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這裏太久了，幾千年來守着一座孤墳，看遍了人世間的起起伏伏，卻不曾離去。
這等心境，天下沒幾人能做到。
“前輩，青冥仙人可是一位強大的仙帝？”這時候秦飛開口問道。
提起青冥仙人，老妪的眼睛裏有光華閃過，猶如月光一般。
先前的衰敗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說不出的光彩。
這更讓秦飛長歎，世間情字，着實可怕。
“青冥仙人的第一世，的确是一位強大的仙帝，隻是...他在強勢之時選擇退隐了。”老妪感歎，“所以世界上并未留下關于他的太多傳說。”
“退隐？”秦飛不解，“青冥前輩已踏入仙帝之境，自然有一顆無敵之心，怎會心生退隐之意？”
他想不清楚，史上任何一尊仙尊，都征戰四方，威名赫赫，因爲這便是他們的内心，像青冥仙人這種...着實少見。
老妪看了秦飛一眼，說道：“青冥仙人生在上古戰場時期。”
僅僅是一句話，便讓秦飛恍然大悟。
那個時代，雖不說仙帝多如狗，但也差不多了，整個戰場上，不知道隕落了多少位仙帝。
“前輩，我對上古戰場并不了解，但是仙帝應求長生，而長生是無數年來一直在熱議的話題。”秦飛皺眉說道。
“既然青冥仙人活出了第二世，那想來他也念過長生才是。”秦飛繼續問道。
老妪沉默了片刻，爾後長歎了一口氣。
“青冥仙人的第二世，是因爲他的執念，至于這執念...我也說不清楚。”老妪搖了搖頭。
她仿佛怕秦飛繼續問下去，話音剛落便反問道：“不知小友是何名諱。”
秦飛連忙道：“秦飛，世人稱我秦青玄。”
“秦青玄....”老妪若有所思，“好聽的名字。”
說完這句話後，她從地上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而後說道：“也罷，我就帶你看看結局吧。”
“結局？什麽結局？”秦飛大爲不解。
老妪緩慢轉身，定定的看着秦飛，說道：“長生的結局。”
秦飛臉色一變，心中不禁感覺到幾分悚然。
長生的結局？這個禁忌的話題，阻擋了史上無數仙帝的難題，難道老妪已經看到了答案不成？
老妪沒有理會秦飛的震驚，她緩慢的擡步，向着青冥山的那一座陣法内走去。
秦飛不敢怠慢，他急忙跟在了身後，大步走進了洞府之内。
光華一閃而沒，二人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在這山洞之中有無數畫像，每一幅畫像，都是由印記篆刻而成，栩栩如生。
其上有古樸光華一閃而沒，仿佛要重生了一般。
老妪指着其中一幅畫像，說道：“青冥仙人當年的确求過長生之道，但是失敗了。”
“同期中人都在揣測，卻沒人得知，今日我便自作主張，帶你看看這長生的真正結局。”
說完，老妪滑動手中的拐杖，向前拍去。
頃刻之間，所有的圖畫連爲一體，光芒大閃，猶如複生。
秦飛定定的看着這幅畫像，臉色愈發的難看。
老妪在一旁沉默不語，靜靜地等待着秦飛。
“這...這就是修士的最終結局嗎....”秦飛往後倒退了兩步，爾後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妪看了秦飛一眼，淡淡的說道：“萬古以來，長生就是一個騙局，沒人能夠逃脫歲月的洗禮。”
“因爲我們都生在天道之下，再強大的人，也無法相抗。”老老妪緩慢道。
秦飛站在那裏沉默不語，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畫像中，強者前仆後繼，他們開辟了一條又一條的古路，這些古路最終合爲一體，成爲了一條比星空古路更加龐大的道路。
踏上此路者，皆是當世最強者，仙帝之輩層出不窮，最弱者，也達到了半帝的層次。
他們在古路上嘔心瀝血，大戰四方，最終走到了古路的盡頭。
可是，盡頭之處既不是長生界，也不是神界，而是一片虛妄，一片黑暗。
等待着他們的，隻是一個騙局。
古路崩斷了，所有的仙帝，都化作了大道法則的碎片，他們無力抵抗，隻能聲嘶力竭。
前半生所有的努力，都功虧一篑，化作了大道碎片，融入到了天道之内。
“天道偷我等道果！”不知是誰，在古路崩碎之際，大喝一聲，但聲音很快便消失不見，這裏很安靜，像是從來沒有人來過。
“難道萬千歲月以來，所有的修途，都是一場騙局不成。”秦飛心中異常的雜亂，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懷疑本心。
“我們走過的所有路，都錯了嗎....”
“生于天地間，最終回歸天道，我等隻是世間的過客嗎....”
“修途的盡頭，就是虛妄嗎....”
秦飛的道心愈發不穩，光華在他身上像是要炸開了一般。
一道道龜裂開始浮現，秦飛像是鑽入了一個黑洞無法逃脫。
他眼神呆滞，站在那裏一臉的茫然，身上的龜裂愈發的明顯。
老妪沉默不語，冷眼旁觀，她仿佛早就預料到了這種結局一樣。
“要化道了嗎...”老妪歎了口氣，顯得有些失望。
正在這時候，秦飛身上的龜裂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璀璨的光芒。
“不，那是他們的結局，不是我的！”秦飛的眼神變得堅毅無比，再無半分迷茫之色。
“衆仙帝開辟的古路錯了，并不代表我也會錯。”
“生于天地間，絕不落于人後。”
“我信奉自己，信奉的不是天道。”
“天道若擋我，那我便斬了這天道！”
他身上的龜裂徹底消失，道心再次明朗了起來，一道道光芒從四面八方向着秦飛奔來，以他爲中心，形成了一個漩渦。
老妪無比詫異，她的眼神中閃過了一抹欣慰之色。
“小友有一顆無敵的心，日後定可正道，無敵于天地之間。”老妪說道。
秦飛轉過身來，當即跪地，再次磕了三個響頭。
“前輩的大恩大德，晚輩永生難忘！”這是一場可怕的劫難，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化道，成爲大道碎片。
但這同樣是一場機緣，瓶頸消失，道心更加穩固，境界在頃刻之間升華。
秦飛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他随時都有可能面臨一場突破。
如今絕仙之境的突破，一定會引來巨大的天劫，到時候毀掉小整個京城都不在話下，所以，秦飛不可能留在地球。
“前輩，青冥仙人失敗了嗎？”秦飛蹙眉問道。
老妪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她的生命氣息愈發的微弱，仿佛随時都要化道一般。
秦飛沉默不語，他再次拱手說道：“多謝前輩的指點，晚輩可能要面臨一場突破，便不再多留。”
“日後若是有機會，一定再來拜訪您。”
老妪卻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你恐怕沒有機會了。”
說完這句話，老妪的身體開始一點點的破碎，生命氣息愈發微弱，光華在她身體上燃燒，爾後一閃而沒。
肉體消失，這裏好像從來都沒有人來過。
秦飛站在此處沉默不語，老妪最終化道了，徹底消失于天地之間。
“這不是所有人的結局。”秦飛定定的說道。
他對着那片空地頻頻躬身，爾後扭頭離去。
天空中閃過了一道白色的身影，直射天際。
秦飛離開了地球，他行走于茫茫宇宙之中，在數個星域降臨。
他與衆人論道交談，不論實力，有時是田間耕地的老農，有時是強大無比的異域生物。
最終，他來到了一處空無人煙的黑暗之中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