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尋笙走過去,岑野戳熄煙頭丢掉,之前口氣很大每句都撩,此刻卻和她一樣安靜。他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笑了,說:“我第一次看到你來酒吧聽我唱歌,你就打扮成這樣。”
“嗯。”許尋笙說,“因爲都是重要場合啊。”
岑野笑容更深,眼睛裏都是光,然後牽着她的手說:“你不肯去老子房間,基地裏光秃秃的到處都是人,你打算帶我去哪裏談戀愛?”
許尋笙抿嘴一笑,眼睛裏也是清澈的光,說:“宿舍背後有一片林子,還有小路,再背後就是片農田,今天晚上雲和月亮都很好,要不我們去那裏走走?”
岑野原本今晚打定主意,要把能在安全範圍内做的“壞事”,盡可能地都做了。這樣彼此的關系才更牢靠。可此刻聽完她的話,心裏仿佛有某一處,被清風輕巧拂動,仿佛也沒那麽多雜念了,不由自主答道:“好。”
然後手心一熱,是她第一次主動牽起他的手,往前方走去。她的容顔依然沉靜秀美,不發一言。岑野的感覺,卻像原本蓄勢待發的老虎,被隻小貓用爪子撓了撓毛發,隻輕輕一爪,就撓得那麽舒服,那麽服帖,叫他心甘情願就跟着她走。
不過兩人才在月光下走了一小段,周圍人迹減少,岑野又沒正經了,用力把她的手回握着,說:“你怎麽知道那個地方?早就有準備了?”
“我怎麽知道今天我們就……”她頓了頓,“我老早前散步就發現了。”
一句話卻說得兩個人心頭熱流竄動,岑野慢慢地說:“嗯,我也沒想到,今天會被我聽出來,你也喜歡我。”
許尋笙便不說話了,岑野隻是低笑着。他們終于走得離宿舍樓遠了,果然如許尋笙所說,前面有片小山丘,山丘上有片枝葉凋零的樹林。再遠的地方,就是模糊的山和一輪明亮的月。他們牽着手,沿着條不知被誰踏出來的小土路,往林子走去。可岑野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兩個人,不說話,就這樣走着,心裏也這樣快樂,這樣滿溢的瘋狂滋生的幸福。
待走近了,岑野才發現這一處的景色更加幽沉、凄涼、美麗。地上是叢生的野草,春來發出薄薄一層,踏上柔軟輕響。每一棵樹都是灰白、細直的,新芽還未長出,但是它們沿途生長,蜿蜒細緻的樹枝,在頭頂勾勒出渾然天成的畫。而山坡下,更遠的地方,月亮很亮,田野間隐隐有溪水,傳來特别輕靈悅耳的聲響,泛着似有似無的微光。
“這兒真的很美。”岑野贊歎道,難得地松開許尋笙的手,一個人走入樹木中,張開雙臂,擡起頭,靜靜呼吸着。
許尋笙微笑着,站在他背後,也看着遠方。
“喂。”岑野背對着她問,“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許尋笙哪裏料到,這家夥被喜歡就喜歡了吧,還要刨根問底。盡管現在他沒回頭,可她都可以想象出他臉上的笑。
可她還是如實答道:“我不知道。好像不知不覺就……”
岑野便笑出了聲,說:“我也是。不知道哪一天,就喜歡上你了。”
那麽平常簡單的話語,說出來卻是隻有兩個人才能體會的百轉千回驚心動魄。深夜太靜,樹林太靜,溪水太靜,月光也太靜。兩人走到那片山坡旁,正對着月亮、群山和溪水聲。此時什麽都在背後,基地、比賽、所有人。一坐下,岑野就攬住她的肩,臉也離得很近,問:“冷不冷?”
許尋笙搖頭:“不冷,我想晚上出來,專門加了件秋衣。”
岑野便又笑了,低聲歎道:“你怎麽這麽可愛啊?”
“哪裏可愛了?”
“哪裏……都可愛。”
許尋笙卻忽然想起在書上看到過的一句話,大意是說,他若不喜歡你,你在他眼裏,怎麽都不好。他若喜歡你,那便是哪裏都可愛,哪裏都好。她的心間仿佛也有條溪流,在輕快流淌,然後把頭靠在他的肩上。
此刻岑野腦子裏,也有些恍恍惚惚的,溫香軟玉在懷中,她的臉便如頭頂彎月,又如溫涼白玉,就在他肩頭。想對她說很多話,可又仿佛說什麽都是多餘。因爲他知道,她太好了,她太好了。竟然真的肯同他在一起了。這才第一天啊,他都快活得想死了,以後可怎麽辦才好。
想着這些磨人的心思,岑野忍不住笑了,低頭親她光潔的額頭。她閉着眼,輕輕挨着他不動。她就這樣的,不願意會直接拒絕。願意也不會說願意啊,好喜歡啊,隻會順從地把自己交給你。岑野想着想着,竟再難抑制,手插~入她的長發,用力吻她的唇。
而于許尋笙而言,這樣一個少年,又是陌生的。他的眼睛裏寫滿漆黑的她看不懂的情緒,他似乎情緒一牽動,就吻得很兇,很霸道。像是急切地想要占有什麽,帶給她的感覺,熱烈又危險。曠野寂靜,原本我唇舌幹涸,卻被你瘋狂滋潤。
“笙笙……”他焦急而痛苦地低喚着她的名。
“嗯?”她的舌頭、她的腰、她的臉,都不是自己的了,被他占據了一遍又一遍。可他還不罷休,過了一會兒,又喊:“笙笙啊……”
許尋笙忍不住笑了,掙開他的桎梏,他卻還是一副雙目渾渾、意猶未盡的樣子。手不依不饒抱着她的腰。這樣緊貼的姿勢其實讓許尋笙有些不舒服,還有點慌張害怕,可他不肯妥協啊。
“該回去了。”她說。
他笑了:“這樣就想讓我回去?”
