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起頭看着她，“我很冷靜！我真的很冷靜！就像你說的，難道我不應該高興嗎？”
“你……”何珊張張嘴，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我擠出一個笑臉，“何警官，謝謝你跟我說了這些，不過我今天真的沒有心思吃飯，我先走了。”
沒有打車，我就這麽慢慢地走在大街上，一直走出去一道街我的心情才稍微平複了一些。
其實何珊也是好意，她擔心我一時沖動，不肯答應呂所長的條件，沒準反而還會把我自己搭進去。隻可惜，她并沒有看清楚這件事到底是怎麽回事，因爲我早就卷進了葉倩和韓萱之間的争鬥，從葉倩把我扶到麗姐的位置時，我就注定了無法順利脫身。
包括這次，表面上看我借着三哥的死從這個漩渦裏脫身了，但實際上呢？我也不過是從一個漩渦跳進了另一個更天大的漩渦而已，唯一不變的就是，我還是那一片不起眼的葉子。
在我動手打韓萱的時候，我的确是打着給葉倩交一份投名狀的意思，但葉倩根本沒有接的意思，如果沒有楚慕涵給我的那個電話，我現在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殺人兇手，而不是正當防衛的“良好市民”。
我知道葉倩和韓萱之間的矛盾，更清楚她們爲了除掉對方都做了什麽，如果這些事情爆出來，對葉倩會有多大的影響，對葉倩背後的左文良又會有什麽樣的影響？所以不管是葉倩還是左文良，都沒有理由再留着我。隻是因爲我打了那個電話的關系，他們不能在明面上把我怎麽樣，但背地裏下套肯定是難免的。
生活，需要妥協。
這次是犧牲三哥讓我脫身，下次呢？我要犧牲誰？或者我還能犧牲誰？
說白了，我就是一個連自保能力都沒有小人物，除了掙紮，還能做什麽？
想想我之前跟葉倩說的那些所謂尊嚴的言論，不也是說給我自己聽的嗎？我想從這個漩渦裏脫身，除了壯大自己，已經沒有别的辦法了。
想到這裏我心情難免有些低落，現在的我，要怎麽才能發展自己的勢力？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是高逸打過來的，他說警察那邊不讓動三哥的屍體，說是要送回局裏進行進一步調查。
我想了想，說：“那就先這樣吧，你開車過來接我，我在……”
挂了電話之後我才發現手機上多了好幾個未接，還有好幾條微信，剛才在ktv沒顧上，現在點開看一下，發現全是林微雲打來的，從前天開始到現在已經有八個未接電話了，微信也是她發的，一開始問我在幹什麽，到後來就問我是不是出事了，最後一條是今天早上發來的：周文，你别吓我，你是不是出事了？你的電話打不通，林三順的電話也打不通，你快給我回電話！！
我看着手機愣了足足有一分鍾，内心掙紮半天才摁下了林微雲的電話号碼，電話剛接通，林微雲的聲音就傳過來，“周文！你這幾天幹什麽去了？電話關機，微信不回！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三哥，走了。”我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什麽？”林微雲沒明白我的意思，“你說什麽？誰走了？去哪了？”
我深吸一口氣，“你請個假回來，送三哥最後一程吧。”
啪！
手機掉落的聲音傳過來，再然後，通話就斷了……
我愣了半晌，翻出呂所長的電話，撥過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就直接開口道：“我要把三哥接回來。”
呂所長的語氣很是爲難，“周文，不是哥哥我不幫你，而是今天這件事已經由市局接手了，我一個所長說話也不管用。要不這樣吧，下午我帶你去市局看看林三順，到時候再想辦法。”
下午兩點，我和高逸來到派出所催呂所長趕緊出發，呂所長沒有耽擱，指了指門外的警車，“走吧，上車。”
上車之後我才發現何珊竟然也在車裏，她沖着我笑了笑，“今天大家都挺忙的，就我沒什麽事，就由我來當司機了。”
我點點頭沒說什麽，二十分鍾後警車開進市公安局大門。
這是我第一次來到市公安局，帶着幾分好奇四處打量的時候，何珊已經停好車，“呂所長，你帶着周文他們去吧，我就不過去了。”
“好，我們很快就出來，你在這等一下吧。”呂所長說話的時候還看了我一眼。
跟着呂所長走進去，迎面走過來一個身穿警服、四十出頭、看起來很威嚴的中年男人，呂所長急忙立正，“何局長！這是周文，我帶他來看一下林三順的屍體，中午的時候我已經打過申請了。”
何局長點點頭，“去吧，我已經跟法醫室那邊打過招呼了。”
呂所長陪着笑，“謝謝何局長！”
何局長嗯了一聲不再說話，不過從我身邊過的時候卻多看了我一眼，讓我有一種全身都被看透的感覺。
呂所長看何局長走遠了才帶着我們繼續往前。
走廊盡頭是法醫室，三哥的屍體就存放在這裏。
推門進去迎面就感覺到一陣冷氣讓我打了一個哆嗦，法醫室裏的溫度，比外面可低了好幾度都不止。
法醫室裏一個穿白大褂的年輕男子迎上來，“呂所長你好，何局長已經跟我說過了，林三順的屍體就在這裏，不過你們隻能看，不能動。”
我皺了皺眉頭，“爲什麽？”
白大褂瞥了我一眼，“林三順是此次案件的重大嫌疑人，在我們對他的屍體進行檢查之前，任何人不得随意觸碰，要不是這次何局長點頭，你以爲你能進得來？”
我壓下心裏的火氣，“那如果我們要認領屍體呢？你是不是也要攔着？”
“攔倒不至于，不過必須是死者的親屬才能認領，你跟林三順是什麽關系？是他的親屬嗎？不是的話就不要廢話了，趕緊看完走人，别影響我工作。”