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尋笙第一反應是沒必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岑野卻說:“先鋪墊一下,散點煙霧彈,将來公布消息時,壓力會小一些。”
許尋笙說:“那也不用現在就鋪墊吧?”
岑野說:“今天這麽高興,總要讓我表達一下。”
許尋笙:“随你吧。”
岑野看着她恬靜的容顔,知道無論網上起了多大風浪,她是真的不在意。千萬人矚目的瑣碎事,根本入不了她的眼。而他沒有說出口的考慮是,現在發微博,不僅是爲了鋪墊,也是要讓自己這一方表現得更主動。這樣,将來許尋笙面臨的壓力,應該會小一些。
微博一發出去,岑野這邊就電話不斷。他并不想讓許尋笙聽到自己處理這些麻煩事,對她做了個“等我”的口型,就進了房間裏的小會客廳,帶上了門。
許尋笙坐了一會兒,沒想到這件事帶來的風浪這麽大,她這邊也有人找了。
阮小夢發來短信:“你看微博沒有?”
許尋笙回:“看了。”她知道小夢說的必然是同一件事。
阮小夢:“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居然公開表示想談戀愛!”
許尋笙有些不知如何說才好。之前她就跟阮小夢說過,自己和岑野是和平分手。可大概因爲岑野飛黃騰達了,阮小夢一心認定是他負心,是許尋笙不願意說。
而現在……許尋笙臉有些發燙,本想晚點告訴她,自己和岑野的事。現在她開了這麽個頭,許尋笙還真不好接了。
正斟酌着言辭,阮小夢又發了過來:“你不要生氣!我們祝福他找個蛇蠍心腸的醜女人,騙光他所有錢财最好還給他戴綠帽子,哼哼!”
許尋笙:“……”
許尋笙:“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不是壞人,要是找個不錯的女朋友,其實也挺好。”
阮小夢:“呵呵……你别心軟了,放心,老天爺不會放過他的!”
許尋笙到底臉皮薄,這下真說不出真相了。隻能等下次見面,再和這位閨蜜細說。或者直接讓岑野和她見面,再消除偏見吧。
剛應付完阮小夢的一頓噴,許尋笙又收到一條意想不到的短信。
是趙潭。
其實這兩年,許尋笙和趙潭一直有聯系,隻是不多。許尋笙也不想太多。趙潭之前回了湘城,她也知道。
趙潭問:“在哪兒呢?最近過得怎麽樣?”
他在這個關口忽然發短信問近況,許尋笙有點猜出是爲了什麽。她知道岑野一直和他是好兄弟,但估計還沒來得及說他們倆的事。她也覺得交給岑野去說比較好。于是隻是回複:“在雲南。最近挺好的。”
她不知道,那頭趙潭看了這條短信,琢磨了一下。想直接打電話過去,問岑野那條微博是啥意思啊,又怕太貿然。但是岑野要是真的打算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爲什麽趙潭心裏頭一個就很反感呢?再看着許尋笙這條平平靜靜的短信,心裏居然有些不是滋味。
轉瞬又想起曾經,那時候小野還沒追到許尋笙,自己在旁邊幹着急。小野還嘲笑他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想到這裏,趙潭忍不住笑了,心裏居然也湧起一股暖意。然後也有些釋然了。那兩個人,哪怕不能在一起,他也希望他倆都好好的吧。
于是他順手又給岑野發短信:“在哪兒?最近怎麽樣?”内容跟發給許尋笙的一模一樣。
岑野很快恢複:“雲南。好得不能再好了。”
趙潭瞪大眼,看着這條短信,又翻回去看許尋笙的回複,心跳居然有些快。卧槽,是不是他想的那個情況?過了一會兒,他忍不住大大地笑了出來。
還真是……
那兩個人,現在都在雲南啊。而且,都很好。
突然又想起曾經樂隊幾個人在一塊的時光。于是他靠在剛給父母買的一套小房子的陽台躺椅上,眼睛竟有些發酸。
真好,他想。哪怕樂隊散了,曾經的朝暮不複存在。可那兩個人,樂隊的靈魂,該在一起的人,就應該還在一起。希望岑野這臭小子,别再把樂隊最珍貴最寶貝的許老師,給弄丢了。
——
岑野在裏頭處理事情,許尋笙就在他房間裏閑逛了一會兒。這是種挺新鮮的感覺,以前那個小野如果遇到這些事,應該要她,或者趙潭一塊拿主意。現在他卻把所有的事都擋了,讓她自個兒呆着。
他的床還是亂糟糟的,被子沒疊,老樣子。兩個行李箱攤在衣帽間,倒是不亂,整整齊齊,也不知是誰給他整理的。許尋笙也沒想太多,替他把床疊好,亂扔的兩件衣服折好。又想去泡茶喝,見茶盤裏放着龍井、大紅袍兩種茶葉。應該是他自己帶來的。
許尋笙看着,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又想到之前看到他的筆記本,字迹端正,已顯出幾分清隽。最後她仔仔細細泡了兩杯茶,一杯慢慢喝,另一杯給他涼一會兒。
這時,門鈴響起。
許尋笙自然不會貿然去開門,快步走到小會客廳前,敲了敲門,岑野就出來了。見他面色平靜,倒似乎沒有太爲難的樣子。
許尋笙說:“有人來了。”
岑野點頭,又輕聲笑了:“不敢去開?”