許尋笙作勢要起來,他這才服軟,又把她拉下來坐着,說:“好好好,我也沒想再幹别的。就想抱你一會兒。”
兩人都平息了一會兒呼吸,岑野兀自想着什麽,忽然又笑了,拔了兩根地上的草,說:“腰子想和你好,你怎麽沒答應?偏得是我啊?”
許尋笙心想:又來了。這人還美着呢?她忍着笑,說:“是啊,偏得是你。”
岑野手裏原本還摧殘着青草的動作,頓住了。過了一會兒,他說:“許尋笙,我錯了,你别撩老子,你一撩老子就真受不了。心都想掏出來給你了。”
這回輪到許尋笙不說話了。以前和徐執的那段感情,兩人性格都比較收斂。很多時候也是發乎情止乎禮。而徐執說情話時,也頂多簡單幾個字,或者根本不說,隻是克制的行動表示。許尋笙之前欣賞的男人,大多也都成熟内斂,哪有人像小野這樣,情話如此露骨。
“那你呢?”許尋笙問,“那些女孩子,追着你的那些,你爲什麽不喜歡?”
岑野笑笑,說:“說真的,我以前也覺得,自己會找個那樣的女朋友。因爲身邊牛逼的主唱啊,身邊什麽時候缺過美女?漂亮、最好還美豔,一定要聽話,拿得出手,性格善良點就夠了。”
見許尋笙不吭聲,一雙眼珠黑漆漆的,岑野有點反應過來,樂了,低頭就在她鼻梁上輕了一下,說:“老子之前以爲你無欲無求,現在才知道還是個醋壇子。聽老子說完啊,可是我遇見你了啊,一見尋笙,便忘衆生。她們怎麽和你比?老子遇上你這麽好的了,哪裏還看得起那些亂七八糟的?”
許尋笙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又主動将頭靠在他懷裏。他低聲說:“這回可是你自己又投懷送抱的。”許尋笙說:“你講那些話,就是故意。知道我耳朵軟。”他卻笑:“軟嗎?我試試。”張口就含了上來,輕輕吸吮。許尋笙被他含得全身發麻,伸手想推,他卻早料到了,低聲哀求:“别推……寶貝兒,别推我。”許尋笙心頭一顫,着實動不了了。然後就看到他垂下眼眸,得意地一笑。他輕推她的腰身,把她放在草地上,欺身就上來了。
他沿着她的耳朵,慢慢往下親,手卻反方向,沿着腰開始往那豐腴的線條摸去。他閉着眼,整個人似乎都沉溺其中。許尋笙被他親得全身發抖,心中忽然冒出個念頭:也不知道……也不知道就這麽和他在一起,是對,還是錯?他這樣一個男孩,他這樣一個男人啊……
可他親了一會兒,居然真的守着規矩,不再進一步造次,而是把臉埋在她的胸口,人也壓上來,不動了。
好吧……這樣其實也算造次,因爲他就埋在其間,深深呼吸着。可他的動作實在太溫柔,那麽高大一個人,此刻看起來也乖巧,許尋笙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頭頂的黑發。柔軟,幹淨,微涼,一如他這個人,會讓人憐惜而心動。
“笙笙。”他忽然悶聲開口,“以後一直喜歡老子,别變心。因爲我永遠都不會變心。”
許尋笙的手頓住,也不吭聲。心想今天是哪天,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天。他卻說了這樣的要求。
察覺到她的沉默,他擡起頭,在月光下,雙目沉亮地直視着她,哪有半點之前的迷蒙恍惚和狂亂失态。分明早有預謀,分明心思很深。
許尋笙的心跳忽然很快。
“不肯嗎?害怕嗎?”他低聲問,同時低下頭來,一連串輕吻落在她的臉上,“答應我,不好嗎?”
許尋笙的心口忽然微微有些發疼,她想他好壞啊,他其實真的特别壞。現在就想要她的承諾。可知道她有多重諾,而他現在就想把她拴得死死的了,其實她早就看出來了。
“啊……”她輕歎一聲,啞着嗓子說,“答應你,小野,以後我會一直……一直喜歡你。”他把熱乎乎的臉,貼在她臉上,說:“許尋笙,你以後就是我的,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