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想起這幾天的經曆,有些灰心,淡淡歎了口氣。
自從那一晚修煉氣功心法被毒蛇驚吓到,之後的好幾個夜晚,他不管怎麽努力,都無法進入到那種冥想出經氣的奇妙境界,更别提彙聚經氣于丹田這一個步驟。
他修煉《靈針八法》的進程,也就這樣停滞不前,隻好每晚勤加練習唯一掌握在手的汗法。
他和羅賓本來就不怎麽和諧的關系也跌入了冰點,基本零交流,當然每天還是大魚大肉伺候着它。
他也曾經試過加固窗戶,不讓羅賓有機會跑到外面去,免得它又帶回一些危險物件回家,結果第二天回來他發現房門打開,而羅賓則不見蹤影,一開始以爲遭小偷了,檢查了一下才發現沒有丢失什麽東西,當看到大搖大擺從大門進來的羅賓時,他這才醒悟這隻貓居然自己開門出去了。
有了這段經曆後,他每次出門前都會主動幫羅賓把窗戶打開,免得它再次做出打開大門迎賊來的舉動。
在他回憶這些事時,公車已經開到下一站,一個挺着大肚子的妙齡少女上車後站在了他身邊。
公車上的喇叭适時響起:“文明禮讓,關愛他人,請爲老弱病殘孕,及有需要的乘客讓座。”
鄭翼晨起身拉着大肚少女坐下他的位子:“你坐吧,我還有幾站就下了。”這個“幾站”,其實是12個站。
少女急忙推辭,鄭翼晨指着她的肚子說道;“你都懷孕大肚子了,怎麽能讓你站着呢?就讓我發揮一下雷鋒精神吧。”
少女紅着臉低聲說道:“我……我不是懷孕,就是長得胖了一點。”
“啊?嗯,那還是要讓你坐,你的負擔那麽重,也不容易。”鄭翼晨意識到自己擺了個大烏龍,露出一絲尴尬的笑容,還是堅持讓少女坐下。
少女拗不過他,說了聲謝謝,費力将碩大的身子塞入座位中。
他就這樣站着,過了四五個站之後,随着上車人數的增多,車廂内開始擁擠起來。
空氣渾濁,香水味,汗臭味,皮革味,數十種味道混成一團,拼了命鑽進鄭翼晨的鼻孔,讓他體會到什麽叫做“百感交集”。
就在這時,有人擠了過來,緊貼他的身子,居然散發着一股濃濃的韭菜味,熏的他十分不舒服,往旁讓了讓。
結果那人還是照樣貼了過來,同一時間他感覺到口袋裏的皮夾似乎有些松動,警惕心起,斜眼一看,一個穿着花格子襯衫的年輕人正低頭忘我的用食中二指伸進他的褲子的口袋,小心翼翼的将皮夾一寸寸提起。
看着他那麽專注的神情,鄭翼晨忍不住想要吐槽一句:“這人的業務水平也太差了,太侮辱小偷這麽職業了。”
他想起強叔曾經說過一些專業小偷的訓練方法,據說這個群體的人最主要練習食指和中指,一開始每天泡醋,把骨頭泡軟了,然後就使勁戳牆,長年累月下兩根手指就會一般長短,到那時才開始學習盜竊技巧,往往是放置一個穿着正常,渾身挂滿鈴铛的假人模型練手,在數秒内偷走假人口袋内的東西,能成功偷走而鈴铛不響的人,才算成功出師,可以出去外面做小偷這一門職業。
而現在這個盜竊他錢包的仁兄,技術實在是太拙劣了,鄭翼晨心裏的“鈴铛”被撩撥的嘩嘩響,他終于忍不住開口說話了:“哥們,你應該是準備練練手,提高一下業務水平來的吧?真的應該多練練。”
花襯衫少年這才驚覺自己的偷竊行爲被事主逮個正着,臉色一紅,旋即浮上一抹怒容,低聲怒吼道:“讓你嘲笑老子!”他舉起拳頭,一拳直擊鄭翼晨的心口。
鄭翼晨看他架勢,就知道這個人的拳腳功夫比盜竊的水平更加拙劣,忍不住輕歎一聲:“這年頭的流氓小偷,質量與素質直線下降,難怪這個社會越來越繁榮昌盛。”
他平日裏可沒少練功,對付這種花拳繡腿不在話下,伸手一搭,拂開他的拳頭,另一隻手伺機而動,後發先至,一記重錘打在花襯衫少年的肩頭。
