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王段兩個醫生和趙小玉都瑟瑟發抖,他們剛才可是把鄭翼晨羞辱了個遍,現在生殺大權都掌握在鄭翼晨手上,爲了在内科繼續混下去,鄭翼晨就算叫他們喝尿,他們也得乖乖喝下去保住飯碗。
鄭翼晨蹙眉認真思考,用一種打量牲口的目光來回掃視三人,最後拍了一下手掌,“啪”一聲響,吓得段德一個踉跄,雙膝一軟,險些再次與地面進行親密接觸。
三個人都可憐巴巴的望着他,雙眼中都顯露出一個迫切的信息:求輕虐!
鄭翼晨心頭一軟,笑嘻嘻的說道:“沒什麽,剛才和這幾個同事交流了幾句,鬧了點不愉快,我也有錯。處罰什麽的就不必了。”
蔣國輝點頭道:“既然你這樣說,我就不計較了。咦……段德,你的嘴巴怎麽搞的?都流血了。”
羅醫生急忙用袖口擦拭嘴角的鮮血,将白大褂弄得更加髒亂,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一不小心摔地上弄的。”
鄭翼晨附和道:“沒錯,我剛才看的很清楚,這位羅醫生左腳踩右腳,撲通一下就摔倒了。”他一邊說,一邊比劃段德摔倒時的動作與神态,意圖做的優美一些,好幫段德挽回一些印象分。
可惜一個人摔倒的時候,本來就不會好看到哪裏去,再加上他的演技實在太蹩腳,硬是給演砸了。
蔣國輝淡淡說道:“摔一次跤就摔成這樣子?你林黛玉轉世嗎?就這身體素質還學人做醫生?”
鄭翼晨覺得自己有義務爲段德辯解一下,出聲說道:“蔣醫生,這你就錯怪段醫生了,他的身體素質絕對不會那麽差。”
段德想不到爲自己說話的人居然會是鄭翼晨,心裏有些感激,誰料鄭翼晨接下來的一句差點沒讓他氣得當場吐血。
鄭翼晨伸出兩個指頭搖晃了幾下,補充道:“他是一連兩次才摔成這樣!”
蔣國輝面露怒容,冷哼一聲:“做一個醫生就應該沉穩嚴謹,連走路都會一連摔跤兩次成何體統,怎麽能放心把病人交給你看管?”
段德面無人色,急忙起誓:“主任,我知錯了,我會好好練習怎麽走路最安全,防滑倒。”
蔣國輝擺手說道:“連走路都要練習,你連三歲孩子都不如,幹脆回去幼兒園重新讀書,别在這裏丢人現眼。”語氣中盡是不加掩飾的厭惡。
他對這個多年考不到職業醫師資格的羅醫生一直頗有微詞,平時也沒給他什麽好臉色,見他在鄭翼晨面前出大醜,要是讓鄭翼晨誤以爲内科盡是黃光托和他這種角色,這個臉丢得太大了。
段德面如死灰,呆立當場,蔣國輝這句話等于判了他死刑,本來就是内科邊緣人物的他,這次被徹底排除于體系之外了。
蔣國輝教訓完羅醫生,又是一聲大喝:“小王!”
“到!”趴在地下撿紙屑的王醫生手捧紙屑,筆直站立,如同一枝旗杆。
“會診單是你撕的嗎?”蔣國輝冷冷望着他。
王醫生醫術不錯,平日裏說話也比較得體,就是人有些好高骛遠,沒有半點城府,所以才那麽容易聽信别人的話,以緻出現今天這場風波。
是時候給這個年輕人好好上一堂課了!
“嗯……是。”王醫生硬着頭皮回答道。
“好大的膽子,連其他科的同事送來邀請我們會診的單子都敢撕毀,誰給你的權力?要是耽誤了病情怎麽辦?”蔣國輝厲聲問道。
王醫生冷汗直流,以手擦汗,手上的一些紙屑黏在濕透的額頭,看上去十分滑稽。
鄭翼晨則是暗暗佩服:“領導說話就是不一樣,一下子扣上了越權和渎職兩頂帽子,讓人怎麽吃得消?”
