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凱死了,在他生命最後關頭迸發出來的巨大力量帶走了他的性命。這一切都是陳志才安排好的。
我可以接受陳凱落魄,因爲他罪大惡極,但我還無法平淡地看着一個生命在我面前消失,哪怕這個人是陳凱。
陳志才沒有跟我們一起走,在他離開之前跟我說了一句話:“不是我要陳凱死,而是他必須死!而且,對于他來說,死了也是一件好事。”
我明白他的意思,陳凱知道是誰把他害成這樣,隻不過因爲左文良的原因沒有人追究,但不代表以後也不會有人追究,留着陳凱終歸是個後患。這一點我心裏也清楚,所以也默認了陳志才的做法,但這無法阻止我的心情變得壓抑。
唯一能讓我看開一些就是,陳凱的死,對他來說确實是一種解脫。
回去的路上我一句話都沒說,連吃早飯的心情都沒有了,高逸的表現和我差不多,倒是謝林洋沒什麽特别的表現,大概身爲特種兵,心志本身就比我們這些普通人要堅定吧。
到家之後我就往房間裏走,想一個人安靜一下,卻不想謝林洋叫住了我,“周文,你等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我點點頭坐到沙發上,“老謝,怎麽了?”
高逸也坐過來,有些好奇地看着謝林洋。
謝林洋問我:“你對陳志才了解多少?這個人很不簡單啊。”
我笑了笑,“我當然知道他不簡單,要不然也不會帶着你去見他了。怎麽?你覺得他有什麽問題嗎?”
“問題倒是談不上,隻是我覺得這個人辦事風格有些偏激,我建議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謝林洋的表情很是嚴肅。
我點點頭,“這一點我知道,不過我說句實話,我現在确實需要他的能力。就拿陳凱這件事來說吧,如果不是他,我還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麽辦法動陳凱,也不可能在事情結束後用這麽幹脆的手段除掉陳凱這個隐患。對于這樣的人才,我是真的想讓他留在我這邊,至于你說的那些,我也明白,所以我不在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會用他。”
謝林洋嗯了一聲,“那你說說他爲什麽要給你辦事,而且還專門辦這些見不得光的事,如果換成是我,我肯定不會這麽做的。”
我沒有猶豫,把陳志才是如何落難,如何被人欺壓,最後找到我的事說了出來,包括他是如何報複強暴了他老婆的五個人、如何對付王全,又是如何對付陳凱的事也說了出來,沒有任何隐瞞。
謝林洋聽完之後忍不住抽了一支煙,沉默幾秒之後說:“照你這麽說,陳志才是爲了報答你才心甘情願給你做這些髒事?”
“嗯,确實是這樣。”
“那我勸你還是留一個心眼,千萬不要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他身上,尤其是當你隻有他一個人可用的時候。”謝林洋掐掉煙,“現在的情況是陳志才和你沒有任何利益捆綁,他随時可以結束對你的報答離開你,甚至背叛你,你對他的掌控力,低到可以忽略不計。而你所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你不能和他有利益捆綁的同時,又放走了他的家人,現在恐怕連你也不知道他的家人在哪裏吧?你連唯一能威脅到他的手段都沒有了,還有什麽資格讓他心甘情願地給你辦這些事?”
“而且以他現在的身份,就算你想和他有利益捆綁也不行了,因爲他的身份見不得光,萬一将來某一天他失手被抓,你和他之間達成的書面協議将會成爲對你極其不利的證據,所以我現在給你的建議就是,找到他的家人,就算不做任何準備,也要爲将來做打算,你不會希望你的身家性命完全掌握在他的手裏吧?”
我沉默了,謝林洋這些話真的說到我的心裏了。
當我用謝林洋的時候,我就想過要用什麽方法徹底掌控他,除了利益,就隻剩下他的家人了,而我當初因爲王全的事,一時心軟,讓他帶着家人離開了,就相當于徹底失去了掌控他的機會,就像謝林洋說的,我對他的掌控力已經低到可以忽略,他之所以還肯幫我做事,完全是因爲當初一個承諾。
一個承諾到底有多重?面對金錢誘惑的時候,承諾是否重于金錢?我不敢往下想,隻能在心裏祈禱不要有人發現陳志才的身份,也不要有人打他的主意。
但是轉念一想,如果當初我沒有讓陳志才帶着家人離開,當我被陳凱堵住的時候,他很可能也不會回來救我。正是因爲我對他的信任,爲他設身處地地着想,他才會心甘情願地幫我對付陳凱。
事情到了這裏,就成了一個死結,我相信陳志才,所以他願意繼續他的承諾,如果我動了别的心思,誰敢保證他不會起别的心思?真把他惹急了,想想他那些變态的手段,真的讓人不寒而栗。
我擡起頭看向謝林洋,“那你說,我該怎麽辦?”
謝林洋說:“其實你一開始就不該讓他回來。就算你身邊缺少可用的人手又如何?你可以慢慢培養,至少可以保證他們的忠誠,或者你可以牢牢把他們掌控在手裏,而不是像陳志才這樣。圈養的馬可能比不上野馬,但用起來終歸是順手一些,除非你能把野馬馴服。如果無法馴服,你還是離野馬遠一些,免得被野馬踢傷。”
“對于陳志才,既然無法完全掌控,那就不如徹底放棄,讓他遠離這個城市,至少他不會再對你造成任何威脅。”
我愣了一下,竟然是讓我放棄陳志才?
爲了留下陳志才,我也是費了不少心思,這讓我如何能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