兩人短短交手一招,沒驚動到車廂内的其他人。
那人肩膀疼痛,兇焰大熾,見拳腳功夫比不上鄭翼晨,面露悍色:“今個兒就給你這不長眼的家夥放放血。”
他從兜中掏出一把彈簧小刀,一按按鈕,鋒利的刀鋒彈了出來,一聲獰笑,手一揚,揮刀直刺。
鄭翼晨這才開始害怕起來,敢情這兄台果真不是做小偷的,看着出刀的兇狠明顯就是一個見慣血的青皮。
以他平日經常習練武術的功底,這一刀他是有能力躲開的,可是在這摩肩接踵的車廂内,他如果躲了這一刀,這一刀就要傷到别人了。
他看準刀子的來勢,輕輕移動腳尖,身子側開兩寸,避開胸口的重要部位。
泛寒的刀鋒在鄭翼晨的右臂上留下一道十多公分的刀痕,鮮血淋漓。
少年正準備再添上一刀,一隻巨大的手掌毫無預兆的探了過來,握住他持刀的手腕。
花襯衫少年發出一聲痛呼,這隻手掌就像鐵箍一樣鎖在他的腕上,不住收緊,幾乎要懷疑自己的手要斷了,刀也拿不穩,掉在地上。
鄭翼晨捂着傷口,往後一望,這才看清出手援救他的人居然是一個滿頭銀發,身材魁梧的老人,急忙道謝道:“謝謝大叔幫忙。”
銀發老人點頭道:“剛才我都看到了,小夥子心腸不錯,甯願自己受傷,也不想傷了别人。”
而這時衆人也發現了車中有人持刀傷人,慌亂了一下,看那人已經被制服了又放下心來,紛紛提議車子改道,開到派出所去,将兇徒交給警察。
在公車開到派出所的途中,老人始終握着花襯衫少年的手腕,少年一點脾氣也沒有,蹲下身來,大汗淋漓,不住低聲呻吟。
鄭翼晨背包裏自備了一些醫療用品,簡單用安爾碘清洗傷口,指揮旁人幫忙用無菌紗布和膠帶包紮好傷口後,對老人家豎起拇指:“您的握力真厲害,應該是有練過的吧?”
銀發老人露出一絲傲色:“不是我瞎吹,我練得鷹爪功也有三十年的功力了,單手能捏碎四個核桃。”
他有心顯擺,手上力道加大了幾分,花襯衫少年痛得鬼哭狼嚎,不停大叫:“輕點輕點,斷了,骨頭……”
鄭翼晨感歎道:“我要是有您老這種手力,做推拿這行可就容易多了。”
推拿一門,最基本的就是力氣要足,鄭翼晨身子單薄,雖然知道借助自身體重發力,也有勤練功法,有時候遇上一些特别壯碩,特别受力的病人,幫他們治療後也會累個半死。
“我看你這架勢,也是學過一點功夫的,就是不精純。”老人家說道。
“是學過一點,隻是爲了強身健體,還有,工作需要,我是一個推拿醫生,爲了掌握一些用力的技巧,就學了些功法。”
推拿中最難掌握,也是最精髓的一門手法,叫做“扳法”。
扳法的動作要領是借助雙手瞬間相互交錯的閃動力将錯位的關節扳回正位,講究與武術中的寸勁發力不謀而合。
鄭翼晨學的所謂武術,其實是一些皮毛,好不容易在現實中遇到一個武術高手,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讨教的機會,忙不疊的抛出一連串問題。
老人家慢條斯理,對答如流,解答了不少鄭翼晨潛藏多時的疑惑,也讓他對練習了三年多的太極拳有了更深一層的領會,如果能把老人所講的東西融會貫通,他就能将太極拳用于實戰,心中十分開心:“這一刀挨得太值了!”
兩人聊的正歡,鄭翼晨突然想起一事,抱着姑且一試的心态,詢問老人:“大叔,請問你有沒有學過氣功?”
老人眉毛一揚,說道:“當然有練過,練武不練氣,到老一場空。一個練武的人如果不練氣功,沒法鑽研更加高深的武術。”
鄭翼晨心神激蕩,暗道:“運氣實在太好了。”他充滿期待的問道:“那你能不能指點一下我聚氣的方法?”
老人望了他一眼,搖頭說道:“我教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