我能夠成功救回張奶奶的。”
他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毫無半點客套作僞的成分,在他心中,确實是十分感謝這兩個人,讓他能沖破面對生死一線的夢魇,以後在臨床的治療與醫術的精進上,肯定會有很大突破。
這是他破繭化蝶的第一步!
劉振亞咧嘴一笑:“我們也就說了幾句口頭上的話,都沒能給你一些實質上的幫助,看到你孤軍奮戰,心裏還有些慚愧呢。”
姚璐琪表示同意:“沒錯,我們心裏确實有些不好受。”
鄭翼晨道:“瞎說!你們有給我實質上的幫助,振亞不就找到藥箱了嗎?好家夥,翻箱倒櫃,跟風卷殘雲似的,換做是我就沒這麽利落的技術。”
他望着劉振亞說道:“你在最短時間找到藥箱,才能盡早排除藥物急救,讓我下定決心實施針刺急救。别小看這幾秒的時間差,對一個病重垂危的病人來說,每一秒都是十分寶貴的!”
劉振亞才知快速找到藥箱這件事幫了大忙,笑逐顔開,十分高興。
他一高興,身邊的姚璐琪就郁悶了,嘟着嘴巴說道:“振亞都貢獻自己一份力量了,我就是一打醬油的,一點忙沒幫上。”
劉振亞安慰道:“你也是有貢獻的。”
“哦,是什麽?說出來聽聽。”
劉振亞其實是随口一說,沒想到姚璐琪還較起真來,急忙絞盡腦汁,支吾說道:“你……你後來給翼晨遞了紙巾啊,給他提供物質上的關懷和幫助。”
“去屎!”姚璐琪白了他一眼,心情更加郁悶了。
鄭翼晨在旁開口說道:“其實,你付出的貢獻也不比振亞差。”
“哦,是嗎?”姚璐琪語氣敷衍,淡淡問道。
鄭翼晨點頭說道:“當然啦,你不是把外套送給張奶奶了嗎?如果不是有這天衣服給她保暖,她躺在地上受寒濕侵襲,肯定會病症加重,預後不良,你的外套起到很大的作用。”
姚璐琪眼睛一亮,笑着說道:“真的?你沒騙我?”
“我說的是事實,沒必要騙你。”鄭翼晨信誓旦旦說道。
姚璐琪這才轉怒爲笑,笑得合不攏嘴:“哈哈,那今天這件事,就是我們三人小組共同的功勞,才能讓張奶奶轉危爲安。”
劉振亞舉臂高呼:“沒錯,少了誰都不行!”
鄭翼晨也跟着舉起手來:“同志們,今天的任務,圓滿達成了!”
三人放聲大笑,并肩而行,如同凱旋而歸的将軍。
在夕陽餘晖的照耀下,三人身後的影子被拉得老長,逐漸重疊在一起,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