他居然還因此嘲笑她,許尋笙毫不示弱,說:“你敢讓我去,我就去。”
岑野于是站着不動,任那門鈴又響了一聲,說:“去啊?”
果然,還是老樣子,死豬不怕開水燙。許尋笙忍着笑,推了他一把。他這才走向門口,許尋笙則去沙發坐着,這樣從門口看不到她。
岑野打開門,然後,許尋笙就聽到那個有點熟悉的柔美嗓音傳來:“小野,我想聽歌,知道你好東西多,想和你借個耳機。”
許尋笙捧着茶杯慢慢喝,耳朵卻豎得很尖。
岑野望着門外的女人,天後她穿着身運動裝,清爽幹淨,眉目柔和,仿佛已經昨天兩人間那點不愉快,忘得一幹二淨。
平心而論,岑野覺得姜昕盼是個不錯的姑娘。隻不過……和他沒什麽關系。
于是他點頭,問:“你用Mp3、電腦還是手機聽?”
姜昕盼沒想到用個耳機,還有這些講究,臉微微一紅,答:“手機,有藍牙的嗎?”
岑野答:“我比較少用藍牙,覺得音質不夠好。你等一下。”他人不動,轉頭對許尋笙說:“幫個忙,去我行李箱裏,找那副AKG的銀色耳機,小盒子裝着。”
兩人對視一眼,許尋笙分明看到他眼裏有藏的很深的笑意。她靜默片刻,臉居然燙了,起身走向行李箱前。可他的兩個箱子都很大,東西也多層數也多,找了一會兒都沒找到。
然後就見岑野自己走進來了,看她一眼,又很不安分地在她脖子上捏了一把,輕聲說:“笨。”
許尋笙:“你才笨。”
他笑了,說:“逗你玩的。”很快從箱子底部拿出那副耳機,低聲說:“去等着我。”
許尋笙的臉又是一熱,慢慢走回沙發,坐着。
岑野把這副耳機,遞給門口的姜昕盼。
姜昕盼勉強笑笑:“多謝。我用完就還你。”
岑野說:“不急。”
他不再說别的,姜昕盼也無話可說,想要轉身走,可心裏終究難過,橫下心來,很輕地問:“裏面的……是金魚?”
岑野看着她:“嗯。”
姜昕盼的心更是一沉:“你們……”
岑野沉默一瞬,忽然笑了,是很溫和從容的笑,說:“拜托了,我和她的事,還得保密。她不想公開。”
姜昕盼腦子裏一片空白,說:“好。”
岑野說:“多謝。”
姜昕盼就這麽轉身回了自己房間。她把耳機放下,發了一會兒呆,忽然間說不出的難過。
岑野說,他們的事,還得保密。說金魚不想公開。
原來他也可以這麽溫柔,這麽在乎一個女孩的想法。
姜昕盼自己都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岑野的。是從無意間聽了他的歌,就留了心。還是當年看了朝暮樂隊的比賽,就注意到這個意氣風發的男孩。她隻知道,在這個大染缸似的娛樂圈,岑野這樣的男人,是很少的。他很幹淨,也很純淨。可又有實力和野心,劍鋒直指最高點,來到她所站立的地方。
現在的姜昕盼,要遇到一個讓自己心動,又能與自己并肩的男人,其實是很難得。更何況他還是個潔身自好的好男人。以前總想着,如果和他在一起,應該會很順利也很開心吧。
可現在,一切成功。
他身邊這麽快就有人了。而且别人或許不知道,姜昕盼隻憑幾次相處就看得出,他對這個女孩,非常珍視。他這樣的人,是否愛上一個人,就會這樣丢掉所有冷漠,熾熱真摯?
可是,那個人不是她。
姜昕盼的眼眶紅了一會兒,吸了吸鼻子。她絕不會去想自己還有沒有機會、要不要去争取這種問題,得不到就是得不到。就這樣吧,她想,我也有我的千萬粉絲,我的帝國我的驕傲,從此我會将你從心上抹去,不留一點痕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