他趕緊打圓場說道:“算了,王醫生也是被奸人蠱惑,才會做出這種行爲,我們科室的病人也不是急重病患,不會因爲一時半刻的耽擱延誤治療。”說話的同時目光看着段德,“奸人”具體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鄭翼晨心中默念:“反正你已經永不超生了,多背一樁禍也不算什麽,乖乖做奸人,我會頒發“中國好同事”的獎狀給你。”
蔣國輝已經懶得再宣判段德的罪行,跟王醫生說道:“快點到辦公室重新寫一張會診單。”
王醫生連忙點頭:“是,我這就去寫,然後陪鄭……醫生一起去外科會診。”
蔣國輝瞪了他一眼:“誰說讓你去了,你還嫌不夠丢人嗎?這次會診我親自去!”他被這班下屬氣壞了,也抱着給鄭翼晨賠罪的心思,主動要求去外科會診。
“就一次普通會診,不需要麻煩你這個大人物,還是讓他陪我去就行了。”鄭翼晨說道。
“沒事,反正我還有一些事要找陳勇商量。”蔣國輝堅持要親自去會診,鄭翼晨也不好意思再拒絕。
在目送王醫生進入辦公室的同時,他也注意到了躲在一旁默不出聲的趙小玉,眉頭一皺:“你第一天來上班嗎?不知道做護士上班必須素顔,不能塗指甲油,戴手鏈,耳環這些首飾嗎?”
趙小玉急的都要哭出來了,她當然知道做護士的儀表要求,問題她其實已經下班,才畫了這麽濃厚的妝。之所以現在還穿着護士裝,是爲了滿足羅醫生的制服控怪癖,刻意打扮一番,穿上護士裝和他**,結果被蔣國輝逮個現行。
可是這些辯解的話她可不好意思宣諸于口,心裏對羅醫生的怨恨無以複加:“你自己倒黴,還拉上老娘做墊背。哼!今晚你自己在床上和兩隻手談人生理想吧!”
蔣國輝擺手說道:“我會跟護士長說明情況,扣除你本月的獎金。趕快去把妝卸了,我看到就覺得惡心反胃。”
趙小玉低頭應一聲是,怨毒的望了羅醫生一眼,趕緊跑到護士值班房卸妝。
蔣國輝上下打量段德,沒好氣的說道:“你的儀容儀表也不過關,看你的白大褂髒的跟乞丐似的。到值班房重新換一件,随便把嘴巴的傷口處理一下。”
段德如蒙大赦,忙不疊的點頭,匆匆走向值班房,也許是驚魂未定的緣故,也許是地闆太滑,他一個不小心,“撲通”一下重重摔倒在地。
蔣國輝看到這場景,對段德剛才兩次走路摔跤的供詞更是深信不疑,面容尴尬的對鄭翼晨說道:“讓你看笑話了,這個段德……唉。”
鄭翼晨表示理解:“正常,每個科室都會有幾隻害群之馬。”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王醫生面容尴尬,從辦公室走了出來,右手握筆,左手拿着會診單。
“寫好了嗎?我看一下。”蔣國輝從他手中拿過會診單,發現他僅僅是填寫了會診的科室名稱,最重要的會診内容空空如也,登時勃然大怒:“連張會診單你都寫不好,你還好意思坐門診醫治病人。你以後留在住院部管床,不用去門診上班了。”
王醫生心裏涼了半截,這意味着自己以後每個月的收入至少縮水了三分之一,他不禁暗暗懊悔剛才太過魯莽,沒有把會診單的内容認真看一遍,不然也不至于寫不出一張會診單。
不!他根本就不應該太手賤,剛剛不撕那張會診單,不就什麽事都沒了嗎?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不作死就不會死!
他苦笑一聲,脾氣全無,将筆遞給鄭翼晨:“鄭翼晨,麻煩你重新寫好會診單,給你添麻煩了。”
鄭翼晨一點也不同情這個後知後覺的人,如果不是蔣國輝及時趕到,他現在已經帶着一肚子氣回去接受陳勇的批鬥。
不過他也沒有痛打落水狗的習慣,這個人已經受到應有的懲罰,無謂趕盡殺絕,接過筆點頭說道:“好的,你去忙,我和蔣醫生在這裏就行。”
“這……”王醫生何嘗不想離開,望了望旁邊的煞星一眼,蔣國輝沉聲說道:“都出聲叫你走了,你還想留在這裏丢人現眼不成?”
“是,是是,主任,我這就走。”王醫生好像小雞啄米一樣,不住點頭,看來已經饑餓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能有這種速率。
鄭翼晨快速将會診單重新寫好,遞給蔣國輝簽名,笑着說道:“等一下再找勇哥補上名字。居然是會診科室的醫生先簽名,再輪到本科室的醫生,我這張會診單也算開了先河。”
蔣國輝寫好名字後,将鋼筆夾回胸前的口袋,提醒他道:“待會兒到了外科,我就跟陳勇說是我的鋼筆壞了漏墨水,把會診單弄髒了,隻好重新寫一張,你可要幫我圓謊。”
鄭翼晨不悅的說道:“蔣醫生,你太看不起我了,這種借花獻佛的事我不用你教也能做的很好。”
蔣國輝笑道:“是我的錯,你這人不但借花獻佛的本事不錯,雪中送炭的本領更是一流。”
兩人一面說笑,一面趕路,不一會兒回到外科住院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